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春慧看出丈夫并不是善解人意, 而是单纯不想她做衣服裤子给他穿。
她要说是正常的裤子衣服,他都不太相信。
不跟他解释, 直接做出来就行。
午休结束,严劭出发去部队,金春慧则是在家里待着,拿出化妆品和奚文君上午看上的那条黑色裙子。
奚文君过来的时候,金春慧都没换睡衣睡裤。
“看你穿这一身,我都不好意思打扮了。”奚文君看金春慧打扮后的样子, 自己也有想打扮的冲动,可是她换回自己原来的衣服,只有她一个人打扮, 她会不太好意思。
金春慧:“我给你化完,自己也要重新化的,到时候你可以直观看我是怎么化妆的。”
奚文君没有意见了,任由金春慧在自己脸上动作。
金春慧还是老样子,先修眉毛。
眉毛修好了, 她让奚文君去洗个脸。
鉴于黑裙领口不是特别大, 洗完脸的奚文君听金春慧的话,先穿上裙子,奚文君穿上裙子了,金春慧拿了自己一件外衣, 让她穿上外衣, 等化妆结束再把外衣脱了。
穿外衣就是保护裙子, 省得不小心沾上粉。
奚文君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盖在腿上,挡住裙摆, 这样裙子不会弄脏了。
黑色脏了很难看出来,但要是粉落在上面, 可就很明显了。
同样捣鼓了一个多小时,奚文君的妆容好了,金春慧让她脱外衣,拿掉盖在腿上的衣服,站起来让她看看整体。
奚文君听话站起来,金春慧稍微往后退,看整体后,差不多知道该搭配什么发型了。
“奚姐,散发试试,把头发放下来,你的头发挺好看的。”
说起头发,奚文君有话要说:“之前都没觉得有什么,上午看到你盘的头发,我就发现自己一直盘的头发太过老气了。”
春慧走后,她还自己解开头发试春慧那种盘发,怎么盘都盘不对。
“我待会儿盘给你看,一遍看不懂盘两遍,我也是看了好几遍才学会的。”
奚文君解开头发,金春慧拿上梳子看她的整体。
“披头散发”也是有讲究的,不是随便垂下来就行。
“奚姐,我帮你修一下发尾,你不介意吧?”梳顺奚文君的头发后,金春慧想要修剪发尾。
“没事,你修吧。”
金春慧打开自己的工具箱,奚文君一看:“这些都不是普通剪子吧?”
“对,有缝纫用的剪子,修眉毛的小剪子,我现在手上拿的两把剪刀是理发用剪刀,只是修个发尾,用它就可以了。”她现在多的是剪刀。
给奚文君修完发尾,金春慧重新调整整体,调整好了,奚文君算是打扮好了,她开始给自己化妆。
她家不止一面镜子,自己化妆用一面镜子,给奚文君一面镜子。
因她在化妆,奚文君不想错过,所以只是拿着镜子,没照镜子,专心看她化妆。
金春慧对自己的脸比较熟悉,不需要很长时间就化好了。
等她好了,差不多时间该去接孩子。
奚文君家的孩子都读小学了,平时是自己上下学,不用妈妈接送。
金春慧说是裙子借给她穿,明天后天还都行,不着急。
因为不是她自己钟意喜爱的版型,确实不是很着急。
奚文君跟着金春慧出门,平时总是笑意盈盈的人,这会儿紧张了,脸上见不到笑意。
金春慧不担心奚文君的体态,只她先前总给人老气的感觉,她现在大概能理解“大姐”气质,奚文君身上就有这种气质。
看着挺亲切,总让她想到贺婶,贺婶今年近五十岁,要是只有四十岁,她也喊姐了。
她用妆容盖住亲切的感觉,同样是姐姐辈,柳家凝看着显小,何善跟金春慧就没差多少岁,她是没法喊她们两个姐的,在奚文君这里,她反而是没法直呼名字。
给奚文君化的妆稍微浓一些,艳丽些,发型裙子加持,乍看给人明艳美人的感觉。
“哎哟,春慧,这是谁啊?你家亲戚?”一个家属路过,她认出金春慧,没认出奚文君。
不等金春慧开口说话,奚文君自己开口了。
对方顿时震惊,跟上午奚文君围着金春慧转差不多,她也围着奚文君转,打量她这一身装扮。
“你这是想迷晕你家老范呢?”
