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中午, 便有人送信兒至行台中書,太子軍務繁忙,今晚不回略陽。陸昭對此也有所料想。畢竟七萬大軍悉發, 統領部將便有八名,分別零散在隴西、天水、隴道、漆縣、汧縣等各個地點。
元澈起身於軍旅, 對於軍隊的重視與掌控, 較之旁人更甚。陸昭自小跟隨父親周轉江左,也明白身為一名領兵的將軍,對於軍官朝臣和對於普通士兵, 用的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掌控手法。
所謂形兵之極,至於無形, 深不能虧,智不能謀。對於上層軍官和涉及軍事的朝臣, 要不動如山,風聲難測。因為圍繞在這些人身邊的, 永遠是最高級別的權力與最深層次的欲望,間諜的竊取, 朝臣的密謀, 軍隊一山一王一號令的小九九,哪把刀都能捅死你,但你很難判斷是哪把刀將要捅死你。
但對於普通的士兵, 則需要時時親近,並且要多立規矩。那些將領大部分不會替你死,替你死的永遠都是那些底層的士兵。視卒如嬰兒, 視卒如愛子, 士兵才會效死。士兵們還沒拿起碗,主將再餓也不能吃這口飯。盛夏演武, 主將也得跟著一起曬。那些金銀珠寶與戰利品,這輩子不要想著能夠碰到,喂飽了底下的人,才算是功成。
而這一切,不在軍營裏泡個個三五天,是不可能完成的。
陸昭這邊事情也是極多,詔令已經一一擬好,並且在魏鈺庭和彭通兩邊都有所傳覽。小官僚體係辦事效率較之長安,乃是極高,無他,責任劃分清晰。這份詔令有所拖延所造成的惡果,如果不是彭通的,那就一定是魏鈺庭的。即便各自都有一番活絡心思,對於眼下詔書發出的急迫性,眾人還是較為團結。
此時雲岫早已從鎮上請了兩名女紅並購買了大量帛布,那些崔諒下發的詔令被女紅剪裁開來,重新縫製裝裱,粗看起來和禦製詔令並無不同。下麵的人趕工製作,陸昭奮筆疾書,終於在午飯前,將所有詔令悉數發出,未有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