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庚從養怡殿出來, 抑製不住滿麵的喜色。直到他走到皇宮大門,才收斂了神情,變回之前一臉肅然的時王。
柳望湖的人守在宮門口,見他出來後, 趕緊跑回去匯報:“時王在宮中呆得時間不長, 不到半個時辰就出來了。”
柳望湖是要在倪庚眼皮子底下把人偷出來的, 所以十分關心倪庚的一舉一動。他聞言點了點頭,低下頭來在書案前寫畫著。
這是他思考前慣常做的事,隻有提筆寫字才能讓他沉下心來思考,且能讓他保持冷靜,思路清晰。
宋丘這人,長相與平常的作派太具有迷惑性了, 他哪裏有眾人口中大家之後該有的端正忠厚,他狡猾得狠, 左右逢源,不肯倒戈任意一方。
這人是指望不上了, 柳望湖隻得把目光重新放到倪庚身邊。他從五年前, 就在還是少年的倪庚身邊安插了人進去, 那時他也沒有多大,剛從拓石王城回到大杭京都不足三年。
他雖與郡主同為英烈之後,但連郡主那樣的皇親國戚,剛回來時都在小心翼翼的討生活, 更無論他了。
柳望湖從小就被擄到了拓石,中原語言與文字皆已生疏,從頭學起的過程, 被書院的同齡人嘲笑鄙視。但柳望湖並不難受,相反, 他還很樂見於此。
因為他是帶著任務回到的大杭,他早就在艱難的環境中妥協了,收養他訓練他的拓石人,讓他看到了生的希望,看到了爹娘即便為國捐軀,大杭依然保不住他們的孩子,任他們在異國受苦受辱、受折磨的事實。
他為父母感到不值,他怨恨,這種恨在有心人的挑撥下,生根發芽,他主動留起拓石人的頭發,穿上他們的服飾,他要與大杭決裂,他要做一個拓石人,做義父的好兒子。
柳望湖在很小的時候,受盡了苦難,然後被從天而降的拓石大將救出苦海,那人敬他父母,替他們不值,還教他武功與兵法,從此他吃得飽,穿得暖,有了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