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康二年的第一場雪將遍地瘡痍的京城覆蓋, 白雪皚皚,似乎很難從其中窺探到過去發生了什麽。
季時傿從宮裏離開,每次她進宮總有個人樂此不疲地等在外麵, 見她出現在偏門,梁齊因抖開大氅,將她摟進來,吹了吹她發梢上的霜雪, “冷不冷?”
“還行。”
京城裏炭火緊缺,各項開支都縮減了不少, 馬車裏沒有點炭火, 鑽進去如同地窖一般, 季時傿搓了搓手,“你不是病還沒好, 這麽冷的天就不用出來接我了。”
梁齊因在座椅上鋪好墊子, 下顎緊繃, 聞言淡淡道:“還好。”
季時傿訕訕地笑了聲,往車廂裏間縮了點兒。
“陛下的意思是既然京城脫離了困境,萬事便從長計議,讓南疆駐軍退回江內。”
季時傿手指凍得僵硬,一邊搓一邊道:“那西南十萬百姓豈不就淪為了任人宰割差遣的奴隸。”
梁齊因察覺出她的動作,一聲不吭地將她的手裹進自己的掌中,抵在頷下哈了哈氣。
“整頓收拾一番, 未必不能一戰。”季時傿坐直了身體,繼續喋喋不休道:“必要的時候隻能收縮兵力, 韃靼雖然兵敗了, 京城也不能太放鬆警惕, 就怕他們來個回馬槍。”
“就是南疆的局勢……”
季時傿嘖了一聲, “也不知道西洋人的艦船到底什麽樣,我還沒見識過呢。”
沉默半天的梁齊因緩緩開口道:“南疆有馬提督坐鎮,你仔細養你的傷便罷,用不著你操心。”
“呃……”
今早剛進宮向隆康帝請示過不日南下的季時傿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梁齊因正給她捂手,察覺出她身體僵住後不解地抬起頭,忽然意識到什麽,臉色一變。
季時傿連忙解釋道:“南疆太混亂,我怕馬觀同一個人壓不住,我……”
“你身上的鋼板都沒有卸,連路都走不穩你去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