“谁稀罕迷晕他,都老夫老妻了,我这是打扮给自己看,打扮得漂亮,心情好。”
上午的焦点一直是金春慧,下午的焦点就变成反差非常大的奚文君了。
何善到点去接孩子,知道春慧今天自己接孩子,所以她只接了心心乔乔回家,回家路上恰好碰到金春慧奚文君。
她对奚文君比较熟悉,认出了奚文君,但也不是特别确定。
她试探地打了声招呼,奚文君应她,她才确定是本人。
奚文君:“我就说她们一个个的,太夸张了,我哪有变了个人,这不还是有人能认出我来。”
何善心想,还真是变了个人,只看背影的话,她绝对是认不出来的。
奚文君回家前,跟金春慧说到时候会把裙子洗干净还给她。
金春慧:“奚姐,好不容易打扮一次,不在外面多走走?”
“不要了,碰见个人就要问我几句,怪不好意思的。”
奚文君坚持回家,金春慧没拦着,跟何善说了两句话就去接年年。
年年的小裙子皱了些,一看就是睡觉睡出来的,金春慧没念叨孩子的意思,牵着孩子慢悠悠回家。
回家路上遇到上午没碰见的家属,见到她的打扮,都要停下来问几句。
金春慧会耐心跟她们解释几句。
话术和上午差不多。
...
“媳——”范天空回到家,先去厨房掀锅盖,看锅里是已经炒好正温着的炒年糕,然后一只脚踏进睡觉屋,才说出一个字,剩下的话就被吞回肚子里了。
一个陌生女人正盯着他两个孩子写作业!
奚文君听到丈夫的声音,让丈夫先吃饭,孩子们作业快做完了,趁着现在天还有亮光,先把作业写完,她等孩子们写完作业再吃晚饭。
两个孩子已经提前吃过晚饭了。
范天空听声音是自家媳妇没错,走到媳妇身后,双手搭在媳妇肩膀上,让她看向自己。
“你干嘛呢,饿了赶紧吃饭,别耽误我盯着孩子写作业。”
自家俩孩子不是特别爱写作业的性子,丈夫放养孩子们,不管孩子们作业写得怎么样,盯着孩子写作业的重任自然落到她身上来了。
两个孩子从小到大,没少让她操心。
“媳妇,你怎么回事,打扮得这么好看去见谁了?”
女儿听到爸爸的问话,帮妈妈回答了,不是去见谁,春慧姨姨帮妈妈打扮的,裙子也是春慧姨姨的。
“原来是弟妹给你打扮的,不是去见谁吧?”
奚文君直接揪住丈夫的耳朵:“我去森林里头见野男人了!”
范天空看媳妇发火了,连连求饶。
“你们写作业,妈妈待会儿来检查作业。”她就揪着丈夫耳朵,把丈夫带到厨房说话。
两个孩子知道爸爸什么德行,爸爸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没有特别高大,他们家算是“慈父严母”组合,既然爸爸妈妈去厨房说话了,他们就做作业吧,争取写完早点到外面玩。
奚文君夫妻俩是有身高差的,她觉得“披头散发”影响自己发挥,把头发用发绳简单束起来,视野开阔,人好似长高了不少,气势也跟着噌噌噌上涨。
她要让他知道有些玩笑话开不得。
范天空挨骂不反驳,等媳妇骂够了:“看来弟妹不光是学修眉毛剃头发了,还学了怎么给人打扮。”
他弯身把妻子抱住。
夫妻俩结婚许多年,奚文君可受不住这样的亲昵,直要推开丈夫,没推开:“你少给我腻歪了,我现在就去把脸洗干净,裙子也换下来洗了,晒干还给春慧。”
“什么啊,不是送你的吗?”
