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一大早, 宋致和宋云今就来接关夏禾。
祝余送他们到门口,笑眯眯地叮嘱:“早点回来啊,今天做西瓜酪, 回来得早应该能吃上第一批。”
“知道了,你回去吧,外面热。”关夏禾撑开太阳伞,冲她挥挥手。
他们去的是位于省医院附近的中天司法物证鉴定中心,一位姓桑的医生接待了他们。
问明白是宋致和关夏禾要做亲缘鉴定之后, 很快就给他们办理了委托手续, 并且采集了血样。
宋云今在一旁看着,问医生:“要几天才能出结果啊?”
医生应道:“我们这边一般是一周左右出结果, 当然也可以做加急,这样最快只要一天就可以拿到报告,不过价格会比较贵。”
宋云今哦了声, 问宋致:“咱们要加急吗?”
宋致没立刻回答, 而是看向关夏禾, 征求她的意见。
“你们是不是……周末可能还要再来一趟?”关夏禾又看向了宋云今。
宋云今点点头:“是啊, 看看我哥怎么说。”
“那就不用麻烦了,倒是可以你和你哥的做加急,到时候两份报告一起拿。”关夏禾按着止血棉球建议道。
于是宋云今转头跟医生要联系方式,说可能过几天还要再来一趟。
这几个人的关系看着就是错综复杂, 但见多识广的医生一丁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 给了名片,还笑着说:“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跟我联系。”
从鉴定中心出来, 宋云今提出去附近商场逛逛,“昨天拜访得很仓促, 连水果都没有带一个,可是你们还请我们吃了那么丰盛的晚餐,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我得给你们送点小礼物才行。”
关夏禾失笑:“这算什么,就是多做了几个菜而已,毕竟池鹤哥不想小鱼辛苦,他平时也会饭的。再说,就算是普通朋友来了,留一顿饭也很正常,更何况你们是来寻亲的。”
可宋云今坚持要去,关夏禾便道:“那就去超市吧,得买菜了,至于礼物……还是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等结果出来,如果DNA匹配得上,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比如关家的这些不动产,又比如要去扫墓,诸如此类。
宋云今拗不过她,只好同意去超市。
仨人才走到生鲜超市门口,关夏禾的电话就响了,接起来,祝余欢快又兴奋的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
“小禾小禾,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去快递驿站拿樊老师公司寄过来的快递,我订的咖啡豆到啦!”
“这么高兴,不会是瑰夏吧?”关夏禾问道。
祝余高兴地嗯哼一声:“答对啦!就是瑰夏,价格比较贵,你可千万别忘了拿回来!”
关夏禾连声答应,挂了电话,才无奈地摇摇头,笑着吐槽:“她就是看不得我在外头多逛一会儿街。”
笑吟吟的模样没有一点不满,宋云今看了就忍不住羡慕,觉得她和祝余的关系实在难得。
于是接下来关夏禾跟她聊了一路铁三角和四人组的往事,一直聊到采购完东西,顺便吃过午饭,然后拿了快递,回到店里。
关夏禾不在店里的这段时间,祝余将池鹤帮忙买的西瓜都榨成西瓜汁,撇去浮沫后和熬好的琼脂液混合均匀,倒进一个个小碗里,送进冰箱冷藏至定型。
等待西瓜酪成型的时候,她捧着一碗留出来的西瓜招呼大家来吃:“都是西瓜最中间的部分,特别甜。”
好东西自己先享受,池鹤接过她递来的果叉,禁不住直乐,祝小鱼真的有在好好对待长大以后的自己。
关夏禾进门的时候,最后一口西瓜芯刚被祝余吃进嘴里。
她眨眨眼,有点遗憾地对关夏禾说:“你回来晚了一步,刚好没了,下次吧,下次一定让你吃最中间那口。”
关夏禾把手里的快递箱往地上一扔,伸长手越过吧台要去掐她脖子:“祝小鱼你这个坏女人!我辛辛苦苦在外面为你奔波,你一口吃的都不留给我!”
快递箱落地,祝余的眼瞬间睁大,呼吸都停了,顾不上和关夏禾插科打诨,立刻从吧台里奔出来,弯腰去抱那箱咖啡豆。
咖啡豆加上外包装重得很,压得她手臂发疼,可也舍不得松手,紧紧抱在怀里,扭头对关夏禾发出吐槽:“五位数呢!你对它好一点!”
除了关夏禾,其他人都不由得一愣:“怎么这么贵?”
