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阡陌飛花時候, 元衍自南州打馬歸程。
一路歸心似箭,廿二日抵家。
對此他很是得意。
“今年是一定要陪你過生辰的。”
湛君倚坐在榻上,手裏捧著一本書, 神色懨懨,看起來沒什麽精神氣。
元衍又說起為元淩補滿月宴的事, 湛君並不樂意聽他講話,隻是有意無意之間不免有那麽幾句話吹到近旁人的耳朵裏, 不輕不重地撩撥人心,於是那隻翻書的手不知不覺間慢慢停了下來。
察覺到湛君聽得入神,元衍十分悅意,於是停下來詢問她的主張。
像是偷竊的行徑於大庭廣眾之下叫一群人冷眼見證了, 湛君的臉色霎時變作雪白, 慌亂躺下,攥皺了的書冊也蓋在臉上, 將自己嚴嚴實實遮擋了。
元衍隻當她是羞惱, 畢竟早前還喊著什麽抱走不願意見的話。
她就是這麽個脾氣, 心比嘴軟。
當初就是這樣, 叫囂著說不想見, 後來卻還是偷偷地送他。
想起舊事來, 元衍比方才還要快慰。
他到榻上坐了,拿走了那礙事的書, 然後挨了湛君的瞪。
他笑起來, 問她:“不高興了?”
湛君翻過身不理他。
他扳她回來, “我這有能叫你高興的東西,要不要看?”
一塊不規整的帛布上, 字是褐色,隱隱帶著鐵鏽氣, 勾撇點捺都是深入骨髓的熟悉。
湛君臉貼著布帛,將這封簡短的信讀了一遍又一遍,想象著寫信的人寫下這些字時神情姿態,痛苦到渾身震顫,閉著眼淚如泉湧。
元衍十足訝異。
這信是先到的他手上,他一早看過的,通篇沒有一個有責怪意思的字,盡是些報平安的解憂之語。
他以為她看了肯定歡喜。
不然怎麽會拿給她看?
他想了想,覺得她哭許是因為這信是血寫就的,於是忙寬慰她:“這是旁人的血,你不必擔憂,他兩個全好得很,若是趕早,那便是明日到,最晚也不會過廿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