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 走啦,去吃午饭。”祝余端着一大盘炒面,和端三明治的池鹤一边走, 还一边叫人。
又交代罗瀚和陈小乐:“有客人你们先接待,处理不了的再叫我。”
关夏禾一边来啦来啦地答应,一边把编写好的朋友圈发出去。
走到楼梯口,她又仰头问祝余:“不拿点喝的和甜品么?”
“那你先去拿蛋糕,我这就下来拿喝的。”祝余趴在楼梯栏杆上往下看。
关夏禾转身又回到一楼大厅。
楼上, 乔栋和惠安琪正头靠头地说着话, 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
尽管池鹤这个不靠谱的一来就扔下他们不管了,新认识的祝余和关夏禾又要忙着做生意, 但他们还是很喜欢这里,特别是二楼,安安静静的, 别提多舒服了。
结婚就是这样, 只要有个孩子夹在中间, 就会各种繁琐细碎一大堆, 再也没有什么二人世界可言。
难得池鹤邀约,可以让他们暂时丢下儿子,跑出来享受一下久违的轻松。
不谈工作,也不谈儿子, 就是回忆回忆过去, 乱七八糟什么都瞎聊一通,楼下传来说话声,他们还扒着围栏往下看热闹。
这样的午后实在让人放松。
直到楼梯响起一阵脚步声, 俩人回头一看,池鹤正端着盘子上来了。
“哟, 这么客气啊,我们都吃了午饭了。”乔栋笑呵呵地道。
池鹤给他一个白眼:“这是我们的,你俩什么活都没干,好意思吃?”
惠安琪啧了声:“我们是客人,让客人干活,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小鱼呢,快让小鱼上来,我问问她。”
话音刚落,祝余就从池鹤后面探出个头,“安琪姐叫我干嘛呀?”
“池鹤说,我跟老乔没干活,不配吃午饭,是不是这样?”惠安琪叉腰,一副要讨公道的样子。
祝余愣了一下,扭头去看池鹤,一脸震惊:“……池、池扒皮?”
池鹤:“???”
他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不搭理这几个沆瀣一气的人。
惠安琪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池鹤说:“我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找到了能治你的人。”
祝余忍俊不禁,捂着嘴往楼梯走去。
池鹤问她:“还要拿什么?”
“拿冲咖啡的器具,我自己去就行。”祝余扶着楼梯栏杆,回头冲他笑笑。
池鹤哦了声,扭头收拾桌子,刚把桌子擦过一遍,关夏禾上来了。
她把手里的蛋糕和水果放下,去打扫贴着墙角的小吧台,调试好那台家用咖啡机。
然后拍拍手掌满意道:“好了,待会儿祝小鱼可以直接做咖啡了。”
惠安琪乐哈哈地冲她竖大拇指,“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楼上不方便,小鱼不好施展,不然可以让她给你们□□尔兰咖啡,那个要用火,不过可有意思了,既是鸡尾酒又是咖啡,做起来手法特别优美。”
关夏禾眉飞色舞地介绍着,说这个时候,下午大家都没什么事,喝点酒也挺好,对吧?
谁都听得出来她是在撺掇他们跟祝余提要求,但没有一个人能拒绝。
惠安琪和乔栋是出于好奇心,想看看手法到底有多美,而池鹤则是完全的期待,因为他知道祝余在咖啡制作上动作有多么和谐熟练。
那是一种如同在满是咖啡香味的冰面上翩翩起舞的轻盈优雅,光是看着,就能让人沉浸其中。
于是等祝余拿着一应冲泡咖啡的器具上来时,便看见几双盯着她的眼睛,眼巴巴的样子好整齐,她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四只发财成精。
“……怎、怎么啦?”她愣了愣,说话有点结巴,“是、是饿了吗?对不起啊,我拿东西太久了,你们快先吃……吧。”
话说完之后,祝余看见四人整齐地摇头,她顿时觉得心里一阵打鼓。
她眨眨眼,刚想问到底怎么了,关夏禾立马指着另外三个人道:“宝,他们说想喝酒,想喝爱尔兰咖啡!”
池鹤毫不意外地嘴角一抽,就知道这人肯定会甩锅。
乔栋和惠安琪倒是一脸震惊地看过去,明明是她撺掇的他们,怎么这下跟她完全没关系了似的?
“爱尔兰咖啡啊?”祝余一愣,看看四周环境,“要在这里用酒精灯吗?不太方便吧?”
虽然也不是不行,但这里不像吧台设施齐全,她觉得不太安全。
她折中道:“想喝加了酒的咖啡是吗?我可以给你们做别的,意式浓缩马丁尼、野鸽子,或者黄金矿工,怎么样?”