祝余把快递箱放到池鹤坐得那张桌子上,拍了拍箱子,有些得意地说:“这可是今年埃塞俄比亚瑰夏村庄园独立竞标的标王,一千多一斤,还是因为我跟豆商关系不错,特地给我留的。”
好品质的咖啡豆,只要一流入市场,就会很快被瓜分完毕,即便它价格不菲。
宋致和宋云今对咖啡感觉平平,尽管惊讶于这个咖啡豆要这么贵,但感觉还好,唯独池鹤眼睛一亮。
“水洗还是日晒,或者都有?”他问祝余。
“当然是都有了,虽然每种都不算多,应该够我们店里消耗了。”祝余应道,又解释,“这种品质的瑰夏一般是手冲,单价都比较贵,还不是我们店里的消费主流。”
池鹤点点头,摸着下巴问她:“那我能来一杯么?不会是生豆吧?”
“为了让我的客人能够第一时间品尝到最新鲜的美味,我已经拜托樊老师提前帮我烘焙好了一部分。”祝余一边笑,一边找工具拆快递。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快乐了。
池鹤将电脑上的文档保存好,再把电脑合上,抱着胳膊在一旁看她拆快递,忍不住调侃她:“你的快乐真的很简单,只要几颗咖啡豆就够了,可是你的快乐又很难得,得是标王级别的咖啡豆才行。”
“这不比要爱马仕限量版鳄鱼皮包包要容易满足得多?”祝余头也不抬地反问道。
池鹤一脸煞有介事地点头:“那确实,一个包能买不少咖啡豆了,谢天谢地。”
他也没说为什么要谢,但大家包括新来的宋致和宋云今都心知肚明。
祝余努努嘴不吭声了,从箱子里提溜出几大包咖啡豆来,先看包装上写着的日期,然后掰着手指算时间。
“还不够十天,得再过三四天才能喝。”她遗憾地告诉池鹤。
池鹤哦了声,靠在椅背上,形容懒散:“那我就是能在回去上班之前喝到,对吧?”
祝余微微一愣,有点疑惑地看着他,歪了歪头。
片刻过后她露出震惊的表情来,试探地问道:“你的意思……不会是没喝到就不去上班吧?应该不是吧?”
池鹤笑眯眯地夸她:“真聪明。”
祝余:“……”是威胁吧?是威胁吧?是威胁吧!
“你不去上班我又不亏,随你咯。”祝余耸耸肩,哼了声。
池鹤帮着她将咖啡豆送去仓库,一边走一边说:“小蒋会找你,乔栋也会找你,问你我为什么不去上班,到时候你要怎么说?”
祝余:“……”这人可真讨厌!
几大包的咖啡豆经过分装,变成150g一包的小包装咖啡豆,快递会在下午就发出,前往在咖啡店预定了豆子的客人手里。
陈小乐在帮忙打单,池鹤先是帮忙打包,后来祝余让他把剩下的咖啡豆拿去放好,“顺便拿一包养好的豆子出来吧,你看着挑,咱们一会儿喝。”
池鹤一边说我要拿个最贵的,一边挑了一包最普通的瑰夏,店里一杯只卖88的那种。
回到前面店里,还去找罗瀚刷了会员卡,从他卡里扣钱,说是请大家喝咖啡。
祝余看着他不说话,只一味地笑,他被笑得耳朵都热了,辩解说:“总不能让你吃亏。”
“是是是,谢谢池鹤哥。”祝余憋住了笑,一本正经的跟他道谢。
冰箱里的西瓜酪已经冷藏好了,关夏禾拿了几杯,过来和宋致还有池鹤他们坐一起,四个人刚好坐一桌。
祝余就在他们对面的手冲台处准备手冲的器具。
西瓜酪其实就是西瓜果冻,色泽鲜红,看着就一股清凉甜润的气息扑面而来。
关夏禾取的四碗西瓜酪,两碗浇了椰浆,两碗浇了糖桂花,“你们先挑自己喜欢的口味,我去拿点别的点心。”
祝余见她往后院走,忙喊她:“冰箱还有一盒莲子银耳糕。”
夏日的午后空气安静,阳光慵懒,有过路的环卫工人拿着水壶来店门口接凉茶,店里空调在卖力工作,凉风习习,手冲的日晒瑰夏氤氲着车厘子的果香,在舌尖上留下朗姆酒般的尾韵,和橄榄的回甘。
宋云今抱着一个抱枕,看着外面的阳光,忽然低声说了句:“好悠闲好自在啊,感觉什么都不用想了。”
祝余慢吞吞地吃着碗里的椰汁西瓜酪,听关夏禾说:“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偷得浮生半日闲嘛。”
她忍不住插嘴问道:“那为什么我当时说店名叫浮生半日,你不同意?”
“……当时没相中这个名字嘛。”关夏禾一噎,问她,“要不现在去改名?”
祝余拿手里那把顶端多个小鸡装饰的甜品勺指她,一脸没好气:“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
关夏禾嘻嘻一笑,倒让看热闹的宋致和宋云今觉得可乐。
宋致倒是好奇池鹤:“今天也不是周末,你怎么不用上班?”
