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遠去的宮道旁,絳紫宮裝袖口動了兩下。
小宮娥遞過手爐,馮皇後目光灼灼望向趙承衍和趙盈一前一後遠去的方向,抬手接了。
她唇角弧度是上揚起來的,臉上的表情卻實在算不上是笑。
那種皮笑肉不笑的神態,裹在寒風凜冽中,叫人一眼看去,不寒而栗。
昭仁宮許久不見外客,馮皇後本是稱病離席,此時中宮儀仗出現在昭仁宮外,實在惹人注意。
自綠芸送出宮後,馮皇後身邊便提了原先在綠芸手底下當差的春熙上來,做了鳳仁宮的掌事宮女。
可是春熙跟著伺候的日子短些,也不是馮皇後陪嫁帶進宮的,更多的時候有心規勸不敢張口,打從以前就是如此。
馮皇後下了輦,她掖著手跟上去,叫了聲主子,卻又讓馮皇後一眼斜來,沒了後話。
昭仁宮內一團喜氣,宮門口當值的小宮娥遠遠地瞧見中宮儀仗就已經疾步匆匆往殿內去回話的。
孫貴人因不肯挪動,對外總稱什麽月子沒出,禦醫院也說叫她隻安心將養,外人是不說什麽的,連薑夫人都不到她這裏討嫌。
都曉得她是侍寵生嬌,五月生產,誰家坐月子也沒有一坐大半年的。
可天子恩寵,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一味順著她,誰沒事幹跟她挑這種毛病呢?
然則眼下中宮駕臨,她難道真的拿喬托大不出門相迎嗎?
是以馮皇後前腳才邁過昭仁宮宮門,迎麵就已經遇見迎出來的孫貴人。
她晉了位分又專寵於禦前,內府司什麽好的都緊著昭仁宮供應,連她身上一飾一物,馮皇後看在眼中,突然就想起了一個人。
順勢往上看去,目光落在孫貴人那張精致的臉上,那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宋氏。
孫氏進宮這麽多年,當年昭寧帝剛把她自江南尋來,帶回宮城時,她並不覺得孫氏有多像宋氏,隻不過是眉眼間的一點想象,成不了什麽氣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