好家伙,这名字听着就酒里酒气的。
见三人露出意动的表情,祝余道:“一人只能挑一杯哦,喝完就不要再喝咖啡了,虽然身体健康,但每天的咖啡摄取量还是不宜太多。”
“那就喝果汁嘛。”关夏禾率先妥协,还安慰另外仨人,“以后常来,一次喝一种,总能喝完的,祝小鱼会的酒类咖啡就那几种。”
祝余被她揭了老底,也不恼,反而笑眯眯地点头:“对呀,我本来就是学着有备无患的,所以没有学很多种。”
顿了顿,她又说了声不过,“我以后有时间就多琢磨琢磨,努力开发新口味,争取要是咖啡店开不下去了,还能开个清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家便一人点了一种,祝余让他们先吃饭,自己下去准备一下东西。
池鹤想让她吃完饭再去忙,可刚哎了一声,这人已经迅速下了楼梯。
他视线扫向这几个人,没好气道:“就你们嘴馋,不能等吃完饭再提这个?”
前一刻还跟大家同在一个战壕,这会儿就果断叛变,站到他们对立面去了。
这种行为引来了大家的讨伐:“你不嘴馋,你刚才干嘛不阻止?”
“那你别喝!最烦你这种人,墙头草!”
“心疼了是吧?快下去帮忙,赶紧的。”
池鹤被一人怼了一句,不服气地啧了声,阴阳怪气道:“我去帮忙,你们坐享其成是吧?这算盘打的,外太空都能听见了。”
说着嘴角一撇,“行,我去帮忙,你们给我等着。”
他放了句狠话,真就起身也跟着下楼去了。
关夏禾他们都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开始张罗着吃饭,乔栋和惠安琪虽然已经吃过,但面前这盘放了鸡蛋和火腿、午餐肉还有青菜的家常炒面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让人很难拒绝。
于是他们也爽快地加入了吃午饭的行列。
祝余刚进吧台就见池鹤也跟着下来了,便问:“是缺什么东西吗?”
她以为是少了什么,比如碗筷之类,可池鹤摇摇头,有点不高兴地道:“他们三个太过分了,三个欺负我一个。”
祝余一愣:“……为什么呀?”
她眨眨眼,露出好奇疑惑的目光来。
池鹤靠在吧台边,一边叹气,一边把刚才发生的事给她描述了一遍。
祝余听完噗了一下,眼看就要笑出声,池鹤立刻喂了声。
她赶紧把笑憋住,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他们这么做确实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欺负你,所以你想怎么回击他们?”
池鹤努努嘴,“说起来我早上到现在还没喝过咖啡呢,我待会儿要比他们多喝一杯。”
祝余啊了声,“喝什么?手冲,还是花式?”
池鹤摇头,一脸正经:“当然是多喝一杯酒,气死他们。”
祝余:“……”
她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人,“……你也太幼稚了吧。”
这么快就年龄开倒车,退回小学时代了吗?
池鹤乜着眼看她,“怎么,你觉得不行?”
祝余感觉自己要是不同意,就要被他打成和楼上那几个是一伙的了,赶紧点头答应。
“好好好,再给你加一杯,逃跑的小熊,好不好?”
池鹤点点头,好奇道:“这是什么名字,这么卡通?”
“……我瞎起的,还没对外销售,都是我和小禾自己喝,到时候对外销售了再改名。”祝余解释道。
池鹤失笑:“这个名字很可爱,不改也行。”
祝余笑着点头应好,“那就不改。”
她应得慢悠悠的,转身在柜子里找东西,把要用到的酒和雪克壶都拿出来,放到小框子里。
然后问池鹤:“你上次拿的豆子喝完了吗?”
“差不多了。”池鹤点头,又说,“回头你再给我拿一包,别太贵的。”
“还是展望?”祝余问道。
池鹤嗯了声,“可以,也可以是别的。”
祝余说那就到时候再看吧,拼配豆里也有很好的,一面同他说着话,一面拿着东西就上了楼。
回到二楼,发现关夏禾他们已经开始吃饭了,关夏禾还难得动手,做了荔枝气泡水。
“回来啦,快来吃饭,都凉了。”她招呼祝余。
祝余和池鹤坐下,端起碗筷,谁也不说刚才的事了,好像已经过去。
祝余炒面用的是竹升面,煮到散开就捞起来过冷水,然后放点玉米油翻拌晾凉,先放鸡蛋煎到定型,再放准备好的火腿片、午餐肉丁,还要放青菜炒到断生,中间放进红葱头酥和干辣椒段增香,炒匀后把面条倒进去,划散了就倒入提前准备好的料汁,再翻炒均匀就可以出锅,出锅前最后放点鸡精、白胡椒粉和葱花调味。
味道很像路边摊的炒面,但又明显有着不同。
“晾面的时候我没放花生油去防粘的,用的玉米油,池鹤哥你放心吃。”祝余忽然说了句。
池鹤一愣:“……你还记得我花生过敏啊?”
“当然记得了。”祝余笑着把碗筷递给他。
池鹤接过来,道了声谢,嘴角的笑格外明显。
面条吃起来有种干爽的香味,吃到后面要是觉得干或者味道重了,正好配关夏禾给做的荔枝气泡水。
大家唏哩呼噜吃完炒面,慢吞吞地接着吃三明治,是最简单的鸡蛋黄瓜三明治,早上剩的水煮蛋捣碎,和黄瓜丁放一起,再挤入色拉酱,加糖盐调味拌成酱,抹到面包上就成了。
也就一人两小块,没一会儿就吃完了,关夏禾马上来的开心果巴斯克和巧克力千层化到刚刚好,她开始不停地向祝余暗示:
“小鱼,你渴不渴啊?”