“休假。”池鹤笑道。
宋致起初还以为是年假,经关夏禾解释才知道他前些日子才捐献了造血干细胞。
关夏禾还说:“小鱼现在可宝贝他了,什么都紧着他安排,也是,谁叫人家去完一趟医院回来就缺钙了呢。”
池鹤:“……”能不能别这么酸←_←
祝余觉得不好意思,红着耳根子辩解:“我没有,哪里有什么都……”
话说一半见池鹤看过来,冲她笑眯眯的,看上去还有点得意,顿时觉得一口气憋在喉咙里。
“池鹤哥,你去厨房把葡萄从冰箱拿出来洗了,端过来给大家吃吧。”
池鹤啧了声,问关夏禾:“这就是你说的什么都先紧着我?说的是干活对吧?”
祝余:“……”
宋致和宋云今边笑边夸他是做了天大的好事,享受点特殊待遇也是应该的。
等待DNA鉴定结果出来这一周,日子平静如水,宋致和宋云今夫妻俩周末没有过来,说是去见宋云今的亲哥了,结果怎么样,谁也没有问。
他们的面上也没有露出太多的情绪,只说已经去过鉴定中心。
但宋云今也说:“其实结果怎么样,对以后完全没有影响,只是想让我和爸妈都安心罢了。”
祝余和关夏禾对视一眼,都没有再问下去,因为这话很明显能听出来,这次认亲的结果不算特别好。
夫妻俩另一份鉴定选了三天的加急,恰好能和关夏禾跟宋致那份一起取报告。
在等待的这三天里,他们和之前一样,每天上午就过来店里坐坐,点一杯咖啡和一份甜品,跟祝余他们说说话,或者是安静地看书。
池鹤的身体早就没有不适了,但他就是不想去上班,乔栋为此真的给祝余发过信息,问他到底好没好。
祝余:“……”这是不是多少有点离谱。
乔栋某天下午翘班来找人的时候,池鹤刚帮祝余去对面青竹街的回春堂拿了煮凉茶和酸梅汤的药材回来,提着满满两大包,最离奇的是,他还把人家店里的大猫带了回来。
威风凛凛的缅因猫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可是缅因诶,小狮子一样,眼睛瞪得溜圆,耳朵上一绺聪明毛轻轻颤动,喵出一声奶呼呼的猫叫声。
还没等大人去逗它,发财和公主就蹿了出来,站得远远的,充满戒备地看着它。
祝余无语地问池鹤:“你带它过来做什么,万一打起来了,打伤了哪个都不好。”
池鹤摸摸鼻子:“我这不是看它可爱么……”
关夏禾不管这么多,跑出去抱大猫,一边跟它玩一边看发财,“关发财我告诉你,你以后再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我也不是只有你一个猫的。”
发财嗷了一声,不知道听没听懂。
大猫在店里玩了一会儿,在发财和公主气呼呼的目光里,吃了它们的冻干和酸奶,还玩了它们的小皮球,最后依依不舍地被池鹤送回家。
池鹤最后还是没有回去上班,乔栋奈何他不得,只说让他记得回去参加年中的股东大会。
几天时间转眼就过。
这天早上宋致和宋云今没来店里,一直到下午,祝余才想起,应该是到拿鉴定报告的日子了。
她问关夏禾:“你紧不紧张啊?”
关夏禾抿着嘴角看向她:“你觉得呢?”
话音刚落,店门被推开,说曹操曹操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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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余看向刚进门的宋致,只见他面色平静,似乎和平时别无二致。
表情管理得太好了,啥也看不出来,跳过。
她接着去看宋云今,冲她眨眨眼。
宋云今感受到她的目光,也看过来,冲她点点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祝余看懂,心口大石咚一下落地,欣喜之情瞬间在胸廓中弥散开来。
“小禾。”她忍不住扭头去看关夏禾。
关夏禾也看了她一眼,嘴唇抿了起来,转脸去看宋致。
“报告……结果是什么?”她问道,声音有些微紧绷。
祝余的心随着她的问题再度提了起来,忍不住往吧台边靠靠,恰好池鹤就在同一位置的外侧,也靠过来,俩人几乎肩膀挨着肩膀,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对“兄妹”。
罗瀚和陈小乐挤在祝余身边,袁圆则是抱着发财站在池鹤另一侧。
所有人都在关注这场可能发生的认亲大会。
店里的其他客人都好奇地看过来,觉得气氛怪怪的,像是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
祝余知道不太好,挺影响其他客人的,但事到临头,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宋致走过来,将装着报告的牛皮纸文件袋递给关夏禾。
关夏禾三两下就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抽出鉴定报告,直接翻到最后去看结论。
“支持”两字映入眼帘,关夏禾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宋致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小禾,你现在可不可以……叫我一声哥哥?”
