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府的年不大好過。
主子們全沒好臉色, 底下人個個戰戰兢兢。
二郎在戰場上發了瘋,惹得主君生了大氣,親自出手重罰了二郎, 二郎至今養傷,父子反目得徹底。夫人既怨恨主君, 又責怪二郎,同時生起父子兩個人的氣, 再兼送出的信如石落大海一般了無回音,連番不順之下,連妹妹也一並怨怪上,正是萬物皆礙眼的時候, 府上郎君娘子並兩位少夫人全不能幸免。
戰事並沒有結束, 郎君們各都領著差事,全家人能湊在一起過年其實並不容易, 可又是這麽個狀況。
元衍背上有新添的傷, 鞭子抽的, 血肉模糊, 他父親的手筆, 為的是他半夜叫人開城門出去。
元佑打他一是氣他視軍令如無物, 二是恨他張狂不知命貴。
在軍營時,若軍情不緊, 元衍常常會在半夜出去, 黎明時候回來, 帶著滿身的血,馬後拖拉著一堆人頭。
元佑管不住他。
做父親的心疼兒子, 知道他氣不順,所以一開始隻是勸, 以慈父的姿態,苦口婆心,曉以利害,他不聽,而且愈來愈過分。元佑看著他身上逐漸多起來的刀傷箭傷,意識到如果再不下狠心管,也許哪天這個兒子就回不來了。
於是元佑抽了元衍二十鞭子,趕他回鹹安。
搡著他上馬車的時候,元佑罵他:“看你這副樣子!你不惜自己的命,是想人找回來後給你守寡嗎?”
找回來?元衍隻有冷笑,到哪裏找?事到如今,隻怕她已經死了。
她真是該死!
元衍咬牙切齒,頭又疼起來。
說起來,他明明是為了薑掩才去的嚴州,她不過是個添頭,可薑掩不肯為他所用,如今更是不知所蹤,這便罷了,他為著她醜態百出,簡直是偷雞不成反蝕米,實是生平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