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決定了要走,但琴酒卻依舊是拖著。
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後天,後天拖大後天。
藍橙酒也沒有過多打擾,琴酒的選擇本就出乎他的意料,所以現在琴酒想要和高明多待一段時間也很正常,他能夠理解。
轉眼便從春天到了冬天,大雪漫天。
諸伏高明接了一個案子,這幾天天天在外麵辦案,琴酒喂好了貓,抱著公主坐在暖爐旁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暖爐中的火光。
望著暖爐,琴酒突然一愣。
他這怎麽好像突然就進入老年期了?這種場景和與貓咪為伴的孤獨老人有什麽區別?
琴酒笑了下,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他可不是什麽老年人。
琴酒的手機響了下,他一手抱著貓,另一隻手拿出手機看了眼。
不是藍橙酒的短信,是他在組織提拔的人的消息。
他的人死了。
琴酒的臉色驀地一寒,猛地站了起來。
“喵!”公主發出抗議的叫聲,可惜完全沒能動搖琴酒的情緒。
琴酒死死盯著短消息,就在今天晚上,他的人被朗姆的人殺死,屍體被人在垃圾站發現。
朗姆!
這是第一次,這是朗姆第一次對他的人動手。
他之前孑然一身,朗姆隻會對他動手,而藍橙酒那一次又是個意外,朗姆根本不知道當時執行任務的人是藍橙酒。
這是第一次,朗姆主動對他的人動手。
這代表著一種信號,代表朗姆可能要大清掃的信號。
那個家夥終於按捺不住了,死去的人隻是第一個,如果他還是不回去坐鎮,他安排的那些人肯定會被朗姆一個一個全揪出來,然後凶殘殺害。
琴酒深吸一口氣,他不能允許那種事情發生。
又是“叮”地一聲,這一次是藍橙酒的消息。
藍橙酒:你什麽時候回來?朗姆開始對你的人動手了。
琴酒:我知道。
琴酒:我現在就回去。
藍橙酒:現在?你和諸伏高明商量過了?都安排好了?
不……
完全沒有。
琴酒根本就沒和高明提過他要回組織的事情,高明哪怕有所猜測,也從來都沒有主動問過他這件事。
兩人都太聰明了,他們如履薄冰,全都努力忽略這件事情的存在,但如今被一條朗姆動手的短信打破,琴酒終究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人一個個被朗姆害死。
他必須回去了。
他雖然沒和高明說過,但高明一定也明白他的意思。
琴酒:已經安排好了。
琴酒回了話,便撥出諸伏高明的號碼,他本來想給對方打個電話過去,卻又太明白諸伏高明那個人也太明白自己,若是諸伏高明開口挽留,他真不一定可以走得掉。
所以最終,琴酒隻是編輯了一條短信給他。
內容不多,隻有一句話。
【高明,我們分手吧,以後不要再聯係了。】
琴酒發完消息,將自己在神社求來的那隻凶簽放在了書桌上麵,就擺在了高明進入書房後一眼就可以看得到的位置。
他有些留戀地看著周圍的布置,這個家因為他的加入有了很大的變化,書、床、運動器械甚至是寵物……可如今,一切都要離他而去了,或者說是他主動離開。
真糟糕,琴酒想,他真是個糟糕的人,做出了糟糕的決定,最終不得不自己承擔惡果。
手機響了起來,諸伏高明的反應很快,立刻打電話聯係他。
琴酒沒有接,也沒有看之後諸伏高明發來的一條條短信,他對於這個家是如此的留戀,但在離開的時候卻隻是帶走了那束高明曾送給他又製成幹花的藍色矢車菊。
他喜歡矢車菊的花語,遇見、幸福,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高明。
將高明送給他的戒指取了出來,琴酒同樣放到了書桌上,然後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了。
這天下了好大的雪,隻是出去,隻是打開門,一股冷風直吹進來,便仿佛要將琴酒渾身的血液凍結一般。
風雪也在昭示著他和高明的決裂。
或者……風雪仍在挽留他呢?
琴酒不知道,他隻是麻木地踏過一片雪地,上了車驅車離開了諸伏宅。
他和高明日後,大概再也不會有相見的機會了。
“阿陣!
