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淋漓, 燈花飄渺,支摘窗之外的月輪之上,仿佛曆經了一番濃重的雲雨, 那一抹絳藍, 乃是清水洗濯過後的色澤, 襯出了一片剔透湛明的景致。
輾轉便是天明,溫廷安醒來之時,便是發覺自己身體一陣骨軟筋麻,有些起不開身了。身體薄弱纖軟, 如一張易碎脆弱的雪紙,上下沉浮著,浸裹於熱池之中, 儼然有了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了。
將她折騰至此的罪魁禍首, 正以手撐在床榻一側,以半臥之姿, 一錯不錯地凝視著她。一掬鎏金色的日光,從漏窗的格紋之中, 偏略地斜射而至,髹染在他硬朗的五官輪廓之上,投射出了幾近於山川丘壑一般的那立體鮮明輪廓。
溫廷安乜斜了他一眼,視線的落點定格在他的削薄的嘴唇之上。似是覺察到了她的注視, 溫廷舜的嘴唇, 緊緊抿成了一條細線,弧度輕啟:“看什麽,嗯?”
青年的嗓音有些低低的沙啞, 如滾熱的一紙紅砂,若即若離地碾磨在溫廷安的耳屏兩側, 一種不親自來的心悸,即刻攫中了她。
與諸同時,一抹滾燙之意,徐緩地攀爬上了溫廷安的麵頰。
淡掃數眼,她終是有些忍不住,撚住衾被挪近前去,在溫廷舜的嘴唇之上,很輕很輕地淺琢了一下。
空氣之中,驀地發出了「啾」的一聲輕響。
溫廷舜意欲回吻過去,卻被溫廷安一根手指抵在嘴唇處,在他沉黯的注視之下,溫廷安巧笑了一番,開始問起正事,道:“去冀州周邊的州府勘察得如何?”
問這番話時,溫廷舜撚住了她纖細修長的手指,放置在自己的掌腹之上,輕輕地把玩著,嗓音倒是深凝正經了不少,他道:“周遭的州府,攏共七處,我逐一去問他們大致的人口容量,發現七座州府的人口容量都有盈餘,我同他們商榷了一番,地動生發以前,他們會開放城門,讓冀州城的百姓入內棲住,及至冀州城真正重建,他們再安頓黎民百姓回故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