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數日的奔波, 饒是元澈也扛不住,終於在這一方隻有陸昭的天地下,鬆去了所有的心弦。沒有點燈, 借著窗子裏透出的那半分月光澄淨,兩人半跌半撞地摸到了床沿。
已是累極, 和魏鈺庭等人周旋著一晚, 陸昭連說一句話的氣力都沒有。她十分不淑女地蹬掉了腳上鞋,一張小臉埋在被子裏,便再也不動彈。
元澈就著她, 也側身躺下,見她發間仍綴著繁多的珠玉釵環, 便耐下心來一一為她拆解。金簪禁錮的疲憊,玉梳籠卻的煩惱, 蔽髻撐起的重壓,珠花遮掩的警覺, 一樣一樣,被溫柔的手取下。
他的手探向她的後頸, 沿著細瘦的脊骨輕輕攀上去, 將五指深深地插進她的發間。那種無從捕捉的絲滑質感輕輕地包裹著他,隨著主人的呼吸一起一伏,仿佛對這一場突如其來的侵入完全接納一般。元澈試著慢慢抬起手, 三千青絲便霎時鬆散開來,如水簾一般劃過他每一個關節,全無眷戀可言。
帶著那一絲隱隱的不甘, 元澈重新探向了陸昭的腰, 使勁一攬,把她整個人錮在了自己的懷中。堅實的胸膛貼合著單薄的後背, 微微粗糙的下顎抵著清潤的肩骨,接觸的那一絲微癢讓陸昭在夢中嚶嚀了一聲。元澈將她在懷裏扣地更緊了一些,枕在她淡淡的衣香上,一夜好睡。
夏日天亮的早,元澈和陸昭也都不是貪睡的人,今日仍有正經事要辦。早飯從廚房傳到室內,元澈先讓陸昭去吃,自己將昨日理清的布防陳略整理好,過一會兒他便要去軍中校閱。待陸昭吃完,他才去用飯,而陸昭則就著他方才研的墨,草擬了幾份詔令。
詔令除了讓各方遣使入略陽之外,還授予北平亭侯王襄、陰平侯王業、冀州趙安國三人假節,陸歸、蘇瀛二人持節。與長安宮變封賞一事一同下詔各方。而對於三輔地區,陸昭覺得還應令各縣縣令、縣尉暫護民舉義,以避免崔諒滲透關中太過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