“拿上来的冰是不是要化啦?”
“有蛋糕,没有配套的饮料,就好像少了点什么。”
祝余笑嘻嘻地跟她作对:“不渴,谢谢你刚才做的荔枝气泡水,好喝。”
“那是个保温箱,怎么可能这么快冰就化了,出去露营也用的这个箱子,你忘啦?”
“还好,你肚子没饱么,现在就吃蛋糕?”
关夏禾:“……”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惠安琪一秃噜嘴,就说了心里话:“不会小鱼不只能治池鹤,还能治你吧?”
池鹤脸上的笑顿时无奈起来,扭头白祝余一眼,没好气道:“她是能治所有人。”
祝余一本正经:“别胡说。”
说完拍拍关夏禾肩膀,“我这就给你做,你要喝什么?”
“黄金矿工!”关夏禾立刻精神了起来。
祝余起身,走到被各种原料和用具占去一大半地盘的桌边,拿出杯子,开始操作起来。
用咖啡机萃取出一份浓缩咖啡液备用,在雪克壶里按比例加入黄杏果泥、糖浆、咖啡力娇酒和直饮水,再把咖啡液倒进去,加入冰块,再准备一杯碎冰,然后盖上雪克壶的壶盖。
她纤细的手指按压在壶盖和壶身上,手腕和胳膊配合着将雪克壶翻转摇晃,冰块撞击壶壁发出沙啦啦的击打声,动作沉稳而细致优雅。
池鹤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她,像是在欣赏一场表演。
等她将雪克均匀的**过滤进装满碎冰的杯子里,再点缀上一片薄荷叶时,他忍不住鼓了鼓掌。
祝余被掌声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见是他,便觉得这人在捣鬼,于是嗔了他一眼。
池鹤笑吟吟的,替自己辩解:“我只是觉得你调酒的动作很好看,受到了感染。”
祝余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一边将调好的咖啡烈酒递给关夏禾,一边谦虚道:“我在调酒上天赋一般,一直没学会花式调酒的动作,就只能学英式调酒,其实动作上趣味性少了很多。”
“已经很好啦。”关夏禾抿了一口冰凉的咖啡烈酒,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祝余接下来给惠安琪和乔栋做了他们的,最后给池鹤做了一杯带有一股菠萝汁香甜的野鸽子,再给自己做了一杯冰美式。
用的都是烈酒,初喝只觉得甜啊香啊,到后面酒劲慢慢返上来,大家说话便更加放开,声音也大了起来。
祝余跟惠安琪他们打听池鹤大学的事,惠安琪笑道:“这个老乔最了解,他俩以前睡对床的。”
乔栋晃着酒杯,嘿嘿坏笑:“对对对,我最了解,我连哪个女生给他塞过情书都知道,我跟你们讲,那时候池鹤这狗逼可招女孩子了……”
祝余的眼睛顿时一亮,闪烁出兴奋的光芒,她就喜欢听这个!
但池鹤却莫名不是很愿意让她知道这些事,立刻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完,打断道:“小鱼,我想喝逃跑的小熊了。”
祝余回过神来,哦哦两声,起身就往咖啡机那边走。
乔栋声音一卡,问道:“什么逃跑的小熊?”
“酒啊。”池鹤晃晃手里的空杯子,有点得意,“我可以多喝一杯。”
另外仨人顿时不满,关夏禾问祝余:“为什么他可以?小鱼你偏心!”
“他今天都没有喝过咖啡,再喝一杯问题不大,你们都第二杯第三杯喝完了,再喝就要摄入过量了,晚上还睡不睡?”祝余耐着性子解释道。
池鹤却不知道是有心炫耀,还是存心拱火,幸灾乐祸地道:“主要是你们之前合起伙来怼我,小鱼这是补偿我,谁叫我惨呢?”
