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定在二月初五的大朝不知因何故暫停, 宮中並無聖體沉屙之說,這讓整個宮城陷入了詭秘與沉寂之中。正當眾人心驚膽戰地觀望時局的時候,一場浩盛的春雨伴隨驚雷吞噬了整個長安。
由中書省製詔, 加皇帝印璽與尚書印,決意將三公架構改製。原先的丞相、禦史大夫、太尉三公, 改為太尉、司徒、司空, 丞相名號雖有所保留,但不會常設。而太尉吳淼轉任司徒,至於太尉、司空二公之職, 眼下並無定論,僅以薑紹則加太傅, 以便其隨太子啟程,趕往行台。
天地混沌, 這樣一紙詔書投於朝野之中,如同夜空紫電一般耀睛奪目, 繼而傳遍整個大地,帶來啟瞆振聾的驚天巨響。
幾乎沒有人知道在此前一日, 女侍中、殿前尚書陸昭曾入永寧殿, 奉上了一份案卷。這份案卷所涉之大,牽連宗室,牽連世家, 亦牽連北鎮鮮卑舊勳,以及遙遙暗指著盤踞在灞橋之東的北海公與一個普通皇子可能形成的某種關聯。
所有的一切隻含蓄表達了一個用意,那就是皇室與世家並不希望北海公元丕過於靠近長安。而將三公權力再度拆分隻有一個目的, 那就是將尚書的權力, 確切的說,是將錄尚書事的權力推到最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頂峰。如今錄尚書事的太子, 未來錄尚書事的權臣,在完成了身體與信任的交付後,即將上演一場權力的交付。
冰冷的濕氣穿過簷角與廊道,卷著繼袵上的白檀香,遊絲一般滑入門後,繼而在不易察覺的關門聲中戛然而止。室內的燭火微微跳動了一下,隨後恢複了安靜。
“拜見父親。”陸昭的雙手平抵額頭。這是自陸家占領長安宮城後父女二人首次正式相見。雖然陸振也暫居宮內,但是畢竟曾任吳王,因此許多重要的政治場合都退避不見,謹守自己少府監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