他的声音再也没有表面的镇定和冷静,紧张和激动溢于言表。
祝余听着心里酸酸的,低声跟池鹤说:“这些年……他其实也不好过吧?”
即便养父母对他再好,再视如亲生,有一个真正亲生的宋云今在一旁比着,也多少会有些区别。
人都是凡夫俗子,再怎么想要公平公正,也很难避免有所偏向,不是故意的向着哪一个,而是不自觉地流露出那么一点点差别,只要宋致敏感一点,就可能会感觉到。
他就会忍不住想,他们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就是因为我不是亲生的,不方便严厉管教?
池鹤看懂了祝余的想法,低声应道:“可能有,但问题不大,如果他不能想开,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宋致看上去性格还不错,情绪很稳定,这些天看他和宋云今的关系,也是真的亲密恩爱,看得出来生活很顺遂,而一个想不开的人,气场会比较别扭,不会这么平和。
“也是。”祝余点点头,紧盯着新鲜出炉的兄妹俩不放。
关夏禾从鉴定报告里抬起头,说的第一句话是:“在户口本里,我的哥哥叫关夏秋,爷爷奶奶说,禾不仅是丰收的希望,还是秋的一半。”
他们原本应该是一起长大,相亲相爱的兄妹。
祝余听了一愣:“咦?还有这个说法吗?”
“有什么奇怪的,谁还能没点秘密。”池鹤失笑,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说不定是你太粗心了,才没发现。”
他觉得自己很意有所指,关夏禾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也是,我都没问过小禾她哥哥叫什么。”
池鹤:“……”我不是说的这个!
算了,就这样吧。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宋致,见他眼圈一瞬间就变红了,连声音都变得哽咽:“……我不知道,我忘了自己的名字。”
关夏禾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半晌才说:“你现在的名字也不错。”
顿了顿,她又说:“欢迎回家,哥哥。”
话音刚落,祝余就看见宋致的眼泪啊,瞬间夺眶而出,要咬紧了牙关才能忍住不哭出声来。
“……我、我回来得……太晚了。”
要是回来得早几年,也许还能和关家的爷爷奶奶有一段迟到了二十多年的天伦之乐。
可惜世事无常,不如意总是十之八/九。
关夏禾轻轻摇摇头,说:“没关系的,能回来就好了,路那么远,爸妈和爷爷奶奶都会体谅你的。”
她神色温和平静,祝余看着她的侧脸,却分明看到她同样紧绷的下颚。
“小禾。”她忽然出声,将关夏禾的目光吸引过来,笑道,“你和宋先生要不要去里面或者楼上坐着聊聊啊?”
关夏禾反应过来,点点头,对宋致道:“我们回去说吧。”
他们还有许多问题要聊,多年未见,家中长辈又都已经去世,他们要聊的可不只是叙旧这么简单。
宋致夫妻俩和祝余回了后院,店里的气氛立刻恢复如常,陈小乐和罗瀚忍不住窃窃私语,感慨说原来大老板还有这么一门贵亲。
宋先生和宋太太第一天来时带了秘书的情景可是还近在眼前。
陈小乐托着腮感慨:“世界上有钱人那么多,怎么就不能多我一个啊。”
祝余听得想笑,招呼她:“去帮我煮一壶酸梅汤,下个月发工资给你加一百块奖金。”
罗瀚一听,立刻说:“师父,我去煮,你给我加五十就行。”
陈小乐:“???”你抢就算了,怎么还降价啊?拒绝内卷懂不懂!!!
配好的酸梅汤料只要稍微清洗一下装进附送的无纺布中药袋里,就可以扔进锅去煮。
祝余还跟池鹤说:“回春堂今年的酸梅汤做得比去年好,今年还送小袋子了,不会煮得锅里到处是药渣,煮完还得过滤一边才能喝。”
“我待会儿试试好不好喝,好喝的话我买点去办公室让大家也解解暑。”池鹤点头应道。
祝余乜他一眼:“不是说不去上班么?”
“说说而已,不上班吃西北风呐?”池鹤眉头轻挑,说完转身出门,把大猫送回它家,回来后坐回自己的座位,继续埋头写稿子。
酸梅汤浸泡加熬煮,前后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出锅,加入冰块后迅速降温,也恰好将煮得浓一点酸梅汤稀释到浓度刚刚好。
袁圆跑了一趟,给关夏禾他们送过去一壶酸梅汤,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宋云今。
祝余好奇地问她:“他们都聊完了?”
