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細微,杜斯瑞自然不會察覺,雲葭卻清晰地感覺到了,她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年,少年這會並未看他,而是正看著不遠處的杜斯瑞,臉上神情沉靜無波。
他的眼中並無怨恨也無仇懟,但也未有一絲除此以外的多餘表情了。
正如當日於青山寺中見到裴爺爺時一樣。
雲葭見此,心中無奈歎息一聲,卻也未曾多言,她收回視線,一道去看杜斯瑞,卻見杜伯伯還怔愣著。
杜斯瑞的確怔忡。
他教裴鬱之際也不過三十出頭,如今卻已有四十餘歲。
三十出頭的年紀,正是最有意氣想要大展拳腳的時候,他當時剛從祖父的手中接管書院不久,正想如老師一樣大刀闊斧整頓書院,廣納英才,讓有間書院成為第二個閱華書院,然結果卻並不理想,諸多阻攔自是不必說,就連家中也有不少人不理解他的行為舉動,覺得他這是浪費時間,而在書院,他待得也不算痛快。
那些勳貴家的公子從小被人捧著慣著長大,哪裏又都是好惹的?一個個乖戾的不行。
肯好好聽課都已經很不易了。
想要從中挑出一個能成才的簡直比大海撈針還要難。
那時他唯一欣慰的就是信國公府的大公子還算聽話,讀書也算不錯,而第二讓他欣慰的則同樣也是信國公府的公子。
正是裴鬱。
他知道裴鬱是府裏的二公子,也知道他出身不祥。
但讀書者豈會信這些神鬼之說?他教書育人看中的是一個人的品性和才學。
最初杜斯瑞對裴鬱的印象並不算深,小孩大約從小就被人冷落慣了,即便瘦小也習慣坐在最後麵最角落的位置,平日別說見他與誰來往交好,就連話也鮮少聽他說起。
平時他總是一個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連吃飯也從不與人為伍。
其他人都有書童、小廝跟隨,上個學就差把整個家都搬過來,他卻事事都靠自己,就連自己的堂兄也不搭理,孤僻得與其他人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