“为什么要送我裙子?柳家凝都要在她那里花钱定做裙子。”奚文君跟柳家凝关系不是特别要好,也没有交恶,属于见面只会打个招呼的类型。
她听春慧说柳家凝要定做旗袍,竟是半点不意外。
想必别的家属听到也不会有任何意外的感觉。
换成她,大家都不太理解,像是她今天打扮一番,最亲近的丈夫就完全不理解。
范天空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想事情:“既然她借给你了,说明不是她特别喜欢的裙子,你不如直接问个价格,买回家算了,我瞅着挺好看的,你不是没裙子吗?这条裙子颜色不打眼,正好了。”
奚文君:“这是样衣,样衣你懂吗?以后要拿去工厂生产的,而且谁说黑色不打眼?黑色打眼得很,我今天下午从春慧家过来,遇到人都要问春慧,我是谁,我是谁她们还不知道?我在家属院这么些年都白待了?”
“我也差点没认出来你,你变成这样,光看背影,我是认出来你的,穿这裙子,小腰看着细细的,平时抓着你的腰也没觉得细成这样。”
提到腰细,奚文君有话要说:“黑色显瘦,这腰是松紧设计的,就算比较胖的人也能显出腰身来。”
范天空:“你开不了口的话,我找阿劭说,让他跟她媳妇商量,把样衣卖给你,样衣能做第一件,也能做第二件第三件,没准还能做得更好,这件让给你算了。”
奚文君:“你可别说了,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你别管这事,我有自己的考虑……你亲我做什么!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要做好几宿!”
“我们俩都没到四十岁,怎么算中年夫妻了,我亲我媳妇怎么了,最近又不是第一次亲你,打扮得漂亮就不认我这个男人了?”
“烦人。”
...
金春慧不知道奚文君家的情况,带孩子回家后就先洗澡了,她们母女洗完澡,爸爸也差不多回家了。
中午准备了晚饭的食材,好歹是过生日,一家人一起吃顿好的才行。
严劭回到家后就帮忙做晚饭,问媳妇一件事:“慧慧,你那边店面棚子今天能弄完吗?”
金春慧在生日前做了个决定,决定在店面前搭个小棚子,放三张小桌。
搭棚子的事是一定要跟葛姐说的,葛姐没意见,接下这个差事,搭棚子时间就定在今天,昨天她走后,葛姐有没有叫人在她卷饼店门口搭棚子就不确定了。
搭建棚子的材料费人工费她出,桌凳的钱也是她出。
钱给葛姐了,葛姐怎么用,全凭葛姐自己安排,剩下的钱也不用还她了。
“不知道,没搭完明天继续搭好了,我不是很着急,七月前弄完就行,其实有没有都没事,主要是图个方便,有些客人确实像是出来‘偷吃’的,都在我店附近站着吃完才走,不如放几张小桌给他们行个方便。”
严劭:“你人真好,考虑得非常周到。”
“那是,做生意的,当然要考虑客人。”
夫妻俩刚说完话,年年就看准时机,说起自己在幼儿园的经历。
她今天穿裙子,好多小朋友都看她,老师也看她。
金春慧觉得女儿说的很多人看她不算夸张说法,她要是在幼儿园里看到个小朋友穿得这么与众不同,也会多看。
幸好只是看看,没有上手摸脏裙子,也没给孩子造成什么阴影。
年年小朋友得意,她得意的不是自己穿了好看的裙子,她得意的是她自己亲眼看到裙子怎么做成的。
她不会做的,但是她看到了啊。
看过就是会了。
...
