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姌離開樂氏的院子, 走得稍遠,這才悄悄舒了口氣,她心知肚明, 剛才內室裏藏著的肯定不是小婢, 能得樂氏如此安排的人,隻有桓啟。方才衛姌還有些怕, 桓啟脾氣上來,若是不管不顧衝出來,場麵可就難收拾了。幸而有樂氏在他終究是沒有造次。
衛姌想道,就算桓啟再驕橫跋扈, 衛申與樂氏到底將他教養大,論父母恩情,比大司馬桓溫更深厚。依衛姌對衛申夫婦的了解,定是衛申未曾鬆口,樂氏這才婉轉來探她的口風。剛才衛姌自陳心跡,說的再明白不過。那些話並非是拿來搪塞樂氏,全是出自肺腑。
衛家境況與前世已截然不同, 她也不能繼續再扮作郎君, 以後將要如何也該要好好想一想了。衛姌輕輕一歎,雖說士族女郎身份矜貴,但曆來婚姻都是為家族獲利, 伯父衛申對她一向都是寬宥照顧,料想以他端方性子,日後選擇的婚事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再說眼下她身份之事還沒完全解決, 不急於考慮婚事。
桓啟大步回到房中, 胸中燥鬱, 恨不得立刻拔劍好好比練發泄一番。蔣蟄拿著一封書信進來, 瞧見桓啟臉色像打了一場敗仗似的,目光陰冷肅殺。他將書信放下,小聲道:“是荊州來的急信。”
桓啟躺在榻上,置若罔聞。
蔣蟄將書信放在他的身旁,悄聲退下。
過了半晌,桓啟手臂一抬,將信拿到手裏,展開粗略一掃,他臉色驟然一變,立刻便坐了起來。放下書信,他臉上隻留沉靜,手指在紙箋上輕輕敲打兩下,他將蔣蟄叫進來,低聲吩咐了幾句。
蔣蟄聽完已是目瞪口呆,心中驚駭如潮浪一頭滾過一頭,心道:“這可要出大事了。”
衛姌仍是閉門不出,在家習字練文,這日楊氏帶著一張琴來,說是仆從打掃庫房時翻找出來。楊氏道:“你幼時學音律時我心疼你練琴把指頭都弄傷了,也不曾逼你苦練,幸而教習先生說你頗有天賦,技藝不輸其他士族女郎,我這裏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