关夏禾&惠安琪&乔栋:“……”茶里茶气的,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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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余平时做来和关夏禾小酌的逃跑的小熊,虽然名字是胡乱取的,配比用料却是经过多次实验形成定方的。
在搅拌机里加入椰子利口酒和蜜瓜利口酒,再倒入适量葡萄果汁,加一点点朗姆酒,最后放入萃取好的浓缩咖啡液和适量冰块,打成冰沙后倒进杯子里。
再装饰上一把小伞,和两颗冰冻过的青提,最后放上用咖啡冰块刻出来的小熊。
逃跑的小熊这个名字,就来源于这两粒冰块,它们会随着冰沙被吸走或者融化,慢慢沉入杯子里,最后融化消失不见,最后逃跑成功。
“其实应该用模具的,但是临时要喝,也没有冻这款冰块,现有的都是大熊,不合适。”祝余解释道。
顺便往杯子里插了一根吸管。
池鹤一点都不在意这点小细节上的小瑕疵,接过杯子就嘬了一口,一口冰沙吸进口腔,返上来的是浓郁的果香,和冰凉舒爽的温度。
毫不夸张地说,暑热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全都被冰沙吸跑了。
“好喝。”他忍不住点头夸了一句,“水果的香甜很足,喝不太出有高度烈酒在里面。”
“朗姆酒会被忽略掉。”祝余笑着点点头,“利口酒也有度数,其实里面放了三种酒,叠加起来酒精浓度已经很高了,很容易上头的。”
她提醒池鹤:“别喝太快,小心醉了。”
池鹤之前已经喝了一杯,酒劲是有点上头上脸的,最明显就是他的耳朵,已经开始变红了。
他也不敢大意,笑着点头应了:“我知道的,反正这也不是别的地方,大家也不是外人。”
但自己人又怎么样,该嫉妒还是得嫉妒。
见他捧着杯咖啡烈酒冰沙喝得开心,另外三个人心里很难平衡,关夏禾还好,她喝过,知道什么味道,也没什么好奇了。
乔栋和惠安琪不行,他们很好奇,想尝尝到底什么味儿,于是试图贿赂祝余:“小鱼啊,你是不是喜欢池鹤上午送你的那个玩偶?这样吧,你再辛苦一次,改天你去公司,我带你去仓库随便挑。”
祝余还没反应,关夏禾的眼睛就蹭一下亮了。
池鹤见状着实忍俊不禁:“你们搞错了,喜欢玩偶娃娃的不是小鱼,是那个。”
说着抬抬下巴指向关夏禾。
惠安琪顿时一噎,“……那小鱼喜欢什么?”
池鹤笑眯眯地道:“她喜欢的我都帮她找到了,在来的路上。”
说的是贺渊特签的新书,这人刚给他发的信息,说已经写好了,明天就给寄出来,算是同城,后天应该就到了。
祝余见他们实在好奇,也只好同意:“先说好,喝了不准撒酒疯的。”
“这里酒量最不好的都还没醉,我们不可能。”乔栋指指池鹤。
祝余惊讶地看过去,“……池鹤哥?”
池鹤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承认道:“是不太会喝,学不会,以前有次不小心,还差点出丑。”
“那次不能怪他。”乔栋怕祝余以为是池鹤耍酒疯,忙帮他解释道,“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酒量深浅,是学姐来劝酒,不喝又怕扫人面子,他就喝了,结果那杯酒是混的,葡萄酒里面兑了雪碧,上头贼快,他一下就醉了。”
祝余和关夏禾听完解释,都震惊地看向池鹤。
祝余皱着眉问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同学校友之间的聚会,为什么还要劝酒?”
关夏禾也问:“她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
惠安琪提醒她们:“老乔刚才说了,池鹤以前挺受女生欢迎的。”
“是啊,学姐对他有点意思。”乔栋道,“本来是想趁酒后跟他告白的,结果不小心把人灌醉了,后来池鹤见到她就躲着走,也就不了了之。”
祝余刻冰块小熊的动作顿了顿,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池鹤。
池鹤端着酒杯靠在沙发里,咬着吸管看过来,神色有点讪讪。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辩解,那个时候太年轻了,经过的事少,遇到这种事连怎么拒绝都不会,只好凭借本能选择躲避大法。
祝余见他这副不自在的模样,忍不住问:“池鹤哥你为什么不同意啊?”
这问题问得大家都笑了起来,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不喜欢呗。
池鹤笑道:“那个时候也不想谈恋爱,总觉得有很多事要做,想着要努力多一点,早点自立,就觉得时间不够用,哪里有风花雪月的心思。”
他去到大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适应新生活之余,开始疯狂寻找一切可以赚到钱的兼职。
“那个时候下课会去学校附近的麦当劳做兼职,每天都去,那会儿工资还是一个小时十块钱,一个月下来能挣两千左右,不多不少,其实还是觉得不满足,因为实在是太累了。”
他笑着摇摇头,又吸一口杯子里的酒,“后来见得世面多了,又有老师提携,开始给一些小公司卖设计稿,挣得比在麦当劳多,这才不继续做。”
至于谈恋爱,他连自己都还养不活,还谈恋爱,不要命啦?
祝余把冰块小熊都刻好了,放到一旁备用,一边往破壁机里倒利口酒,一边道:“我还以为就我要在温饱线上挣扎呢,原来池鹤哥你也一样。”
池鹤想说还是有点不同的,他是因为自尊心的缘故,而她是真真切切地面临着吃不上饭的可能。
但他笑了笑,还是没说。
因为这话说了总会心思乔栋和惠安琪好奇追问,还是算了吧,何必再让她去掀从前的伤疤。
惠安琪不知内情,以为她是开玩笑,就只说:“提前接触社会也好啦,总好过一直什么都不知道,闭目塞听几年,毕业以后立刻被推进社会,一下就懵逼了。”
破壁机打冰沙的声音哗哗作响,祝余一边注意着机器的动静,一边分神去听他们聊天。
关夏禾在分享自己前后两次创业经历,断言:“我本人是没有问题的,该我做的我都做了,这次成功上次失败的主要原因,是合伙人不同。”
“人人都说不要和朋友一起创业,容易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但我不觉得,我觉得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像我这样的,就很明显祝小鱼更靠谱,我不找她找谁。”
她指指阳台外面,说:“这座院子,要不是小鱼会做咖啡,能开个咖啡店,就只能当普通民宅,浪费掉这个临街的铺面了。”
惠安琪问她:“你没有打算过用来做其他生意,或者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吗?”
