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皎潔月光傾瀉而下,又搖曳出滿地星光。
宋子安來的悄無聲息,自後角門入了府中去。
趙盈下午時候就收到他送來的消息,知他大概此時會來,早早吩咐揮春與書夏備好茶水點心,打發了當差的小宮娥自歇著去,又叫揮春與書夏二人守著,悄悄引著宋子安入了花廳,而後退至花廳外把守。
宋子安初初回京,這幾日真可謂是忙的頭腳倒懸,連在家裏帶著的時候都少,一天十二個時辰裏,竟有七八個時辰都是泡在刑部中,還惹得他母親說過好幾句嘴。
眼下見趙盈倒一派清閑,當下撇了嘴:“到底我們是些活該操勞的命,在外奔波,為你忙走,你倒好,躲在自己宅中賞花品茶,好不自在。”
趙盈聽這話也不鬧,一麵問著小舅舅安好,一麵卻並無起身打算。
宋子安眼角抽了兩抽,索性撩了長袍下擺往斜對麵的玫瑰椅坐過去:“我是昨兒進了一趟宮,到未央宮太後靈位前磕了個頭,皇上說太後臨走前還惦記著我,給了我一道恩旨,叫我得空往景陵去一趟。”
趙盈聞言無動於衷:“確實是惦記著你的,你內遷回京任刑部尚書這件事,沈殿臣和薑承德聯起手來反對,國公府無一人為你出頭說話,因著長輩們的態度,雲嘉表哥便是有心,也不能開口。
我見僵持不下,便想了法子讓雪真表姐進宮去給太後侍疾,在太後跟前念叨了兩句。
小舅舅去揚州府太多年了,太後也怪想你的。
就是回京這一路上隻怕耽擱了腳程,到底沒見上太後最後一麵。
父皇是孝順,所以許你得空往景陵去一趟,放眼朝中,就是趙氏宗親,也沒有這份恩典的。”
她語氣冷淡,如這三月初的夜,還帶著些許清涼寒意。
初春時節的晚風仍是能凍傷人的,趙盈眼下就是那般冷漠,沒有感情,最能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