宋云今摇摇头:“还没有,在商量明天去给爸妈和爷爷奶奶扫墓的事,还要回老宅子看看,哥的意思是想给家里修修房子。”
她改口改得很丝滑,从中也可窥见宋致的态度,他是很愿意认回这门亲的。
祝余哦了声,指指池鹤道:“那正好,池鹤哥最近也在修家里的老房子,让他给你们介绍设计师,我觉得他找的那个设计师就挺好的。”
宋云今有点惊讶,回头看了眼池鹤,见他冲自己点点头,就应了声好:“到时候还要拜托池先生。”
“不用客气,你们是小禾的亲人。”池鹤淡淡地笑笑。
祝余给宋云今倒了杯酸梅汤,顺便递了杯给池鹤,然后低头捣鼓她新买回来的聪明杯。
研究了一会儿说明书,把聪明杯架壶上,然后叠滤纸,热水润纸温杯,挑一款哥伦比亚酿酒人系列的香槟酿酒人,量豆,调磨豆机的研磨度进行研磨,将研磨好的咖啡粉倒进去,分三段给水,二三段时用十字搅拌法搅拌几次,等到两分钟左右,按下聪明杯的闸门,咖啡**哗啦啦流入壶里。
她早就从消毒柜里拿了个红色的印有兔子图案的迷你杯,温好了放在一旁备用,咖啡好了以后,兔子杯装个七分满,端起来喝了一口,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没想到这样煮出来的咖啡味道,醇厚度很好,甜感也很好,香气也很不错,居然非常耐喝,超出了祝余的预料之外。
她立刻转身叫罗瀚和陈小乐来试喝。
这时才发现宋云今还一直在一旁,端着杯酸梅汤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忙邀请道:“要来一杯尝尝吗?这款豆子是用葡萄果肉发酵的,所以可以喝到葡萄果汁的味道,还有红酒和香槟的尾韵。”
她还把豆子的包装转了一下,让宋云今看包装上的名字。
宋云今笑着道谢,一边看她倒咖啡,一边道:“刚才看你那么投入的在煮咖啡,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话。”
她煮咖啡的时候,整个人只低着头看着电子秤和滤杯里的液面,头也不抬,如坠无人之境,一心一意到让人完全不敢打扰。
祝余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已经习惯这样了。”
宋云今接过她给的咖啡,抿了一口,仔细感觉了一下,笑道:“难怪你煮的咖啡好喝,你是真的很爱这件事。”
“我们这一行,每天都对着这些机器,要做最少几十杯咖啡,如果不是真的热爱,是没有办法坚持下去的,很快就会腻。”祝余笑笑,语气温和,“哪行都一样,喜欢的事一旦变成工作,就需要付出更多热爱,才可以坚持到底了。”
她说着,让罗瀚过来用聪明杯也煮一壶咖啡,“用04的元气酿酒人吧。”
罗瀚按照她的提示,自己用聪明杯煮了一壶咖啡,整个过程和动作都照抄她的。
完了祝余忍着笑让他先自己喝一杯,然后问他:“味道怎么样?”
“嗯……感觉有点不太对,跟手冲出来的味道有点差别……”罗瀚咂咂嘴,“口感不是那么顺滑。”
“有点发紧,对不对?”祝余也低头喝了一口。
罗瀚嗯了声,祝余就问他:“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
罗瀚眼睛一眨,她就说:“你的搅拌次数太多了,我知道这个搅拌的手势挺有意思的,有可能会上瘾,但是,你就是不能搅拌过度,搅拌过度会容易过度萃取,风味就会会像这杯这样发紧,不够舒展和顺滑。”
她将整壶咖啡都倒了,然后让罗瀚再做一次,还提醒他:“注意看豆子的研磨度,这类浸泡法可以比我们平时做手冲的研磨度要稍微再粗一些,磨豆机上的参数你要细心去记住。”
罗瀚抿着嘴唇,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阵以待。
宋云今看祝余指点罗瀚,忍不住好奇地问:“以后你们店里也会用聪明杯出品么?”
“当然不。”祝余笑道,“聪明杯是方便初学者,或者想要便捷的人用的,如果来咖啡店也是喝聪明杯出品,那为什么不在家自己做呢?聪明杯这么方便,买一包豆子也不算贵,来咖啡店一杯就几十块了。”
消费者又不是傻子,哪有钱这么好赚的。
“那你让他学了,是不是也用不上?”宋云今问道,她以为专业的咖啡师,会在私底下喝咖啡时也更愿意自己手冲。
“可以不用,不能不会,可以使用不熟练,但要会操作,要了解它是怎么回事啊。”祝余认真地解释道,“只有会的越多,才有越多机会,咖啡师不能是咖啡师职业生涯的终点,而应该是起点。”
她给宋云今讲朋友樊老师的故事,“他以前是咖啡师,起初是用别人烘的豆子,觉得不太方便也不太好,遇到不靠谱的烘豆师会浪费掉好的豆子,于是他学着自己烘豆,再后来他对豆子产生了很大兴趣,就去到原产地,跟当地的种植户学习交流,不同的土地不同的海拔甚至不同的阳光,还有咖啡树下生长的其他作物,都有可能影响咖啡的风味,他知道的东西越多,对世界各地的咖啡豆就越了解,现在他是生豆商啦,和志同道合的同伴一起创立了自己的公司,你看,咖啡师是不是他职业生涯的起始?”
