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手為雲覆手雨,這原就是他們這些人最拿手的把戲。
許宗臉上有一瞬間凝滯住的陰鬱,在化開之前為趙盈和杜知邑盡收眼中。
二人對視一眼,便知外間事玉堂琴是不曾告訴過他了。
趙盈心中不免嗤笑。
玉堂琴自私,一輩子到頭也隻愛他自己。
這世上的所有事,他權衡利弊之後,總會做出對他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許宗大抵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此時眼皮垂著,聲也悶下去,再不似先前那樣有底氣:“二郎和殿下表哥……”
“私交是一回事,這大是大非之前,是另外一回事。”趙盈卻像是早知道他要說什麽。
那頭許宗才開了口,一句囫圇話都沒說完,趙盈冷清著嗓音就打斷了他:“當日在揚州府,我隻派人拿了你回欽差行轅而不曾問責你許氏滿門,就已經很看在表哥的麵子上了。”
可是趙盈這樣的人,又有多少柔婉與心軟呢?
天家最無情,許宗不是不知道。
他是把腦袋提在手上過日子的人,從二十年前他就知道,他早晚是活不成的。
無論是違抗聖旨救下關明初,還是與揚州府一眾官員官商勾結。
可他死了不要緊,難道真要兒子給他陪葬?
許宗呼吸一頓:“二十四年前,我是奉玉堂琴之命前往雲南府的。”
短短一句話,左不過二十個字,擲地有聲,也叫趙盈鬆了口氣。
她又猜對了。
“你和玉堂琴是舊相識?”
許宗卻搖頭說不是:“那時候我尚未接管許家,先父病重,叔父與堂兄弟們個個虎視眈眈,忽有一日,京中來人找上我,說他是白堂琴的貼身長隨,還帶來了白堂琴的信物與我看。
起初他什麽都沒叫我做,反而給我出了幾個主意,我一麵照顧著先父,一麵壓製住了叔父與堂兄們,漸次穩住族內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