金春慧到城里干活的时候,棚子已经弄好了,像模像样的,确实能挡住阳光。
店面前三张桌子摆放的位置刚好,没有挡道,挺不错的。
每张桌子配了两个凳子,因为桌子实在不大,一张桌勉强坐两个客人,三个四个就太拥挤了。
金春慧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太多客人坐下来吃东西,她收拾起来很累的。
今天来的客人们注意到门前搭的棚子和放的桌凳,点了卷饼或者凉面的,直接就坐下来等着。
到了下午两点半,暂时没客人了,金春慧收起三张小桌和凳子,把店门关上,去集市上挑碗。
集市上挑不到满意的再去百货大楼买。
她要买盛放凉面的大碗,原先是想着偷懒,不想多洗几口碗,但是客人们看她桌子都摆出来了,问她为什么不弄堂食凉面呢,凉面刚拌好的时候最好吃。
思来想去,她决定买碗,就买六个大碗,刚好三张桌子,每张坐两人。
买少不行,怕来不及洗,她只能在空时间洗碗,买多了也不行,碍事,占地方。
在集市上没挑到满意的碗,去百货大楼买到了。
浅口大海碗,看着蛮大,但浅,她不会偷工减料,只是让客人产生错觉,觉得分量大。
实际堂食和带走是一样一样的。
“这是去买碗了?”苏姐今天来卷饼店,看着金春慧捧了六个大碗,问她。
“对,这不是搭了棚子,有客人问我怎么搭了棚子放了桌凳,还不能堂食,我想着也是,干脆去买了六口碗,今天不把桌子摆出来了,明天再摆出来。”
苏姐帮金春慧拿碗,方便她开门。
门打开了,金春慧先把碗放好,问苏姐今天要什么。
苏姐今天还是要凉面。
她家人现在喜欢上吃凉面了,都能把凉面当菜,伴着大饼窝窝头或者米饭吃。
金春慧给苏姐拌了一份,苏姐走了之后,又来了两三个客人。
招呼完客人,到时间了,金春慧关门收拾,今天收拾的任务多了,要抹三张桌子,还要洗六口新买的碗。
要不是现在还忙得过来,真想雇个人帮她洗碗抹桌子。
...
回到家属院,下了车站看到丈夫女儿,金春慧疲累感终于消散了些:“我下午买了六口碗,以后卷饼店能堂食了,我在想要不干脆把卷饼店改成凉面店,凉面做起来还方便。”
严劭:“也行啊,换成凉面店吧。”
“不了,卷饼生意其实能做下去,能多挣一份钱,干嘛不挣呢。”还真有少数客人爱好卷饼配凉面,能赚他们两份钱,为什么不赚呢。
夫妻俩走到家属院大门的时候,碰到奚文君。
奚文君专门来等金春慧,找金春慧说件事。
严劭抱着年年去边上等人,给她们让出说话空间。
金春慧听奚文君想买下黑裙,不意外:“行的,样衣再做就是了。”
奚文君身上带钱了,问过金春慧价钱后,没有犹豫,把钱给她了。
钱给了金春慧,她又问金春慧能不能帮她带化妆品,她想学化妆:“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嗯,你懂的。”
“不管是哪样,爱美都没问题,我明天去县里百货大楼帮你看看,有的就给你买下来,没有的等我以后有机会去市里,再帮你带来。”她还是会去市里的,可能是去服化厂定衣服,可能是去买化妆护肤品。
“不用很多的,买不齐无所谓,主要是口红和画眉毛的眉笔。”奚文君看金春慧化妆,看出口红和眉毛的重要性了。
“好的,奚姐你记着大夏天要把口红保管好,省得化了。”
“我会保管好的,你放心吧,小孩子们也别想碰。”
两人说完话分开,各自回家。
严劭问是不是和昨天打扮的事情有关。
慧慧昨天中午跟他提过奚文君下午会来家里,今天一整天,碰到范团,范团都用一种看好人的眼神看着他。
他没机会问出来,大概猜到是什么了。
金春慧:“奚姐想买下我昨天借给她的裙子,我就卖给她了,下次休息日,还要给何善分成,我给奚姐减了几毛钱,总体还是有赚头的,赚的钱跟何善分,以后做样衣还得找她,我们俩算是合作关系。”
“你跟二团的人走得还挺近。”奚文君是二团团长老婆,何善是二团营长老婆。
“所以呢,不能跟她们走很近吗?”
