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迎門而砍, 長虹倒掛,一劍橫截而擋,力透中鋒。
玄能麵不改色, 手持佛珠,護立於韋光身前, 大有視死如歸之意。而陸昭麵色煞白, 眼底泛過一絲驚懼——她隱隱感覺到,那口劍似乎是朝她而砍的。
王叡淡淡一笑,將手中劍收入鞘內。技巧性極強的劍法也難以抵抗絕對的力量, 在經曆過真正的戰爭、曾經身披重甲手持長槊的太子麵前,如同荻花浮水。
“殿下何故阻臣?”王叡聲音衝淡, 這份衝淡既有對成敗的淡然而處,亦有對權威的視若罔顧。
元澈手臂一抬, 如同撥拂柳枝一般將對方的劍身挑開,但他清楚地感受到在他挑開的一瞬間, 兩劍咬合的力量遠比剛剛那一劈要重的多。
“佛前不宜濺血。”元澈將劍收入鞘中,“且佛前花卉乃是公主親手摘取供奉, 孤不忍其所傷。”
王叡僅微笑拱了拱手:“那真是失禮了。”又朝玄能道, “法師超凡,有大定智悲。”
玄能則施一佛禮:“國祚骨累,一瞬成塵。世仇血鑄, 無盡無休。既以一人生而一代興,何妨以一人死而止萬世仇。”說完玄能又側頭看了看陸昭。
陸昭一時間雖不明白玄能特意看向自己是否有什麽其他的深意,但是對於玄能之言也並不完全認同:“烏雀有反哺之恩情, 蛛蝥有弑侶之無奈。緇衣猶可捐身, 衣冠不敢忘仇。法師與我又何必以一人執妄,而使萬人勞生?”
陸昭說完, 一些旁觀者甚至與王門頗為親近者都屏氣噤聲,唯一可以聽見的是韋光輕輕啜泣的聲音。陸昭上前一步,扶起跌坐在地上的韋光道:“人非獨行,道非孤言。彥輝至孝,我也是有所感而不忍諳聲,還望你不要怪我多言。玄能法師為了護你,也是以命相抵,彥輝應當重謝。”
韋光聞言,早已目中含淚,先向玄能深深一揖:“法師救我一命,此恩銘記於心,來日肝腦塗地,必將有所報答。不知法師在何處修行,我定以重金供奉,以保法師傳道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