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犬子, 敗我大事!”
一聲狠戾的怨語伴隨著瓷器碎裂的聲音,驀地在房間響起,一時間門外的婢女們噤若寒蟬。
房間內, 薛琬將密章撕成碎片,橫眉叉腰, 目光怨恨地看著房間內的一切。薛益小心翼翼膝行躬身, 親自將一地碎瓷撿拾起來,交與仆人,隨後將已被撕成碎片的密章拚湊起來。他先草草一覽, 隨後驚恐地看向父親,一時間竟不知要說些什麽。
謝頤已被陸放大張旗鼓地護送歸都, 一封請辭表趁著朝中有人上奏渭河汛情的時候,被送到了禦前。如此輕易辭去了淄川王友一職去任尚書侍郎, 這會讓皇帝怎麽想謝家,怎麽想主持這場清議的薛家。
薛琬清了清嗓子問道:“你叔父如今到哪裏了?”他原想借著這份調令趁機派兵, 以陸放私扣中樞要員為由來在後續清議中營造陸昭濫用權柄的形象。然而謝頤竟然輕易請辭歸來,他這一番布置又落了空。
“叔父已陳兵渭水與涇水交匯處。”事已至此, 薛益也知埋怨謝家無益, 因此道,“父親,謝家郎君氣度閑雅, 從不強作激言。此信措辭似有不平,想來是受了陸放的激將法。”
自然是受了對方蒙騙,薛琬怒而不語。其實, 他還想借由此次京兆府出兵, 可以對京畿有所清肅,繼而打壓因薛家頻頻遭受打擊而產生的內部不穩的苗頭。如果現在京兆府就這樣無功而返, 對於薛琰的威望也是一種巨大的傷害。
“無功而返不可取……”薛琬歎了一口氣,“若能夠就近取功也是大善。你去傳信你叔父,莫要執門戶私念,先以國事為重。”
人力,物力,原本因世族們的各有算計也因這一場輿論化作了高效的集體運作。世族們或攜部曲,或領子弟,將渭水沿岸的民眾暫時遷至安全的地方避難。那些營造的水碓旋即也被世家們自行拆除,隨後投入人工,開始掘渠引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