“我现在已经算单干啦,只是要不要成立工作室,还没想好。”她坦言道,“我也没什么野心了现在,就是给我自己的娃做小衣服,发到网上分享一下,有人喜欢就跟我买呗,赚这点还没我们店里一个月的营业额多。”
祝余听到这里,扭头对她认真道:“你是店里的中流砥柱,能做的事可多了。”
惠安琪和乔栋听得一头雾水,抬眼就见池鹤在抿着嘴笑。
关夏禾呢,她更是笑嘻嘻的,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我很重要嘛,哎呀,那个做不做都没关系的了,我已经不在意啦,现在就很好,我还琢磨着搞搞活动,吸引些新客人来呢。”
祝余听了就笑笑,把做好的第一杯逃跑的小熊递给她。
第二杯第三杯才是给惠安琪和乔栋的。
这杯逃跑的小熊酒精浓度确实比较高,一杯都没喝完,几个人齐齐上脸,都是一副上头了的神情。
关夏禾歪过来靠着祝余,惠安琪和乔栋两口子肩膀挨着肩膀,池鹤歪在沙发里,竟然翘起了二郎腿,手臂搭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看过来,桃花眼眸光潋滟。
祝余没有喝,她是全场最清醒的一个,视线扫过每一个人,在池鹤的脸上稍作停留。
他脸孔上的桃花粉色一路蔓延至衣领,最后消失在衣服之下,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随性,又有少许张扬的意味。
这是在他清醒时绝对不会流露出来的一面。
祝余忽然间明白,为什么那位学姐想要灌醉他然后趁他之危了,因为实在是好看。
“你们喝不喝蜂蜜水?”祝余笑眯眯地柔声问道。
不等他们答应,她已经起身,从带上来的东西里找到一支蜂蜜,调了几杯蜂蜜水,一一递到他们手里。
“快喝,不然真的醉了。”她催促道。
乔栋他们三个其实谈不上多醉,就是有点飘飘然,只有池鹤,是真的醉了,迷蒙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她,看上有点呆。
“快喝。”祝余守着他,还伸手弹了一下他的杯子。
池鹤应了声好,乖乖地把一整杯蜂蜜水都喝了,然后靠在沙发里打瞌睡。
其他几个人继续聊天,天南海北,什么都聊。
乔栋说起他和池鹤刚创业的时候,没有订单,俩人求爷爷告奶奶地拉单子做代工,“棉花娃娃是Funny Toys的第一个产品类别,要不是有它,我们就饿死了,等不到后来跟《登仙台》合作。”
说着他指指在打瞌睡的池鹤,说:“这家伙以前读书的时候,还是有点小清高的,很多话拉不下脸来说,顾虑这顾虑那,后来我们一起拉客户找单子,跟各种人打交道,他这才从天上下来了,不过他的失眠症也是那会儿留下的。”
祝余听了一阵好笑,不过想想也是,池鹤以前虽然他妈如何如何,毕竟没有在物质上亏待过他,他心里再怎么苦,起码有钱花,没有捉襟见肘的时候。
是上了大学,先是想自食其力,后是创业要维持公司运营,这才让他体会到了生活的艰难。
“人总是要长大的嘛。”她笑着说道。
目光随后转向池鹤,见他一副放松至极的样子,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些许。
“是啊,多亏了他,不然我一个人怎么可能顶得住。”乔栋感慨道。
后来他们聊到祝余所在的领域,问祝余怎么想到要用咖啡和烈酒来搭配。
祝余笑道:“目前在咖啡这个行业里,有七大世界级赛事,咖啡师大赛、咖啡冲煮大赛、拉花艺术大赛、咖啡烘焙大赛、咖啡杯测大赛、咖啡与烈酒大赛和土耳其咖啡大赛,每一项都很有意思,我有一回去看咖啡与烈酒大赛在国内赛区的比赛,喝到一杯很棒的爱尔兰咖啡,酒精和咖啡融合得和谐自然,好像天生一对,那种感觉对我来说简直醍醐灌顶,打开新世界大门。”
后来随着她在这个行业内越走越远,也认识了很多业内的朋友,被朋友带着去认识新的朋友,其中一位是某年世界咖啡与烈酒大赛中国赛区的总冠军。
“这杯逃跑的小熊,其实就是来自于他的配方,他的原版朗姆酒会放得更多一点,风味对比比较强烈,不太适合我喝,所以我减少了酒的用量,没有对外销售也是因为它确实有点烈了,我怕有人喝了会醉。”
祝余笑道:“如果你们喜欢,说明你们和我口味是一致的,要是想尝尝原版,下次吧,下次你们再来,我还做给你们喝。”
“那敢情好。”惠安琪高兴道,“下回带我儿子来给你看看,等他要哭了就让保姆带回去。”
“你人还怪好的咧,很为客人着想,就是不知道你儿子啥想法。”关夏禾吐槽道。
大家都笑了起来,过了会儿,乔栋和祝余竟然又把那个话题给续上了。
乔栋问她:“我看你们对面写字楼一楼好像就有一家咖点,会不会影响到你们?”
