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個女子,聲音不大,聽上去很溫和。
“兩位小師傅辛苦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菩薩有眼,定會把兩位小師傅的功德記下來。
你們且先去,我家老爺還要在這裏住上兩天,兩天後,那人也應該醒了,到時老爺自有重謝。”
“是,林姑娘,那我們告辭。”
“慢著。”
女子喚住兩人。
“那人夢中失禁,可見病得不輕,就勞兩位小師傅再辛苦一下,請寺裏懂醫的師傅來把把脈。若真沒用了,我也好早些回了我家老爺,為他備一副薄棺材。”
“是。”
聽見腳步聲,陸時躲進樹後。
“都怪你,非要來邀功,這下好了,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大冷天的把師叔從被窩裏拽出來,非挨罵不可。”
“誰知道那丫鬟精成這樣。”
“現在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找師叔啊,沒聽她說有重謝嗎?”
兩人漸行漸遠,陸時從樹後走出來,呼出一口白霜。
心說那唐家人不笨,我也不必閑吃蘿卜淡操心,救命之恩記在心裏,就此別過吧。
正轉身,園裏又有人說話。
這回說話的是個還帶著些稚氣的聲音。
“林壁,我料得不錯吧。”
“小姐怎麽料到的?”
“這是西園,住著女眷,大晚上的別說和尚該避諱,就是凡人,也該避諱,這是其一。”
“還有其二?”
“爹喪妻之痛,不過半年,那方丈卻硬拉著他下什麽棋,下棋是假,想弄點好處是真。上梁不正,下梁歪,這是其二。”
“小姐,還有其三嗎?”
“當然有。我們到的時候,那人暈倒在雪地中,暈了多久?”
“不知道。”
“若是才暈的,便是他命好,被我們撞上了;若是暈倒在寺門前許久……哼,可見啊,慈悲為懷不過是他們嘴裏念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