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们这是要搬东西?”
高睿神色如常,不仅帮着她们把东西收拾好了,还把两只收纳箱叠在一起,要帮她们拿回去。
邬瑗直说着不用了,那箱子看着大,其实很轻。眼神不住往骆书禾方向瞟,她倒是和个没事人一样:“你让他拿着吧。”
三人往寝室方向走去。
路上,邬瑗突然想起,回头问了高睿一句:“我在学校的官网看到公示名单了,你是不是要准备准备去圣彼得堡了?”
高睿点头:“对,下个月就走。”
骆书禾是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只能一头雾水看看他们:“什么意思。”
“学校的秋季交换生啊,不过我看你平时不怎么上学校网站,不知道也正常。”邬瑗给她解释:“不过说起来,我都没想过你真的会去报名,你不是说你家里人不放心,怎么都不肯放你出去。”
高睿:“之前是不愿意,和他们谈过一次后好多了。”
“那不错啊。”邬瑗点头:“就祝你在那边一切都好啦。”
“借你吉言。”
等到了宿舍楼下,男生进出女生宿舍是需要登记的,她们就在一旁看着高睿低头在门卫处登记——他以前是常来,邬瑗使唤他使唤得十分勤快。但这回,高睿字写到一半,突然全部涂掉名字,把箱子递出去:“我待会儿还要去综合楼见个老师,时间有点赶,就不上去了,你们自己上去能行吧。”
邬瑗忙接过箱子:“可以可以,你要是有别的事就先去。”
然后,眼见着高睿闷头冲出去,又折返回来。
“学姐。”
骆书禾回了头。
高睿这时是喘着气的,他指指邬瑗手里的箱子:“里面的毛线花,我能买一朵吗。”
邬瑗后知后觉地,把箱子打开让他挑:“可以可以,都在这了,你自己选。”
那里面是几朵她自己用毛线勾的花,高睿最终只拿了一朵向日葵出来,递到骆书禾面前:“我们还算是朋友吗。”
骆书禾看着那朵花失神片刻。
“当然。”她接了过来,笑着说。
高睿的送别宴定在了这个月下旬某天,说来挺巧,两人正在寝室讨论该送个什么临别礼物好,总不能空手去。邬瑗愁眉苦脸,直说别买太贵的卷她,最近手头紧实在是买不起。
骆书禾建议:“你要是钱不够,我们可以凑一份。”
“好啊。”邬瑗从**翻身看着她:“不过你这什么意思,光送礼物不打算去了?时间和地方都发过来了,不去白不去啊。”
骆书禾是没想好:“我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手机就是在这时候响了起来,邬瑗都形成条件反射了,光看一眼时间就知道是谁打来的,自动自觉戴上了耳麦看书:“行行行,你别出去接电话了,你自己听听这风多大,太冷了,我保证不偷听。”
骆书禾摇摇头,看着屏幕上名字,钻进了床帘拉好。
“你晚饭吃过了吗。”
能清楚听见晏池笑了声:“你声能不能别这么小,当做贼呢。”
骆书禾脸红一瞬,很快恢复正常,问他现在在哪。
“仙本那珍珠岛,海边。”
“有风,你听得出来吗。”
骆书禾静心听了会儿,果真听见背景声有呼呼的风声,更柔一些,和她们窗外的风声不一样。
“东城现在也在刮风,又降温了。”她提一句。
“外套穿了吗。”他问。
“穿了。”
骆书禾想起:“你那次落在洗手台上的表,我给伊芙了。”
他们又是挺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上一次是原本晏池来接她去饭局,但因为那人手受伤了搁置了,那时骆书禾人在画室,隔壁有人在用电钻钉东西,有点吵。
“听语气,你挺失落。”
“没有。”骆书禾在盯着角落的白色大卫石膏像看。
晏池给她强调一遍:“我后天要飞北城一趟,可能近一周都不会回来。”
依然冷冷淡淡回应:“哦。”
“下楼。”晏池突然说。
骆书禾取了围裙,果真在楼下看见了那人,一身黑色运动服,戴了个鸭舌帽,她第一眼都没敢认。
后来,他们去了校外一家店面挺小的私房菜馆吃饭。说是包厢,但因为是面向学生党,自然和外面的饭馆不一样,包厢不算大,也简陋。更何况,他们才走进去,就在门口遇上了认识的人。
是以前一块做过小组作业的同学,但说不上熟,因为那次闹得并不愉快,全班就他们交上去的是个粗糙的半成品。
骆书禾连名字都不太记得了,对方倒是一下就认出她来了,身边跟着的几个应该是寝室的舍友。
她们也要了个包厢,然后那女生再自然不过地转头过来打量着他们。
骆书禾往后退了步,两人有身高差,挡了其实和没挡没什么区别。所幸灯源就在晏池头顶,鸭舌帽沿刚好挡住了光。
“看够了吗。”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女生就没再看了,和骆书禾说了声:“我们先进去了,你们好好玩。”
座位是榻榻米式的,骆书禾才盘腿坐下没多久,怕他多想,凑近和晏池小声说了句:“和你没关系,是我不喜欢她。”
晏池放下了拿热水烫过一遍的杯子,好整以暇看着她:“她惹你了?”
