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殿前, 陸振自立於廊下,目視陳霆領一眾將士將如潮的群臣堵在殿門外。天色一片鐵青,四方皆兵, 陣勢洶洶,而他披甲執劍, 隻可向前, 再無折退。
陸振不願此時入殿麵君。女兒領兵入宮,執何旗幟,執誰手令, 殺了什麽人,又救了什麽人, 已非他可以幹預的了。再險一步,待城外長子攻入城中, 領兵將宿衛與朝堂徹底清洗,也都是一念之間的事。若女
兒真走出了那一步, 他寧願在第一次進殿以威勢之姿入內也不願以一日改兩顏的姿態立於青史。
此時隻聽北方一聲巨響,金紅的火光將濃雲撕開一道裂隙, 這道光芒在陸振的眼中熠熠閃耀, 仿佛複國的窗口在這一刻徒然打開,而這一刻的天地同協力可能以後再也不會有。然而片刻後,火光在陸振的瞳孔中漸漸消散, 隱藏在背後的英雄不自由,也從陸振的腦海中推演出了水麵。
這是一個國家啊,不是城北賣貨郎的攤兒, 一個人吆喝。所有方麵的利益你都交割清了嗎?國家權力的網絡你都滲透到了嗎?天下那麽多的州, 那麽多的郡縣,輿論上你讓各方感受到平穩的過渡了嗎?
複國之光閃亮的那一刻, 又有多少人知道它的空花夢幻。而現在,是否尋光之源,尋利之誘,全在他的女兒手裏拿捏。隻是水勢就低,人心向高,江山權欲的膨脹永遠沒有極限。他的女兒扛得住嗎?
大司馬門上,吳淼已身著甲衣,身上盡是血漬。四十年軍旅浮沉成就了如今的威望,拿下大司馬門與武庫也算僥幸成功。現下他已集結兩千餘宿衛,隻要守住此門就能靜遏內外,把控住內部出詔的合法性與話語權。如果那個小貉子在拿下許平綱部後攻打司馬門,那麽他就可以立即判定陸家想要禍魏複國,無論如何他都會盡一切力量,把貉子的餘部射殺在此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