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淩將手放下來,半晌道:“也沒什麽怪。”仿佛是為了印證話語,朝著薛暝笑的絢爛,道:“一別經年,故人新貌本是常理,沒什麽怪。”
午間太陽正熱,她鼻翼處起了薄汗,薛暝垂目,將自己裹頭的巾子往下扯了扯,輕聲道:“太陽大,遮一遮吧。”
薛淩反徹底掀了巾子,站起身道:“不妨事,我小時候跑慣了,不過黑色的袍子吸熱,夏日穿不得。若是我們帶了旁的,各自去換了吧。”
她捏了捏手腕,忽而音調極低,微不可聞嘟囔:“太久沒回來,我忘了這茬。”
薛暝沒聽清後麵,道:“這真是沒準備,隻說趕路要粗糙些,淺色不便。”
“那也無法”。薛淩指了指旁兒彎曲水流處,道:“原上的水都是冬雪融了留下來的,大多能喝,看著點別把泥沙帶上來就行,你們在此處歇著,我隨意走走。”
薛暝要跟著,她忙拒了,又笑得一句:“我四五歲就在此處,何須你來擋道兒。”說罷目光又移到了遠方城牆之上。
薛暝以為那裏有什麽,跟著看過去,不過多了兩三戍守人影兒,再轉回頭來,薛淩已走出五六步遠,遲疑片刻,他終沒跟上,薛淩所指的那條水流確實很近,招呼一聲,兩三個飛躍就能過去。
而且這種涓涓細流胡人也不可能來取水,他也放鬆了些,學著旁人樣子席地而坐。
好像原野上下過一場早雨,大半日晴光曬過,草色麵上幹了,根部還滿是水汽,稍微一壓,就絲絲縷縷往衣衫上爬。
他偏頭看,薛淩已站在水邊,彎著腰不知在尋些什麽。陽光在她臉部輪廓暈開,淡淡的彩色光圈浮動,整個人顯露出幾分柔美來。
他好像在此刻才真正喜歡上這個地方,果然是他家小姑娘的平城,都不用進去,隻需她遙遙一顧,就能看見她眉眼裏山水漾漾,花草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