“能啊,没多少事情。”
“你放心好了,在我下定决心打扮再出门后,别说二团了,三团的家属也会跟我走近,我平等地和每个愿意买裙子的家属来往。”
一家三口回到家里,严劭开口:“你是挺博爱的,每个团都有来往的家属,谁也不好说你。”
“是啊,我现在觉得卖衣服都不用专门去城里了,只要有人喜欢我卖的衣服裙子,一件肯定不够,两件三件,喜欢就买。
哪天被举报了,像是家凝,像是奚姐,她们两个都是团长夫人,她们愿意为我说话,我就安全了几分,至于三团的团长夫人,那人确实不是很好打交道,就不管了。
衣服裙子毕竟不是吃的,吃的吃完就没了,漂亮裙子可是一直在,哪舍得藏起来不穿出去。”
严劭:“言之有理。”
“不管有理没理,只要敢穿我做的裙子的人,敢化妆打扮,都可以来往。”
“我不反对,反正闹不出太大动静。”
“是啊,现在敢穿敢打扮的人实在太少了,而且家属院除了军人外,没有十八岁以上的男人,有也是站在门口的哨兵,基本翻不出浪花。”
十八岁以上的孩子,无论男孩女孩,都不能待在家属院了,而且他们的爸爸很有在他们成人之前就退役或者调走了。
现在部队两个首长孩子倒是成年了,不过也都离开部队在别的地方,不是读书就是工作,没住在家属院。
住在家属院能做什么事情呢?
家属院可不太便利。
“什么意思?”
“看来看去就这么几个男人,实在是没新鲜感,懒得打扮了……我没针对谁,我只是随便说说啊,不光男人,女人也是,都差不多成了个村子,每年有新人来也有旧人离开,但主要还是那么几家。”
“你都知道,你还勾着她们打扮?”
“不勾着我怎么赚钱?我以后有机会还要穿到城里,穿到市里,毕竟我是要开衣服店的人。
男人和女人想法不一样,尤其是你们这些男人,粗糙惯了,不懂女人的心思。”
大多数女人还是有变美的心。
“我是不太懂,你以后多说给我听,我懂你的心思就行。”
“不说给你听说给谁听?指定要说给你听,不说你听不懂我的言外之意。”
...
金春慧做好了柳家凝定做的旗袍,浸水洗过,布料材质不错,没发生褪色缩水的事。
柳家凝拿到旗袍就进自家小房间里试穿了。
穿出来的效果很不错。
“等我下次休息日,就穿着它去看我爸妈。”柳家凝很喜欢金春慧给她做的旗袍。
金春慧正举着柳家凝家里比较大的镜子,在柳家凝调整好高度后,一直举着,方便她看上身效果。
定做旗袍的价钱可不算特别便宜,用的布料是好料子,要是做毁了,金春慧自己都会难过。
家凝直接全款付了,都没有给定金,是对她的完全信任,看到她很喜欢自己做的旗袍,金春慧也是开心的。
没有让金春慧举很久的镜子,柳家凝看过大致效果后,照镜子看细节。
她真的很满意,满意到直接盘发化妆。
她对化妆比较熟练,都不用拿件外衣挡住旗袍,直接上手了。
十几分钟就完成了简单的妆容,头发盘得也很利索。
金春慧今天没穿旗袍,她今天穿的是衬衫裙,浅灰色衬衫搭配深棕半身长裙。
不是盘发了,是垂在身后的两条大辫子,头上还绑了发带。
今天不走婉约素雅风格,今天走的知性青春风。
很像是年轻的知识分子,也就是女学生的感觉。
女学生可能还不会这么打扮。
她就是给人营造那种知性的感觉。
住在家属院的军人,不都是农村出身,有些就是城市里的人,大学生。
他们的妻子跟他们差不多,基本都是知识分子,不一定会时常伴在身边,毕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但是总有休息空闲时间会过来看望丈夫。
两人聊着化妆打扮的话题,柳家凝不得不说:“你比家美学得认真多了。”
“家美是先天条件好,我属于笨鸟先飞,勤能补拙。”
“我看见过奚文君打扮后的样子,觉得你完全可以去剧组当服化师了。”
金春慧不意外柳家凝会看到,她现在休息日化妆,也会拉上奚文君化妆,已经不少人看过奚文君化妆打扮后的样子:“我还没那么大本事,而且跟剧组很累,可能一部剧就要花个一两年时间,我和我家的直接从聚少离多变成见不到面了。”
她有听过老师们说剧组的生活,本身就没进剧组的意愿,听她们说了之后,更不想进剧组了。
她家男人最近又不在家,出去执行任务了。
夏天晚上睡觉少了个大暖炉,凉快了一些些,但在心里还是会想念丈夫,希望丈夫能早点平安到家。
柳家凝:“确实,你要是进剧组了,你们夫妻根本见不着面,我妹拍戏的时候,我妹夫有空还会过去取景地陪着她,天南地北的,军人的工作性质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陪你。”
“我的志向还是开衣服店,比卷饼店轻松多了,只要我做出样衣,拿去服化厂批量产就很方便。”
两人聊到接近饭点,金春慧才回到家里做饭,今天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吃午饭,随便对付过后,她就坐在缝纫机前,开始做丈夫的衣服裤子。
转眼就要进入七月,趁着有空时间,抓紧把丈夫的衣服裤子做出来。
...
