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溫熱的觸感, 儼似淋過暖雨的化蝶,施施然地停頓在溫廷安的檀唇上,她兀自怔了一怔,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適才發覺是溫廷舜粗糲的手指, 他蹭碰了一會兒,將手指抵於胸膛之間,低垂著邃深的眸,眼瞼沉斂, 盛著揉不開的黯色,一錯不錯地望定她,接下來, 他所說的一席話, 猶若仲夏夜之下一場猝不及防的熱雨,叩擊於承水石盤之上, 讓她的心神,遽地出現了一絲劇烈的恍惚。
饒是她再遲鈍, 此刻也聽清楚溫廷舜的話中深意,更何況,他已經將自己的心意,傾訴得如此直接且顯明。
冥冥之中, 那一層窗戶紙, 就這般被捅破了開去。
溫廷舜是在表達他的衷腸,他的情意,他的少年心事。
可是, 已經太遲了。
溫廷安沉默已久,疏離且有禮地後撤一步, 一切心事皆被收拾得熨帖且妥當,她的容色變得極為平寂,寥然地牽起了唇角,道:“謝謝二弟的歡喜,為兄幸甚,隻不過,往後再不能這般逾矩了,念在你未曾經人事,為兄也不會往心裏去。”
這便是婉拒的意思了。
其實,這份婉拒,是在溫廷舜的意料之中的,但溫廷安這般沉靜的態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她太平靜了,讓他覺察不出任何端倪。
溫廷舜聽罷,眸色黯然到了極致,喉結小幅度的升降了一會兒,薄唇翕動,還想要再說什麽,但溫廷安適時截住他的話頭,她煞有介事地瞅了一眼天色,說:“時候不早,阮掌舍應是還在等著我們,我們回酒場稟命罷。”
她道畢的時候,甫桑發覺二人是要回采石場了,他極有眼力見地牽了一匹馬過來,對溫廷安頓首道:“這是為溫兄所備下的馬匹。”
溫廷安疏離有禮地說了聲:“客氣。”
她也沒推拒,直截了當地跨上鬃馬,略一揚鞭,馬匹便是徑直照準浸潤於雨幕之中的酒場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