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 在院內掀起了不少風浪,溫廷安與溫廷舜相視一眼,彼此能夠在彼此的眼眸當中, 發現一絲隱微的訝色。
“阿夕那個時候本要弑害我, 一刀了結我的性命, 但她最終沒有這樣做。”溫廷猷的視線,穿過被傍夕日色髹染成鎏金色的窗扃,伸向無盡的遠空,望著與屋宇燒融在一起的、輾轉徘徊於天際的燒雲, 一片暖和的氛圍之中,他的目色變得十分幽遠,神識似是回溯至了那個落著滂沱暴雨的夜晚, 他的嗓音在思索之中變得不疾不徐, 說道:“她最終,斂起匕首, 取而代之地是,取出一瓶花籽粉, 讓我吸食下去。”
溫廷舜的聲音更為緩沉,目色從窗扃之外遊弋回來,與溫廷安相視,道:“假定她真的是罪不可赦、罪大惡極之人, 那麽, 當時,她為何不選擇弑害我,再將我的屍體偽裝成是, 僅是吸食了過量罌.粟的一出假象?她完全可以這樣做,但她沒有。”
溫廷安聽完, 心中有些撼訝,俄延少頃,溫廷舜的聲音,沉頓地響了起來:“那個時候,阿夕之所以不選擇用匕首了結你,是因為,她將你當成了與大理寺談判的籌碼,如果你死了,那麽局勢將對她大為不利,大理寺也根本不可能與她進行和平談判。”
青年的話辭,緩慢而清晰。
其神態,淡到幾乎毫無起伏,沒有任何悲憫或是慈悲,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惻隱也無。
他說這番話,像是在平靜地闡述著一樁稀疏平常的事。
嗓音不算輕,也不算重,不過,聽在聽者的耳屏,卻如一道平地驚雷,兜首砸落下來。
溫廷舜所述,亦是契合溫廷安心中所想,但放在今時今刻當中,她並不會選擇坦誠講述出來,因為這對於溫廷猷來說,是一樁非常殘忍的事體,她不太想讓他知曉這種真相,他之所以沒被真凶弑害,完全不是因為真凶動了惻隱心與慈悲心,僅是讓他活著,對她那個時候的局勢會比較有利罷了,要不然,阿夕肯定早就了結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