来到七月中,孩子们放暑假,金春慧把年年带来城里。
城里店面是通电的,大夏天的,白白胖胖的年年容易出汗,所以小朋友特别爱在电风扇底下待着。
金春慧店里有台扇也有吊扇,孩子睡觉的时候就打地铺,睡在吊扇下面。
光是铺草席太硬了,她还在草席下面铺了层软垫,得亏孩子身形小,再大点,她可找不着合适的软垫了。
“春慧你在就好,给我来碗凉面,不要加辣。”奚文君坐在一个凳子上,赶紧给自己扇风。
太热了。
金春慧就开始帮奚文君拌凉面。
“没接到人吗?”她早上和奚文君一起来城里的,知道她今天来城里接公婆。
“没等到人,给我烦的哟,先来你这里吃碗凉面。”奚文君今天来城里是来接丈夫的父母,她的公婆。
只说今天到,没说今天具体哪个时间。
金春慧看到她发红的脸颊:“要不来我店里坐,店里凉快。”
“不了,你店里还有个睡得正熟的孩子,我怕把孩子吵醒了,再说吃碗凉面就不热了。”
金春慧没再强求,给奚文君拌好凉面后,就坐到她身边:“等了一上午都没来,怕不是算着雷叔开的客车时间,准备下午三四点钟才过来吧?”
“也不说清楚,早说我就在你店里帮忙,吹吹风,总比一整天在车站干等晒太阳好。”待在客车里不舒服,待在客车里比在外面晒太阳更难受。
她这个时间点能放心过来,就是因为离下班车到达还有段时间。
市里到城里的车不止一班,好几班,她枯等大半天,等不住了。
现在是下午两点钟,一天最热的时候,头发都被晒烫。
吃到凉面,算是给她降温了:“幸好你在城里做生意。”
金春慧站起来,去店里,打开冰箱拿了根冰棍。
她觉得奚姐晒得实在太狠了。
“外头有包装纸,先别拆包装纸吃冰棍,先贴脸上,舒服点。”
奚文君按她说的话,将冰棍贴脸上降温。
“是我想岔了,明明城里到家属院的车一天就跑一个来回,他们太早过来没用。”降温解暑过后,奚文君烦躁的情绪消失,渐渐冷静下来了。
金春慧:“确实,除非是有人专门开车送他们,不然他们还是会按照客车时间过来。”
她知道范团爸妈是邻省人,听说这么些年没来部队看过儿子,都是儿子儿媳有空带着孩子去看他们。
儿子儿媳许久没看他们了,他们顶着大太阳天,自己找来了。
在她看来,这边的夏天太阳并不算毒辣,不过像是奚文君这样在外头晒大半天,还是很难受的。
所以她就免费送了奚文君一根冰棍。
“快累死我了,我自己摊的大饼都没咬几口,现在也不想吃了,下午带回家给老范吃。”出于省钱的心理,奚文君自己带水带干粮。
想着接到人就先领着去春慧的卷饼店坐坐,再买点吃的给老人家吃。
没成想时间对不上。
她短时间内是不会去车站了,等四点多的时候再去。
反正雷叔雷姑姑都在车站附近干活,她已经跟雷叔雷姑姑说过,如果碰到两个陌生老人问他们车子是不是开往部队,替她问一句他们是不是范天空爸妈。
是的话,告知他们一声,他们儿媳妇今天在车站晒了大半天,没等到人先去别处等着了,下午四点多,客车快发车的时候会回来车站。
雷姑姑听了她的话,答应帮她转达。
金春慧:“不浪费就行。”
又有客人过来,金春慧就起来去忙活招呼客人。
奚文君吃完冰棍和凉面,爽利不少,坐在小桌旁边,等年年醒来了,就帮金春慧干活。
年年两点半醒来了,奚文君坐起来帮忙洗碗干活。
金春慧收起女儿的地铺,给女儿弄了很小的一个土豆丝卷饼,给女儿当点心吃。
