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殿臣有心要阻攔之前,昭寧帝先允準了宋子安上奏,那他就不能再開口了,心頭直往下墜,墜入萬丈深淵中。
近來天子行事越發讓人看不透。
四皇子落地是龍鳳雙生,昭寧帝的歡喜是所有人的看在眼中的,彼時孫貴人又正得寵,那個孩子的出生,為朝堂,為將來,都帶來的無限的可能。
然則轉眼之間,好好地一個皇子出了嗣,孫貴人失寵,也算是徹底絕了指望。
今天宋子安殿上當眾請奏,他執掌刑部,還能奏何事呢?
安王的案子無論如何,也不該於殿上挑明。
沈殿臣心裏多少有數。
安王自己未必是個壞孩子,除了那點子毛病外,其餘更多還是叫孔家教唆的,何況是為奪嫡。
要說勾結福建,勾結閆達明,那真不是沒可能。
畢竟閆達明最得勢的那幾年,他跟閆達明都有些往來走動,更不要說是孔如勉他們。
但是現在肅國公府沒了,孔如勉也早就伏誅,這些罪責,倘或坐實,那就隻能安王一個人來承擔。
放眼如今的太極殿,能為安王分說一二的,又有幾人?
要麽是瑞王一黨,要麽是惠王一黨,持身中立者恐怕有都是事不關己不開口,高高掛起以免惹禍上身。
就連他……現在這種時候,如果宋子安真的坐實了安王罪證,他敢開口求情嗎?
沈殿臣這裏還在猶豫著,宋子安已經雙手奉上奏本。
他尚未開口,是孫符步下殿來,將奏本接過之後,宋子安才又直起身,在孫符要回昭寧帝身旁去時,又自朝服袖口中取出一疊紙來,一並奉上。
孫符見狀便轉過身,又一並接走,才往高台上步去。
東西尚未交到昭寧帝手中,宋子安已經開了口:“臣自接管刑部以來,唯安王勾結福建官場大行貪墨事一案日夜懸心,不敢有半分懈怠馬虎,先前嚴尚書已搜集不少證據,臣再行多番調查,並人證封平的口供,特此奏明皇上,認為此案可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