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略作閑敘, 陸昭便領彭耽書趕往署衙。整個上午尚書台在做整個關隴戶籍以及賦稅資料的整理,現下應該已經得出大致的數據。
果不其然,自陸昭行入署衙, 便已有數人奉上文移,將早先核算的結果呈遞。中書令掌收納章奏、草擬及發布皇帝詔令之機要政務, 貴重尤甚, 雖資位遜於尚書令,實權則過之。如今丞相既廢,中書令秉政事筆, 勢位便如半個丞相。
行台初設,許多政務為避免糾紛以及責任不明, 早在初期便劃分開來。如今已至下半年,各州上半年的賦稅核算已陸續匯總在行台, 接下來便是由治粟內史掌司農印對這些賦稅進行分配與調撥。元澈早在先前便奪了司農印在手,此時在法理上不容置喙, 上午時便與新任尚書令王濟將各州稅務理清。而賦算則更為複雜,牽扯利益盤麵極廣, 涉及的政令也複雜多變, 如此一來,相關匯總以及考評就落在了陸昭的頭上。
彭耽書一路隨行,此時尚書台有不少關隴世族, 趨奉陸昭者不在少數。她看著陸昭以一女子之身,達到權勢煊赫這般地位,欽佩之餘也心向往之。然而她也十分清楚中書令一職的艱難, 謀國持重, 慎斡樞機,一舉一動都會牽扯極大的利益, 稍有錯漏或須以命而殉。
本非弄潮兒,何必蹈深海,如今彭耽書自問家世能力均不過硬,既然沒有急需階層躍遷的必要性,時下平流進取,亦是穩妥。
回到署衙落座,陸昭便將所有文移大致瀏覽。賦為計口發財,稅為收其田入,所謂賦稅其實是兩樣東西,也是國家兩種不同渠道的收入來源。
賦者,從貝從武,自古以來便是軍賦為重。大部分軍事行動都要靠民賦來撥款。如今魏效漢製,仍是人口計賦,所收取的名目乃三種,算賦、口錢和更賦。其中算賦與口錢分年齡而收,若按漢製,口錢自孩童七歲起收至十四歲,十五歲至五十七歲便收算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