她还说到有些咖啡店经营许久还是亏损,“你跟他们说你开发新产品啊,烘焙,轻食,一个客人来点一杯咖啡,客单价是三十,可是他再点一块蛋糕,客单价就是五十六十,马上就翻倍了,怎么会那么久还亏损呢?可是他很可能会告诉你,不是我不想,是我不会,所以我只能老老实实卖咖啡。”
所以哪怕为了赚钱呢,逼也要逼着自己多学几种技能。
宋云今冲她竖大拇指:“活该你赚钱。”
祝余笑眯眯地点点头:“是啊,不赚钱怎么对得起我付出的时间和金钱成本。”
池鹤从她跟宋云今聊为什么可能不用的聪明杯也要学时,就停下了手里正在做的事,抬头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听她说她的朋友,听她说她对行业的理解,忽然觉得特别特别好奇。
在没有他参与的十年光阴里,她的生活真的多姿多彩,认识了许多人,学会了许多技能,终于成长为今时今日这样优秀的样子。
他很想邀请她坐下来,跟她聊聊那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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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池鹤的想法终究没能付诸实践。
在祝余给了他一杯罗瀚用聪明杯煮出来的咖啡之后,关夏禾和宋致从后院回来了。
俩人的眼圈都有点红,但情绪很平稳,宋致甚至还对祝余道了声谢:“谢谢你们这些年对小禾的照顾。”
没有了亲人的关夏禾,是幸好有祝余和闻度这样的好朋友陪着,才顺利渡过的难关。
“这不算什么,我们互相帮助。”祝余摇摇头,给宋致也递了杯和池鹤一样的咖啡。
然后回头,用葡萄气泡水和冰滴咖啡,给关夏禾做了一杯冰葡萄气泡冷萃。
宋致喝了口咖啡,提出:“晚上我请你们吃顿饭吧?就算是……正式认识一下。”
祝余有点犹豫,看向关夏禾。
关夏禾点点头,说:“我来通知闻度。”
祝余这才应了声好,吃饭的事就这么定下来,至于去哪里吃,宋致虽然对容城不熟,但他有个能干的秘书,一个电话过去,秘书很快就回复说在丽景皇宫订好了位置。
“丽景皇宫我还没去过呢,看来今天要借小禾的光去长长见识了。”祝余玩笑道。
关夏禾回忆了一下,说:“也不完全是,我们去吃过那里的自助早餐的,你忘了吗?”
祝余愣住,皱着眉头看向天花板,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哦——就是那次,我实在太困,结果没吃什么,全程唯一记住味道的就是茉莉冰豆浆那次吗?”
关夏禾使劲点头:“对对对,就是那次。”
接着她们俩一人一句地回忆起那次心血**的不成功的自助餐之旅,因为实在是离得很远,所以要起很早过去,结果祝余困得差点在地铁上就睡过去。
谈到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大概就是:“小禾买了车,以后我们出门就不用再打车或者等公交啦。”
大家都被逗乐起来,池鹤笑完,说:“其实那里的东西也就那样,好吃是好吃的,但是不能谈性价比,最主要是招待客人会很有面子,去过一次你们就知道了。”
听到他这话,祝余立刻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嗯,池总说得对,这里恐怕唯一常去那里光顾的就只有你。”
池鹤闻言想解释,但又觉得解释没什么必要,确实是去过嘛,招待朋友,公司年会,甚至是上次范铭结婚,都是在那里。
于是他耸耸肩,笑道:“那里的早茶不错,下次你们店休,我请你去?”
祝余刚要说好啊,关夏禾就问:“只请小鱼吗,没有我份吗?”
一脸你怎么这么偏心的表情。
宋致刚想劝她别当电灯泡,祝余就已经说:“对呀,不带小禾吗?”
池鹤一噎,盯着她看了好几眼,才嗯了声:“……都带,行了吧?”
祝余笑眯眯地歪了一下头,和关夏禾对视一眼,满脸都是得逞后的得意洋洋。
他们这是好朋友之间的默契,自己还是不要胡乱插嘴了,宋致笑了一下。
宋云今问他:“你和小禾说好了吗?要不要重修老宅?”
“修吧,以后我们回来也有地方可以住一下,不用老是去住酒店。”宋致点头应道。
祝余眸光一闪,笑着问:“回来怎么不是住这边,反而想住到状元巷去?”