总不能说就是不喜欢别人看他。
骆书禾有点心虚地把菜单递过去:“你先看看想吃什么。”
*
那天晚上,他们从私房菜馆里出来时已经很晚,骆书禾又领他去了离这不远的一个中心广场听歌。
那里总有几个驻唱的歌手,扫码付钱就能点唱,骆书禾隔了老远都能听见。也见过几对情侣在那驻足,女生都会给男生点歌。
她不知道晏池会不会喜欢,可能不喜欢吧,但她就是下意识想做。
可歌手没看见,倒是看到不少荷尔蒙分泌过剩的情侣光明正大站在广场正中央接吻。
“原来你卖这么大关子,是想给我看这个。”
头顶传来的声音带了点戏谑。
“不是!”骆书禾矢口否认:“算了,不想看了,回去吧。”
当两人站在酒店前台,骆书禾一直在频频看手机,这离学校有点近,她有点纠结是留在这或者回寝室。
“你要回去了?”晏池一眼看穿,语气依旧淡淡的,格外善解人意提醒她:“如果你有事就快走,快到门禁时间了。”
骆书禾只能:“我明天早上再来找你,好吗。”
“不用了。”他已经抽走房卡和身份证走人:“我明天一早就得走,你来也是白来。”
在门口便利店买了罐冰镇果汁喝掉后,骆书禾又进了酒店大门,信息也像是有心灵感应般进来:“3604。”
门锁紧闭,过了会儿才被打开。骆书禾注意到他身上的运动外套已经被脱掉了,里面是一件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色T恤,只有衣袖处印着道标签,看着面料很好。
随着门在身后被合上,最后那一下落锁,因为离得近,骆书禾能感觉到心仿佛跟着那道木门一样,颤了一下。
她就知道他大概率是忍不住了。
晏池先是把她抵在门上亲了好一阵。房间很暗,除了空调的出气声,就剩门口低低的啄吻声。
更别提怕她跑,双手都被他单手拎着扣在门上。其实完全是多余,她根本没想跑的。
而两人喘息间隙,骆书禾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万一我不回来怎么办——”
后半截话直接被深吻截断,骆书禾险些喘不上气来,他恢复了熟悉的刻薄样,冷笑了一声,恶声恶气威胁:“那回去我就把那破机器人拆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
“是。”
骆书禾提醒:“那是你的。”
“哦,很重要吗。”
她主动仰着头亲他。
但晏池像是拿准了主意要逗她,时而喂进去一个深吻,时而抵着她额头,四片唇若有若无擦过,但就是不亲下去。
骆书禾觉得很难受,像是有人把她的心脏泡进咸冷的海水里,在快要窒息的一瞬捞起,又扔进去。
再后来,骆书禾能回忆起来的场景就变成了在**,晏池撑着胳膊将她压在身下,两人呼出的气息都热,从唇角一寸一寸亲到锁骨,最终只是小里小气地让她用手帮了下,并没有碰她。
中途几次,骆书禾视线想往下走,都被他捏着下巴扯了回来:“你在往哪看,你想往哪看。”
骆书禾理直气壮:“你怎么事这么多,给我看一眼怎么了。”
听得晏池简直想一巴掌给她拍死在这。
这他妈能分一眼两眼的。
其实这时,不用照镜子骆书禾都知道他耳朵估计比自己的还要红,几乎是红透了。低头看着她的眼神更是因为窸窸窣窣的动作染上了情/欲,声音低又哑,气息完全乱了,低沉性感得要命。但他就是死都不肯承认,一口咬在她脖颈处,一点点慢慢舔舐。
“不行。”
时间渐渐走到深夜,两人都困得不行,收拾收拾就睡下了。
那天晚上晏池是从身后环着她睡的,手臂规规矩矩搭着,呼吸打在耳侧,有点痒。第二天再醒来时,人已经不见了,骆书禾捂紧了被子,被子上那股松木香倒是没散。
……
电话那头,晏池听她提起手表,估计是想起来了,轻轻咳嗽声,多少有些不自在。
“知道了。”
窗外的风好似都停了一瞬。
在高睿发来包厢号当天,邬瑗再三确认骆书禾真没事,举着支体温计在灯下看了又看:“真退烧了?我怎么摸着你的额头还是有点烫,对了,真没有别的想吃的想喝的吗,可以点外卖,或者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
“真没有。”骆书禾打断她的唠叨,把体温计接了回来放好:“你再不去要迟到了。”
“那我走了?”邬瑗试探着。
“去吧去吧,你好好玩。”骆书禾勉强从**撑起身子来,看着她关上了寝室门。
之后,她又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时口干舌燥,骆书禾爬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喉咙这才舒服一些。
突然想吃校外的鲜虾粥,骆书禾看了眼时间,力气也恢复了点,她慢吞吞换了衣服出去买。
路过一家珠宝店时,骆书禾注意到这家店终于把新的海报换上了,图片上的女星有一双很漂亮的狐狸眼。
她立在那有一会儿,直到衣着整齐的店员推门出来问她要不要进来看看。
“我们家有上新品哦,很受学生欢迎的。”
“谢谢,不用了。”
骆书禾摆摆手,走开了。
就是才走没几步,身后有个梳着学生头的年轻女孩追了上来,骆书禾确定她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你认识我?”她指指自己。
那女孩思路完全和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这时候还有心思拿出手机对了两下。
“我觉得你比照片上要漂亮一点,瘦一点,哎你脸怎么没什么血色的,是不是生病了。”
“请问。”骆书禾只好再给她一字一句重复遍:“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呀。”
“……”
骆书禾听完转身就走。
但女孩已经拦住了她的去路,压低了声音问:“你不想见见你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