“影响是肯定有影响的,但独立咖啡馆和连锁咖啡品牌不同之处就在于,每一家独立咖啡馆都会有自己的特色,可能是豆子很有特色,可能是专门做手冲做得很好,可能是咖啡师手艺很好,可能是花样很多,或者是餐食很好,总之能活下来的,各有神通。”
祝余笑吟吟地道:“我们也有自己的特色啊,咖点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我们的自助咖啡屋是,十块钱一杯,我们用的拼配还不错,而且价格这么便宜,早上等不及咖点的外卖,或者加班到凌晨需要提神,都可以来光顾这里。”
“要是想喝更好点的,可以等我们开门营业后下单,如果想喝很好很好的单品,我们也有,几十块,几百块,上千块的,我们都有,丰俭由人是我们的特色。”
为什么有些咖啡店会售卖咖啡烈酒,就是为了越来越卷的市场里挣得一席之地,为了能够活下去。
“大多是生活所迫罢了。”祝余笑笑,“实现理想也是要建立在活下去的基础之上的,乔哥你掌舵一个那么大的公司,体会应该比我深。”
乔栋听了她这番话,直拍大腿,大呼知己,“你懂我啊!不像某些人,好日子才刚过了两天,就抢着撂挑子,让我一个人累死累活,他可倒好,甩手掌柜想去公司就去公司,想睡懒觉就睡懒觉。”
关夏禾一听,羡慕的眼泪都要从嘴角流出来了,“卧槽!这不就是我梦想中的生活吗!”
乔栋冷笑:“每个这样的员工背后都有一个负重前行的老板!”
啊这……
祝余忍俊不禁,刚想说什么,就见池鹤忽然睁开眼睛望过来,小声地跟她说:“小鱼,我难受,头疼,我听见有人说我坏话了。”
他示弱成这个样子,一对明亮潋滟的桃花眼里水波粼粼,好像真的很难受。
祝余心尖一颤,忙对乔栋说:“乔哥你别怪他了,他也不容易的,你刚才不是说他有失眠症么,正该多睡点觉。”
乔栋:“……”你舅宠他爸!
—————
时针的指向逐渐向右偏移,阳光的威力也在缓慢减弱。
周末客人多,祝余下楼去帮忙了,关夏禾跟惠安琪两口子在阳台远望闲聊。
池鹤去了包厢,酒精带来的醉意的同时,还带来了困意,他觉得自己确实需要躺一下。
他缓缓沉进梦中,梦见有一天,他被人曝光他就是鹤山仙人,别人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粉丝都只是觉得惊讶,唯独祝余。
她气炸了啊!气得拿大笤帚打他,骂他为什么不是个女的!她家太太明明是温柔体贴又才华横溢的妹子,怎么变成了个臭男人!
走走走,你给我滚!
“小禾!送东西的来啦,快下来签字结账!”
祝余的声音忽然在耳边炸开,池鹤猛地一抽,醒了过来,发现只是一个梦。
他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额头,发现有点湿润,再一看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张毛毯。
毛毯还是黄色的,印着一个卡通人物,角落缝着商标,用花体字绣着“星海之恋”四个字,原来是游戏周边。
“知道了,马上就来!”关夏禾回应的声音顺着窗缝传进包厢。
池鹤把毛毯掀到一边,下地赤着脚走到窗边,把窗户往外一推,伸头往楼下看。
看见一个穿着抹茶绿裙子,系黑色围裙的身影,正提着一袋东西要往里走。
他喊了声:“小鱼。”
祝余听到有人叫自己,立刻抬头举目四望,看见二楼一扇窗户后面探出的人头。
她笑着诶了声,仰着头同他说话,问他:“你睡醒啦,头还疼不疼?”
池鹤摇摇头,趴在窗边继续往下看,问她:“这是在收什么?”
“材料啊,面粉,油盐酱醋,反正是每天都要用的东西。”祝余一边应,一边把手里的东西展示给他看。
是一袋面粉,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池鹤眯着眼才看到“日清”两个字。
惠安琪靠在阳台边也往下看,她的位置离祝余还稍微近点,就在她头顶。
“我说你们俩费不费劲呐,非得这样说话?池鹤你起来了还不下去帮忙,你好意思?”
乔栋像个复读机:“就是,你好意思?”
池鹤哼了声,不睬这俩人,问祝余道:“需要我帮忙么?”
话音刚落,就见关夏禾出来了,后面跟着罗瀚和李敬。
祝余就冲他摆手道:“暂时不用,你再睡会儿吧。”
再睡晚上就又要睡不着了,池鹤失笑,但还是点头应了声好。
然后趴在窗边,看他们进进出出地搬东西,下午四点多的阳光还算可以,没有正午时那么烫,落在店门口前的人行道上,人影映在光线里,在地上拉长着,微微摇曳。
微风吹拂过树梢,枝叶轻轻抖动起来,池鹤看着外面的景象,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感忽然出现。
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再睡一会儿。
可是到底也不敢真睡,他看着底下的东西快要被他们搬完了,这才转身一边打哈欠一边叠毛毯。
然后抱着毛毯下楼,问祝余:“被子还给谁?”
