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兒回到房中, 王穆之已梳洗過卸了釵環,正慢條斯理塗著香膏。棠兒走了過去,拿起篦子輕輕為王穆之順發, 說道:“那阮氏實在狡詐, 剛才她身邊那個叫苓兒的,說是出來找藥油, 尋機卻往殿下那裏去,著實輕狂。”
王穆之臉上依舊平靜,道:“剛才外頭就是你們的聲音,可別吵著殿下。”
棠兒道:“我曉得輕重, 也就是阮氏那裏,整日裏使些狐媚手段,連路上都不歇停,她就是看娘娘心胸寬宏不和她計較,我卻沒那麽好性子。”
王穆之笑笑不語。
棠兒瞧了她一眼,又道:“那阮氏與謝家是表親,這些日子謝宣可時常來與殿下議事, 若說阮氏心中沒有些念頭誰敢相信, 她平日就喜歡賣弄風情,投殿下所好,有了謝家支撐, 更不知背地裏如何得意了。娘娘也別小看她,等殿下日後登基……”
王穆之將香膏盒往桌上一扣,臉色已冷下來, “這些話該是你能說的”
棠兒從小跟著王穆之, 知道她自幼就講究名門風範, 如此表情顯然心中已是動怒, 放下手垂著頭,敬畏不敢言語。
王穆之從鏡中看她,目光有幾分嚴厲,“殿下之事不可亂說,下次再讓我聽見你嚼舌根議論到殿下頭上,立刻轟你出去。”
棠兒嚇得麵色發白。
王穆之剛才聽見“登基”二字眼皮直跳,這才變了臉色,如今見棠兒畏懼,想到馭下該是“恩威並施”,臉色又緩和幾分,道:“你說阮氏之事全是為我好,這些我心裏明白,可她一個寒門出身的女郎,再如何美貌伶俐又能如何,我聽說她幼時就去了謝家,謝夫人待她如同親女,吃穿用度與謝家女郎相差無幾,可你看,她那番做派,和謝家女郎又如何能比。吃一樣的飯讀一樣的書,卻全無大家氣派。可見貴賤高低,全是出身就定好的。任她心機用盡,不過徒惹人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