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飛目光依然落在自己打好的草稿上麵, 慢慢悠悠的在心底斟酌每一個字是否用得精確。
這是一種很消磨時間的檢查手段。
但卻很容易讓人沉浸心神,慢慢的忽略掉周圍其他動靜……與氣味。
約莫看了有半盞茶的功夫,何似飛拿起書籃中已經被凍成硬塊的饅頭, 放在嘴邊啃了一口。
隨著小半個饅頭和小半葫蘆水下肚,何似飛總算從那種餓極的感覺中解脫出來。吃是暫時吃夠了,但檢查草稿的進度才堪堪過半。
剛才何似飛仔細檢查,隻是因為想要沉心靜氣的吃下東西, 現在吃完了,自然可以快速檢查, 隻要讀起來順口、流暢,用典正確,便不用一個字一個字的琢磨。
檢查完後,何似飛重新抻了抻手指, 又活動了一下手腕,開始謄抄這份草稿。
身後不遠處的火盆又換了一次, 何似飛總算謄抄完畢。
此刻, 鼻尖所縈繞的獨屬於某種**的騷味也越來越重。
——那些瓦質尿盆這些天來似乎並沒有被傾倒過, 大棚裏考生本來就多, 每人一天解手一兩次,到今兒個已經積攢了三日,即便大棚兩側有窗戶,但能散的味道著實有限。
何似飛有了昨兒個的經曆, 回去後又給自己做了一些心理疏導,原本已經說服自己今兒如果真的內急就隨波逐流吧, 反正大家都不能轉頭, 誰也不知道是誰。
再說,隻要是參加過科考的書生, 都得經曆這麽一遭,他就不要有那麽大的形象包袱。
但一想到這東西可能得等他們考完才傾倒——明兒個來考試,腳邊還擺著這麽一個玩意兒,何似飛咬咬牙還是忍了。
他隻需要檢查一遍即可,最多再花一盞茶的功夫就能交答卷了。
不出意外,今兒個何似飛比昨日出來的還要晚些。一到餘府後他再次直奔茅廁。看得在院子裏正烤火的餘明函連連搖頭——十四、五歲的少年人不僅脾氣強得厲害,而且還最要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