“老板,两碗凉面,堂食。”
“好嘞,这就拌上。”
有了奚文君的帮忙,金春慧下午省事不少。
“公婆好相处吗?”已经到了收摊的时间,金春慧关门整理。
奚文君:“说不上好相处,也不难相处,见面机会不多。”
范天空是北方人,奚文君是南方人,他们夫妻是少有的南北方夫妻,家属院里大多夫妻都是同一方的人。
比如金春慧严劭都是南方人,隔壁唐团和家凝都是北方人。
金春慧跟几个北方人相处,觉得除了口味上有所不同,大多时候都还是蛮合的。
前提是性格都不错,南方的好人和北方的好人,都是好人,很难产生矛盾,最多发生点文化差异上的“口角”。
公婆就不好说了。
好公婆不一定会看好儿媳顺眼。
没准还觉得儿媳高攀自家儿子了。
“大夏天来家属院看望你们,时间选得确实不太好,换成我,什么时候凉快什么时候来,我当初来部队看望我家男人,选的就是秋天,本来十月底十一月初要走了,哪成想那么冷,冷到他让我留下来,我没多少犹豫。”
“是啊,想想就愁人,不然我来你店里帮忙几天,把他们躲过去?不想跟公婆打交道。”
在金春慧眼里,奚文君可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先处处看吧,毕竟家就在邻省,不用坐火车,坐火车更快,路程短暂,我跟我家公婆闹掰是有原因的,你没必要和公婆发生矛盾吧。”
“我就是不想跟公婆生活在一起,家里还有两个小孩,本来小孩睡在小房间了,现在又要安排他们跟我们夫妻俩睡在炕上,我最近没接缝纫活,就是担心公婆耽误我干活,干脆不干活了。”
金春慧:“不管公婆多好多坏,生活在一起确实很多麻烦。”
年年不知道妈妈和姨姨在讨论什么,就参与了讨论。
小朋友的意见可以忽略不计。
东西收拾好了,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前往车站。
这回奚文君是看到公婆了,即使不是特别希望公婆和生活一段时间,他们来了,她还是要笑脸相迎。
雷姑姑帮忙把话转达了,说得没有特别直接,范天空爸妈没察觉到儿媳妇心有怨气,直说让她久等了。
“不久不久,我也是难得来城里一趟,不管爸妈什么时间到,我都要在城里待一天时间的,没差别。”
奚文君顺便介绍了金春慧和年年。
她的婆婆貌似挺喜欢年年,跟年年打招呼,还送年年糖吃。
金春慧告诉过年年不能吃陌生人的糖,年年拿糖之前先看妈妈。
妈妈点头了,她就接过眼前这位奶奶送的糖,把糖吃到嘴里了,才记得要说谢谢,奶声奶气跟眼前的奶奶说谢谢。
奚文君奶奶笑眯了眼。
金春慧把一切看在眼里,知道奚姐婆婆并不难相处,喜欢女孩的婆婆能坏到哪去。
她家婆婆根本不想见到年年,更不用说给年年糖吃。
要给糖绝对是掺了毒l药的糖,想毒死她家年年。
一行人坐上车,年年就成了霜打的茄子。
夏天的客车坐着是真不好受,金春慧在年年额头上贴了块浸过冰水的湿布,再把清凉油放到年年鼻子下,让孩子闻闻清凉油的气味。
回到家属院,严劭已经在车站等着,媳妇牵着女儿下车,他直接抱起女儿。
听说跟着下车的老人是范团爸妈,他打了声招呼就和媳妇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