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多久呢?”姜婉宁问。
陆尚想了想:“最多两月, 但也不排除路上遇见特殊情况,但我肯定会尽快回来的。”
理智上讲,能有这般好机会, 姜婉宁该举双手赞成的。
可她只要一想到家里只留了她与陆奶奶两人,还是要持续两月之久, 她便忍不住心中生了怯,张了张口, 挽留的话险些吐出来。
好在最后关头,她终究还是压住了心底的真实想法,呐呐点了头:“好。”
陆尚隐约觉出她情绪有些不好, 可便是真要走, 那也要等中秋之后, 前前后后也有个十来天了, 等着慢慢安抚也无妨, 又或者直接把人带走也不是不能考虑。
姜婉宁等他躺下后, 才出去和陆奶奶一起吃了饭。
陆奶奶少不得对陆尚关心几句, 听说他只少少吃了一点酒,并不见醉态,这才安心许多, 但也忍不住叮嘱一句:“尚儿以前是不吃酒的, 我怕他万一有哪里不舒服了, 婉宁夜里辛苦一点,帮奶奶多看顾一些。”
“好。”姜婉宁应了,想了想又多备了两碗醒酒汤。
到了夜里,陆尚身子果然热了起来, 虽不如之前那般高热,但体温也升了许多。
姜婉宁迷迷糊糊地睡着, 半睡半醒间碰了他一下,当即一个激灵惊醒了,她慌张爬起来,下意识去把陆尚叫醒。
哪成想陆尚身子发了热,神智却还是清醒的,他甚至都没觉出难受,被姜婉宁提醒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句:“是低烧了吧……”
“我觉得没什么大碍,应该也没什么事,阿宁别管了,先睡吧。”
一边说着,他拽了拽姜婉宁的衣摆,试图叫她躺回去。
“……”姜婉宁被他搞得反而冷静下来,小心从他脚下爬下去,又点了屋里的蜡烛,待屋里亮堂了,才能仔细看他一眼。
陆尚的脸上有点红,搭在胸前的手也不似之前那般苍白,且他呼吸平缓,好像真没什么大碍。
只姜婉宁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她去墙角的柜子里翻找半天,还好家里还剩着之前的药,放了两三个月,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她给陆尚搭好了薄被,只披了一件外衫就匆匆出去了,在厨房忙活了半个时辰,才算把药煎好。
回来一看,陆尚还是走前的那副模样,没什么感觉,也没什么痛苦,只有额头的温度仍旧有些高。
姜婉宁把他叫醒,喂他喝了药,摸着他身上出了些热汗,又寻了温帕子把**在外的部分轻拭了一遍,最后重新搭好薄被。
在这个过程中,陆尚倒是睁了几次眼睛,不过稍稍看上两眼,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姜婉宁半宿未眠,一直等到陆尚的体温彻底正常了,她才算放心躺下,而此时的窗外已经见了熹微晨光,假山后的公鸡也咕咕打起了鸣。
她实在心神俱疲,便是只能歇半个时辰,还是躺回了**。
到了原该起床的时候,姜婉宁眼睑微颤,不知怎的,眼皮前的光亮也黯淡了去,耳边一同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睡吧,还早呢……”
她眼睛又颤了颤,喉咙中发出一声轻喃,意识也重新坠入混沌。
在她旁边,陆尚靠着床头坐着,醒来这一会儿,他已经把昨夜发生的事想起大半,再看姜婉宁眼底的青黑,很容易就猜出了全部。
他把姜婉宁哄睡下后,转而下床换了衣裳,又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转头正好碰上买早餐回来的陆奶奶,他招了招手,又用手势做了噤声。
陆奶奶等他走过来,小声问:“怎么了?”
陆尚说:“我昨晚有点低热,阿宁照顾了我一晚上,天亮才睡下,便不要打扰她了。”
陆奶奶一惊:“低热!”
“没事没事,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陆尚赶紧揽住老太太,“阿宁昨晚就给我煎了药,又守了一晚上,现下已经彻底没事了。”
“我昨儿听说你吃了酒,就觉得恐要不好,多亏婉宁在……尚儿啊,奶奶虽不知你在外做什么,但黄汤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算不顾婉宁辛苦,总要在乎你自己吧。”
陆奶奶不想做那多说少道的,稍微劝了两句,便打住不提了。
“好好,我知错了,往后再不乱吃酒了,我这会儿去学堂帮阿宁上个课,奶奶辛苦您给她热着粥米,等她醒了也能垫垫肚子。”
陆奶奶点头:“不用你说,我知道,我看婉宁挺喜欢昨天的糯玉米的,一会儿我再去买两个,给她熬在粥里,再加一点肉沫,就做你说的那什么……瘦肉粥?”
陆尚笑说:“是的,您手里还有钱吗?”