“给我吧,放起来下次你还可以用。”祝余伸手,笑眯眯地解释,“小禾友情赞助,以后就是你的了。”
关夏禾在一旁给入账,闻言接话道:“买回来就没拆开过,我还想着哪天出了它回回血,要不是小鱼开口,我才不给你。”
池鹤哦了声,转头跟祝余说谢谢:“多谢小鱼给我被子。”
关夏禾一愣:“???”
你小子是不是谢错人了!
祝余被他俩逗乐了,接过被子拿去放好,回来又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先垫垫?”
池鹤恍惚间想起小时候,周末的时候他也爱睡懒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三四点,外婆总会这样,给他加点餐,说是垫垫肚子。
要是祝余他们来找他一起去玩,外婆就会顺手也给他们加一份,四个人坐在一起,一边吃东西一边说待会儿要去干嘛。
都说物是人非,可此刻在他看来,却偏是物非人是。
他眨眨眼,笑着点了一下头:“我想喝一杯水。”
“只要水吗?”祝余一愣,犹豫地问道,“牛奶可不可以?”
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影响,她总觉得水和其他**,比如牛奶或者果汁,它们是不一样的,喝水不算吃东西,但喝牛奶和果汁就算。
池鹤应了声好,继续点了一下头。
祝余给他倒了一杯水牛奶,递过去的时候发现他头上支棱起一小撮呆毛,早上他来时还没见有,应该是午睡睡出来的。
他一动,呆毛就跟着晃一下。
看上去怪可爱的,祝余忍不住抿着嘴唇笑起来。
她的笑和目光都让池鹤感到疑惑,他放下送到嘴边的杯子,问道:“怎么了吗?”
祝余笑眯眯地摇摇头:“没什么,就是……”
话没说完,就有客人进来了,点了一杯冰滴冷萃,和一份茉莉白桃慕斯。
祝余转身给客人准备餐食,也就没把那句“觉得你很可爱”给说完整。
于是也就没人提醒池鹤的头发翘了起来,他一无所知地捧着杯子,慢吞吞地喝着牛奶。
等祝余把客人要的咖啡和蛋糕都准备好,让陈小乐端走之后,她回头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穿着T恤和长裤,身姿修长容貌俊秀的青年坐在高凳上,一条腿还撑在地上,显得腿格外修长,看上去相当有型。
可是再看他上半身的动作,靠在吧台边,一手端着牛奶杯,喝一口停一下,另一边胳膊搭在吧台上,手指不时动两下,神情慵懒惬意,很符合他刚睡醒的气质。
祝余有那么几秒钟幻视正躺着吃竹笋的大熊猫,袒胸露怀,熊猫坦蛋蛋……
住脑!不准再往下想!再想就不礼貌了!
池鹤其实有点在发呆,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在脑海里盘算接下来要做的事。
等他喝完牛奶,回过神,就见祝余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目光有点诡异的……慈祥?
池鹤:“???”
这是怎么回事,这丫头是被太奶上身了吗?
“……小鱼,你在看什么?”他忍不住问。
“在看你……”话说了个开头,祝余里忽然停了下来,伸手挡住嘴,笑眯眯地冲他摇摇头。
哎呀,还是不提醒他了,再看一会儿。
这笑也太不怀好意了,池鹤心里犯嘀咕,试探着问她要纸巾。
祝余递了包抽纸过去,他擦了擦嘴,撇眼看她,她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池鹤顿时就麻了,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真的是离谱,她小时候他怎么不知道她这么蔫坏,到底是跟谁学的!
他怀疑是关夏禾,可是目光转过去,只见她正一边拿笔戳脑袋一边皱眉嘟囔什么怎么这么贵是不是涨价了,样子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
好像以她的本事,也不太能把祝小鱼带成蔫坏,顶多是把她带得行事作风简单粗暴。
所以这是……天生的?
他抬眼去看祝余,正巧和她四目相对。
祝余笑着问他:“要吃蛋挞吗?我去烤一点大家一起吃。”
池鹤点点头,想问的问题还没得及问,她人已经进了厨房。
没过多久,一股烘烤蛋挞的浓郁香味飘了出来,祝余端着一盘新鲜出炉的烤蛋挞从厨房走出。
刚烤好的蛋挞太烫,是没办法立刻享用的,祝余将它放进甜品柜里,让它们温度快点冷却。
池鹤在看手机,同她商量晚上去哪儿吃饭。
祝余有点犹豫,“出去吃是不是得开车?可是你们中午喝了酒,现在才过了几个小时,开车算不算酒驾啊?”
