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雪嵐將門打開兩寸許, 從縫中窺人。
門外站著的是個沒見過的年輕郎君,極尋常的樣貌,臉上一團討好的笑意, 問:“可是阿憐姊?”
衛雪嵐隻當他來尋人,便和氣道:“這裏並沒有什麽阿憐, 郎君恐是尋錯了門,還是另訪他處吧。”說罷便要閉門。
“哎!且慢!”
年輕郎君眼見衛雪嵐要將他阻於門外, ,竟不管不顧上前推門,且力氣頗大,衛雪嵐一時不防, 被甩帶得踉蹌了兩步, 扶了牆才穩住。
“真是對不住!我非有意!”年輕郎君一臉歉意,說話間想上來扶人。
衛雪嵐後退一步避開, 麵色已然冷凝。
過了好一會兒, 這年輕郎君才收回了手, 然後竟哭起來:“阿憐姊難道不認得我了嗎?你再仔細看我, 我是阿峻呐!家裏遭了亂, 如今隻剩我一人, 若是舅舅也不肯收容我這個外生,我又哪裏有活路呢?”字字泣血。
衛雪嵐心生惻隱, 便不計較他先前的冒犯, 又改作先前溫和模樣:“我並非你口中阿憐, 前屋主已遷居別處,倘若此地有你舊相識, 或可一問。”
青年郎君神色怔怔,一副茫然之態, 不覺趔趄一步,大有魂飛天外之態。須臾,他轉過身,鴨步鵝行而去,著實慘淡。
衛雪嵐扶門目送,心有悲傷感懷之意,也不知立了多久,直到覺著冷了,方閉門緩步折回。
走了兩三步,衛雪嵐忽地停住,好似哪裏不對?她蹙了眉細想,卻又如何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何處怪異,一時心神難寧,身上好似有蟲蟻在爬。
“阿嫂?”
衛雪嵐抬頭,見湛君披著衣站在中堂門前,因著冷,一半身子隱在門後。
“怎站在風裏?”
“這就回去了。”
衛雪嵐口中應著,抬腳往屋中去。她如今已有孕七月,腰腹水桶一般,行走坐臥皆十分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