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縝三十一歲, 其實算不得年輕了。
可歲月厚待了他。
過往的時光並未在他身上留有遺跡,他依舊清秀俊逸,風流儒雅。
湛君一時感慨萬千, 不自覺地長歎。
吳縝在前引路,聽見聲響後停下了腳步, 回首笑問:“怎地歎氣?”
湛君該是不缺話講的,但也正是因為可講的太多, 思緒紛亂,一時也不知該從何說起。怔忪了片刻,她抬起臉,輕輕笑了下, 徐聲將心中所想如實同麵前一直靜靜等待她開口的吳縝講了。
吳縝聽罷, 靜默了一陣兒,柔聲道:“我卻是知道我想說些什麽的, 隻是怕唐突。”
“豈會!”湛君急聲道:“你我莫逆之交, 但有相問, 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對你好麽?”吳縝輕聲道, “我並不敢奢求太多, 隻是這個問題的答案與我而言十分重要, 我是一定得知道的……”他頓了頓,又緩緩笑起來, “應該是很好的, 不過我還是得聽你親口講, 隻有這樣,我才能真正放心。”
眼前一片模糊。
湛君張口想要說話, 可是發不出聲音。
吳縝自己歎起氣來,惆悵道:“你到底還是長大了, 原先做小孩子的時候,話像是說不完,斷不會這般,欲說還休……”
湛君本有話講,聽此倏然沉默。
這時忽然響起塤聲,沉緩悠長,嗚咽如鬼哭。
湛君聽得森寒,心中說不出的淒清。
吳縝笑道:“是阿訥,他也隻這一件閑事可做了。怕你不來,所以我並沒告知他,否則他一定隻專心候你。他也是長大了,很懂事,你見了他,必然再不會覺得他可厭。”
憶及舊事,湛君有些臉紅。
那時她已十七歲,吳訥不過七歲,兩個人竟然也鬧得起來,不怪旁人說她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