大概率还是算的,她调制时用的是烈酒,度数比红酒要高得多,即便用得再少,也不是两三个小时能代谢完的。
“打车去,再打车回来?”池鹤提议道,“回来之后再叫代驾。”
祝余刚想说这会不会麻烦了点,店门就被推开了,隔壁的云姐提着一袋东西进来。
“快快快,来提一下。”云姐招呼着他们,说着话,肩膀还往一边歪,显然是被手里提的重物给坠的。
罗瀚连忙出了吧台去接她手里的东西,还问道:“这是什么呀?”
“百香果。”云姐叉着腰大喘气,累得整个人满头大汗。
祝余忙给她倒水,问道:“这么多,你买的?”
“我怎么可能买这么多,又不是钱多得花不完了。”云姐仰头把整杯水都喝完了,才继续道,“你王哥客户送的,那客户家里承包果园,种了不少百香果,这会儿大夏天,不正好熟了么,送了他两大箱。”
“我天,那个傻帽也不知道在公司分一圈再拿回来,全都拉回家来,得吃到猴年马月。”云姐气呼呼的,很为丈夫的脑子无语。
祝余笑得不行,安慰他道:“说不定王哥想的是,这百香果是好东西,维C含量那么高,多吃点能美容,才全给拉回来的呢?”
“美不美容我不知道。”云姐摇摇头,“我就知道我对百香果没那么爱。”
不过她也说:“这个百香果还挺甜的,黄色的就是比紫色的甜,他这个品种叫什么9号。”
“钦蜜9号?”祝余替她补充完整。
云姐连连点头说是,祝余回头看那一大袋金黄金黄的百香果,有点犹豫地诶了声:“可是你给我们拿的也太多了,这多不好意思,我把钱转给你吧?”
云姐翻白眼:“那你还不如给我几块蛋糕,就当我们搞置换呢,街里街坊的,这么客气做什么。”
扯到了街坊情分,祝余就没再坚持,转头打包了几块蛋糕,又装了几个蛋挞,一起送给了云姐。
又同她闲聊了几句,等云姐走了,祝余看着那些百香果,问关夏禾:“是放店里做成饮料或者甜品卖,还是咱们自己吃?”
“自己吃呗。”关夏禾拿起一个百香果摸了摸,“做百香果蜜吧,平时冲水喝。”
“还有没有可以分装的小盒子?”祝余问道。
“有啊,怎么没有,仓库就有一大把。”关夏禾提醒她,“打包油醋汁的调料盒不就能用吗?”
祝余连连点头哦了声,问她:“刚才池鹤哥问去哪儿吃饭,要不要打车去打车回?你们中午喝了酒。”
关夏禾也很犹豫,想了好半晌才说:“要不干脆叫外卖在家吃得了,省得跑一趟。”
现在外卖能点到的东西特别多,小到两块一个的包子,大到几千的omakase,也是丰俭由人。
祝余问池鹤的意见,池鹤倒是没意见,“不过要问问乔栋他们俩。”
于是把还在二楼看风景的两口子叫下来,一问,都没意见,惠安琪还提议道:“吃烤肉怎么样?”
关夏禾立刻举手赞同:“正好家里有烤盘,到时候我们在院子里吃,通风凉爽,还可以看夜景,也不会满屋子都是味儿。”
于是就这么说定了。
祝余忙着处理百香果,她一边往大碗里挖百香果肉,一边招呼大家吃蛋挞。
还特地看了眼池鹤,准确地说,是看了一下他头上还在的呆毛。
然后笑眯眯地道:“鸡蛋有营养,吃了对身体好,希望某个人多吃两个,多补补,不要连头上有呆毛竖起来都不知道。”
大家先是都一愣,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池鹤。
果然就见这人头上一簇呆毛迎风站立,他被大家的目光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仰,呆毛就跟着晃了晃。
大家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池鹤:“……”
他没好气地看向祝余,她一脸无辜地冲他眨眼笑了笑。
各人拿了蛋挞又散开了,忙工作的忙工作,去找书看的去找书看,池鹤这才走到吧台前,敲了敲台面,沉着声叫她:“祝小鱼。”
祝余挖着百香果肉,头也不抬地嗯了声,尾音微微上扬,呈疑问句。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带大家嘲笑我。”池鹤故作伤心,“枉我还特地给你找礼物,你就这么对我的?”
这么一说,祝余倒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抬起头,腼腆地望着他,眼神里闪现出愧疚来,“……那、我要怎么才能补偿你啊?”
其实池鹤也没过要什么补偿,就是想逗逗她。
可她都这么主动要给了,他要是不要,那多伤感情,对吧?
于是他看了眼她正在挖的百香果肉。
祝余秒懂:“冻好了请你喝百香果茶?”
“也行,勉强吧。”他答应道,声音倒听不出勉强来。
祝余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了两分钟,池鹤忽然说:“小鱼,我想回状元巷一趟了。”
“那就回去嘛。”祝余应道,“正好明天周日,你又不用上班。”
池鹤没说好还是不好,而是问:“你要不要一起回去走走?”
祝余一愣:“……可是我们只有周二才店休。”
“那就下个周二,我来接你一起去?”池鹤趁热打铁地问。
祝余犹豫片刻,点头答应了下来,“也好,我也几个月没回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