宋致笑笑:“以后人肯定会多,我们的孩子,小禾以后的家人,这边房间也不算多,可能会住不开的。”
“说的也是,还是……宋致哥你想得周到。”祝余犹豫了一下,还是改了口。
池鹤听到这个称呼,眉头一挑,心里莫名地觉得有点不舒服。
他低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葡萄果汁和龙眼蜜的酸甜,热带水果的风味混合着淡淡的酒味,尾韵平衡适中,口感清爽又顺滑。
“池鹤哥。”耳边响起祝余叫他的声音。
他抬头看过去,见她正递过来一个小碗,白色的小碗里躺着话梅小番茄。
“一人一颗?”他接过来看了眼,调侃她,“你也太小气了点。”
祝余撇他一眼,哼了声:“给你一个人的,你要是不吃就给其他人。”
池鹤一愣,有点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关夏禾,才问她:“真的假的,关小禾她……”
“她要吃提拉米苏,而且小番茄就剩这么点了,也不够分。”祝余实话实说,就这么几颗小番茄,还不如给他一个人呢。
池鹤心说果然,他啧了声,拿叉子叉了一个小番茄塞嘴里,然后唉声叹气:“我就知道,我只能拣人家剩的。”
祝余嘴角一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心说能给你的独食,肯定是要有足够理由的呀。
晚上几个人一起吃饭畅聊,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散。
宋致和宋云今还没收拾东西,今晚仍然是住在酒店,池鹤和祝余送关夏禾回烟雨街,闻度则是去医院给徐医生送宵夜。
回去的路上,只有他们三个了,祝余才问关夏禾:“你和你哥……下午都聊了什么啊?”
“还能聊什么,就你也想得到的那些呗。”关夏禾抱着一个印有公主照片的抱枕,靠在车门边,懒洋洋地应道。
她告诉祝余和池鹤,跟宋致聊的除了父母和爷爷奶奶以前的事,主要就是关家的财产分配。
要知道关家可是有两幢院子的,一幢是在状元巷老宅,还有一幢就是现在的烟雨街17号,也是关家的老房子。
祝余听她提到了咖啡店,心里猛地一提:“他怎么说?”
“说不要。”关夏禾把脑袋磕在车窗上,“我想着吧,他也是我爸妈的孩子,爷爷奶奶到走的那天都还惦记他,不分他点什么也说不过去,钱我是花没了,想来他家大业大也不稀罕这几个钱,就说把状元巷的房子给他。”
顿了顿,她笑着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我跟他说你别嫌弃状元巷的房子老,那边可能要拆迁的,到时候就能拿新房子了,他说他不要。”
宋致的意思,是他没有在父母和祖父母跟前尽过哪怕一天孝,父母意外早逝暂且不提,老人可是关夏禾送终的,他们所有的慰藉和希望,甚至是身后事,悉数由关夏禾一人承担。
“我不能要这些东西,能让我知道自己的来处,已经是侥天之大幸,要是还拿你东西,我这就不是来认亲,是来抢劫了。”
这是当时宋致的原话,关夏禾听完,心里的感觉其实挺复杂,她自己都承认:“讲真,我还挺庆幸他这么说的,不跟我抢东西就是好人。”
你指望她跟从来没有相处过的亲哥能有多少情分吗?从小没相处过,没有丁点印象,一见面就兄妹情深,表示我要把属于你的东西全都还给你没有一点点私心,说出去谁敢信啊?
真要有这种人,要么是真圣人,要么是所图甚大。
可关夏禾两边不沾,她就是一个想过好自己日子的俗人,所以她承认自己听到宋致这么说时,是很开心的。
祝余听完也忍不住松口气:“那就好,要是他把烟雨街这幢房子要走了,咱们店搬不搬就是个问题。搬吧,一切从头开始,不搬吧,是不是得按市场价给他们房租,而且后面你就不好住了,就算住了,以后人家清明回来祭祖或者假期来玩都要住,你在里面夹着就很奇怪,万一他要是想把这房子卖了……”
她摇摇头,叹口气,想想那样的情况就觉得很头大。
关夏禾把怀里的抱枕扔到一边,扒着副驾驶的椅背,跟祝余说话:“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跟他说,要的话我就把状元巷的房子给他,反正我也不住了,把东西搬出来就行。”
“但是他不要。”祝余接了句。
关夏禾说是,“他的意思就是把状元巷的房子修修,以后过来容城还能住住,他跟我不一样,他只住过状元巷那边,说不准多住住还能回忆起点什么呢?”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宋致的事,说宋致的公司是做食品的,就是那个卖坚果很有名的山野岚,祝余惊讶地说他家每日坚果好吃是好吃,品质也很好,就是太贵了。
“我哥说了,以后让人给我们寄,就不用老是买了。”关夏禾高兴地告诉她。
祝余眼睛一眨,义正辞严:“以后他也是我哥。”
池鹤一边开车一边听她们瞎聊,听到这里忍不住嘴角和眼皮一起抽搐起来,好家伙,送点坚果就收买你们啦?这是不是也太容易了一点!