”諸伏高明終於匆匆趕了回來,他打開門,客廳卻隻有公主一隻貓守在暖爐旁,見到他後還看不懂表情地興奮“喵”了一聲。
諸伏高明顧不上理它,立刻衝進各個房間尋找琴酒的下落,在看到書房中的戒指和簽文時心徹底涼了。
他抬起頭,正對窗子。
窗外大雪依舊,更密也更大了,令人甚至看不見躲遠的景色。
在這一刻,高明無比清晰,他的阿陣不會再回來了。
諸伏高明怔怔地看了許久,然後像是才回過神來般拿出手機發出不容置疑的一句話:我不同意分手。
阿陣想要分手,但他不同意!
【你回來,有什麽事情我們可以一起解決。】
【我從來都沒有求過你什麽,哪怕你和那個組織藕斷絲連,我也從來都沒有去阻止過,我不是不知道你在做什麽,我隻是更怕你會離開。我現在求你,回來好不好?隻要你回來,我可以繼續裝傻,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我不會阻止你。】
消息宛如石沉大海,許久都沒有回應。
最後一條是……
【我一定會找到你的,阿陣。】
他絕不放手。
琴酒重新回歸了組織,從每天到組織的基地“打卡”開始,所有人都清楚,組織要變天了。
“留意一下基安蒂和科恩。”
“朗姆那邊的情況留意一下。”
“那款槍幫我留一下。”
琴酒開始組建自己在組織的勢力,當然,隻是明麵上的勢力,暗地裏的勢力他是絕對不會拿出來給大家看的。
伏特加顛前跑後,興奮得不行,琴酒這一回來,他這個小弟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琴酒在組織成員麵前露臉越多,他就越有麵子。
凡是見過琴酒的人,沒有一個不害怕他的,就連朗姆那個組織的二把手,不也是因為對琴酒的忌憚才屢次三番對他出手的嗎?
事實上,這幾天朗姆的日子一點都不好過,他在知道服部平藏是琴酒的戀人之後,立刻就派人擄人,結果失敗了也就罷了,竟然還被對方有了地方。
幾次下去,非但人沒有抓到,朗姆這邊還折損了幾員大將。
這對於朗姆來說簡直無法容忍,那根本就是可以避免的。
最令朗姆感到痛心疾首的是,經過他的多番調查之後,他手底下的情報人員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服部平藏和琴酒有聯係。
是兩人心思謹慎,瞞得太死還是……聯想到後一種可能性,朗姆的心便一下子涼了半截,根本無法接受。
因為太想知道答案了,這一天,琴酒在基地練槍的時候,朗姆突然找了過來。
“是朗姆!”
“朗姆大人怎麽來基地了?”
“他不是一直都不來這裏的嗎?該不會有什麽大事發生吧?”
“噓,小點聲,我看八成是為了琴酒來的。”
眾人的議論紛紛中,朗姆走到了琴酒麵前。
他看著這個清俊冷漠的青年,朗姆的心中也是一陣唏噓,他笑嗬嗬地打了個招呼:“練槍呢?”
琴酒沒有開口,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調轉槍口,直接在朗姆的腦門上來上一槍。
可惜不行,琴酒畢竟還要在組織裏麵混。
“我聽說你交了男朋友?”朗姆問。
周圍的人嘩然,朗姆在說什麽?琴酒那種人竟然也會談戀愛?
琴酒突然笑了,他還是第一次在麵對朗姆的時候真情實感地笑出來,他抬起手,中指上的戒指很是抓人眼球。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等待著琴酒的回答。
“是啊,我交了男朋友。”琴酒說著,笑容越發深了,他突然將戒指取了下來,在手中把玩著說道:“你竟然直到今天才來問我,還真難得。”
朗姆臉色一變,問:“你早就知道我最近的動作?”
“不僅知道,還看了一場好戲呢。”琴酒將戒指遞給朗姆,格外友善:“送你,留作紀念吧。”
“琴酒,你……”
“不要算了。”琴酒隨手丟掉了地上,心情大好,笑著與朗姆擦肩而過,從訓練場離開了。
朗姆的臉色頓時宛如打翻了醬油瓶一樣,難看極了,他哪還能不明白自己完全是被耍了,什麽談戀愛、什麽警察、什麽服部平藏……假的,通通都是假的,全部都是琴酒用來迷惑他騙他去和大阪府警硬剛的騙局!
看著地上越滾越遠的戒指,朗姆險些將一口牙齒咬碎,他絕對不會放過琴酒的,絕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