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既去, 朝臣們也旋即移去偏殿議事。盡管皇帝已擺明了不想參與後續事宜,但麵子上也要有所顧忌。薛琰一案,皇帝既已有一個基本論調, 那麽也不好第一時間在拿出來討論。所幸朝中事務頗多,對於金城、武威等戰役將士的封賞, 以及參與奪回京師勤王勁旅的封賞, 這幾日都要敲定。
司徒吳淼所居最上,雖有陸昭、王嶠等依次而坐,王子卿亦在列, 薛琬則稱病不朝。位高者雖然不發一言,但眾人不乏議論紛紛, 上首四人沉默地聽著。
爵位、軍功,這些都好說, 依照故事援例即可,但是錢糧上著實要精打細算一番。長安方麵不比行台, 今時也不同於往日。當年行台糧草依靠各家捐輸,背後也是因為行台本身與這些人家休戚與共, 況且那時候大家的功勞還沒有積累得那麽多。如今長安方麵接二連三地出事, 皇帝與臣僚的不快,關隴世族因薛陸兩家對立而造成的分野,即便朝廷可以號令四方捐輸, 但誰又能保證各方一定會遵守約定,不出差錯,不憑依此事借機牟利?譬如朝廷出詔, 但西北不打算出錢了, 此事將要如何?
國庫虧空仰賴世家,這本是尋常, 但陸歸、陸昭與北海公元丕奪回京畿之功太大。假使長安方麵不管不顧地做出保證,一旦西北、豫州、漢中等某一方忽然反悔,拒絕捐輸,賞賜遲遲不能下方,則會讓將士們加重對中樞的不滿。繼而地方順勢邀買人心,使得地方更加脫離中樞的掌控。
“賞賜金錢或可比以往稍稍低些,不足之處,可用縑帛補貼。”一名臣僚對朝廷府庫也是知悉甚多,不免建議道。
然而另一人聞言卻佯作思考狀:“武威太後與涼王遺體也將歸都,保太後的喪儀至今也未辦,之後治喪之事不得不考慮,屆時若縑帛不足也是一樁麻煩。倒不知今上對此事是否已有所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