神都皇城。
嚴承財接過兩封飛表奏事送至禦前時,皇帝正在臨窗遙想長安喪儀事。
她知從前薑握也並非沒有經過師友故去,但袁仙師仙逝時是暫瞞了薑握,薑握隻來得及去了一年後的祭禮。
而其餘的喪儀,薑握也隻去拜祭之人,這是她第一回 作為晚輩自行一一安排料理喪儀。
臨喪哭送、告哀親友,再有吊喪、行奠、起靈、路祭……
聖神皇帝想到在薑握離開洛陽前,她提前交給崔朝的另一道諭令,才稍稍放心一點:亦令長安禮部、太常官員隨侍大司徒為衛國夫人治喪,一應所費皆出官中。
聞得嚴承財叩門之聲,皇帝轉身,取過兩封飛表奏事來看。
她先拆的自然是薑握的。
這是一封《告哀親友書》。
皇帝細細看了三遍,心生擔憂:倒不是這封書信不正常,而是,太正常了,就是一份按規製文體寫成的告哀書,隻是簡短了些。
她便再去拆崔朝的飛表奏事。
扯去外麵的固封的紅簽,皇帝取出了厚度頗豐的一份奏事。自打到了長安,崔朝的奏事,便一封比一封厚起來。
是一種讓皇帝每次看前,都有點心驚的厚度。
生怕是有什麽大事,才讓他寫如此多頁奏事。
皇帝先一目十行掃過去,找到了與告哀書相關的事兒——
“……與陛下書信告哀,然筆墨斷續淚濕損紙,數十封皆不能成……夜披衣而坐於靈前,因日未進水米,淚稍得消減,終成一書遙寄陛下……”
皇帝不忍再回看那封簡短的告哀書。
又頓時生出些遷怒崔朝之意,有花費時間寫這些的功夫,怎不能勸一勸她略進食水?
叫你去,難道是做書令官,隻在旁做記載之職嗎?
一時倒是忘了自己是如何要求‘事無巨細皆入奏報’,又是如何提點他‘用心’多寫奏報的。
皇帝先把奏事放下,親手換了一爐新的香,靜了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