宋致和关夏禾认亲的事,就这么尘埃落定,接下来几天,关夏禾忙着带宋致回状元巷认门和去给老人扫墓,店里只剩祝余一个人撑着。
就这么过了两天,池鹤也回去上班了,没有真的像他之前说的那样,非要喝到新的瑰夏才肯回去上班。
他像平时那样,早起出门接上祝余,送她到咖啡店,将她和公主放下来,帮着喂一下发财,祝余会趁这个时候先给他做一杯冰美式,小心地倒进他的随行杯里,加上冰块,然后把盖子紧紧拧好。
“行了,赶紧走吧,上班要迟到了。”祝余把随行杯和刚出炉的可颂一起装进纸袋里,递给他。
顺便把会员卡也还给他。
池鹤把会员卡收起来,笑着跟她套近乎:“你看关小禾也不在,以咱们的关系和交情,是不是给我打个折?”
祝余的脸上倏地飞起一点红色,飞了他一眼,低下头去继续接粉萃取咖啡做外卖单子,小声嘟囔:“……我们什么关系和交情,我怎么不知道?”
说完不等池鹤应声,立刻接着道:“亲兄弟明算账,就算亲爹来也得付钱。”
池鹤:“……”
他噎了一会儿,才啧了声:“谢谢您呐,我可不想当您亲爹。”
祝小鱼你那连亲生女儿都视若无物的亲爹是什么好人吗?真是的!
他吐槽了一句,说声走了,提着东西转身就出门,过了会儿公主从后院跑出来,发现他不见了,着急得直哼哼。
罗瀚听到它哼唧,就逗它:“你爸爸上班去喽,你这是上了托儿所咯。”
公主:“哼——哼——”
祝余看暂时没什么事要做了,就出去陪它和发财玩一会儿,叫它暂时将池鹤忘了。
早上九点过半,池鹤出现在办公室,蒋俊岩有点惊讶:“池老师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早吗?”池鹤笑眯眯的,“不早啦,做生意的都开门了。”
蒋俊岩:“……”妈吖,真震惊我一整年,这话是能从我那千方百计想偷懒不上班的老板嘴里听到的吗:)
他都不用多问,用膝盖想都能知道池鹤说的“做生意的”是谁。
蒋俊岩笑笑,把需要给池鹤过目的工作拿过来,池鹤嫌弃地看一眼文件夹,伸手把随行杯的杯盖拧开,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咖啡香味争先恐后地逸散出来,逐渐飘满办公室。
祝余用来做手冲的豆子本来就好,她这人还严谨得很,对自己出品的每一杯咖啡品质要求很高,室温情况冰块化得快,冰美式的浓度就要高一点,否则喝到后面就变得太水,随行杯也一样,不同品牌的随行杯能不能保温、保温效果怎么样,都会影响咖啡的浓度。
她总是力求在有限的条件里,为品尝咖啡的人提供尽可能好的风味享受。
于是蒋俊岩就闻到了一股极为醇厚明亮的咖啡香,丝丝缕缕,感觉闻到都能提神。
唐薇这时来送设计图纸,进门就被咖啡香扑一脸,忍不住深吸口气,对池鹤夸道:“池老师这咖啡味道真好,用的什么豆子?”
“果丁丁。”池鹤回答道,笑眯眯的神情表示他此刻心情愉悦,“我水平没这么好,是朋友给煮的。”
蒋俊岩:“……”谁问你这个了?
唐薇一愣,啊了声,干巴巴地夸了句:“您朋友手艺真好。”
“我朋友拿过奖的。”池鹤来劲了。
唐薇:“……啊?”
池鹤问她,你知道世界咖啡师大赛吗?我朋友去参加比赛,拿到了季军,可不是中国区的,是世界的,跟一群洋人比赛,她的手艺特别好,喝过你就知道,来来来我告诉你店的地址,吧啦吧啦。
他讲得兴致勃勃,神色间可见骄傲自得,唐菲从一开始的惊讶好奇,到后来只有满心疑惑。
好不容易等池鹤讲完,她也不敢再多问什么,赶紧把设计图给他,就跟着蒋俊岩出了办公室。
走出到外面,唐薇回头看一眼关上的门,拽住蒋俊岩问道:“池老师说的到底是谁啊?他女朋友?”
蒋俊岩斟酌片刻,谨慎道:“他没承认,你就当是女性朋友吧。”
唐菲:“……”这有什么区别吗?他都给人家吹成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