“还有好多呢!婉宁隔几天就要给我一点,我又不花钱,有点钱你们不自己留着,总给我一个老太婆做什么……”陆奶奶说着,就想把这些日子攒下的钱拿出来。
陆尚连忙制止:“不用!阿宁给您您就收着,这每日买菜买肉什么的不都要花钱,再说您要是有什么喜欢的,也好直接买下了。”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学堂了,阿宁要是醒了,您告诉她我去学堂了。”
“哎好好。”陆奶奶目送他离开,等他出了门才想起,竟忘了叫他带了包子当早饭。
陆尚也算学堂里的常客了,对于他代替女夫子讲课,孩子们也算习以为常,甚至他们都习惯了,碰上这个男夫子,他们总要学些稀奇古怪的算数方法。
但还真别说,就是这听着都不靠谱的算数,家里算账时还真能用上。
正如陆尚预料的那般,姜婉宁在半上午时就醒了过来,她睁眼发现时辰不对,还以为要迟到了,慌张熟悉后,便赶紧冲出去。
直到出门撞见院里喂鸡的陆奶奶,才知陆尚已经去了。
姜婉宁这才心下一松,又被赶去厨房吃瘦肉粥,喝得胃里暖和舒坦了,不等思考接下来做点什么,陆奶奶出现在厨房门口:“婉宁吃好了?”
“吃好了,您有什么事吗?”
陆奶奶过来推搡她:“没事没事,我看你吃好了,那就快回房歇着吧,尚儿说了,你昨晚一宿没睡,可要好好补回来。”
姜婉宁先是一愣,旋即哭笑不得。
她没有拒绝老人家的好意,顺从地回了房,等真躺到了**,睡意很快袭来。
晌午时分,陆尚带着大宝等几个孩子回来,一群人一起吃了晌午饭,便各自回了房。
因着几个孩子有午睡的习惯,总趴在矮桌上也不是个事,不久前陆尚想了个折叠床,给姜婉宁描述后,她抓紧找人打了床出来,这床又宽又大,足足能躺下四五人,且木床用了机巧,轻巧不说,不用时还能折叠起来,放在小学堂也是正好的。
她过去帮着把折叠床伸开,又见大小三人并排躺下,这才从小学堂离开。
不过等她回到房间,却发现陆尚换了一身轻便的短打,看模样是要出门的。
姜婉宁习惯性地过去帮他整理了发冠,而后才问:“夫君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找陆启他们一趟,之前不是在平山村招了七八十长工,眼下才来了四五十人,我过去问问,看剩下那一批人什么时候能到。”
“还有昨天说好合作的几家老板,我和他们约了晚上见面,仔细谈过也好尽快把契书定下,至于能供货的农户等,那就都等中秋后再说吧。”
“也就这两件事,我尽量今天都做完,也好腾出时间陪你准备中秋。”
姜婉宁瞪大眼睛:“中秋!前不久还提过来着,我最近竟把这事给忘了……”
她这几天不怎么出门,最多也就是在学堂和家之间走动,便是偶有看到邻居家有客人往来,她也只是稍一疑心,并未多想。
哪成想连中秋这样重要的节日都被她忘掉了。
陆尚揉了揉她的手腕:“没事,等我明天回来,咱们一起看看买些什么。”
“好,那我下午去给邻居们说一声,明天开始学堂就放假吧,中秋前后歇三天,等月底就不休月假了,还有庞大爷他们那……”
“都好,你看着安排就是。”
陆尚整理了一下仪容,又跟姜婉宁打了一声招呼,很快离了家门。
如今城门附近的几座宅子里除了平山村的村民外,还有几个陆家村的百姓,再就是陆启也跟他们住在一起,七八天才会回家一趟。
每座宅院里都招了三个老妇,五六十岁的样子,只负责长工们日常的吃食和家务。
陆尚每处都走了一趟,看了看长工们的居住环境,又看了看厨房里备着的食材,厨房被收拾得干净整洁,蔬菜肉类也都是最新鲜的。
反而是长工们住的房间有些凌乱,且又都是汉子,于卫生上就没那么在意了。
陆尚只好再交代一句:“屋里注意着通风,阿婆们只管洗衣做饭,你们屋里记着自己收拾,要是实在记不住了,索性排个班,一人轮一天。”
都是大老爷们了,被这样明面说,大家面上也不好看。
等陆尚从院里出去,他们当即就麻利收拾起来,连着床单被罩也送出去洗了。
从几处宅子走过后,陆尚这才把陆启和詹猎户喊到前面来:“昨天在观鹤楼的商宴你们也去了,物流队马上又有了新的生意,所以这长工的人数便不大够了。”
“詹大哥你看平山村的其他人还要不要来,之前报名那些要是不来了,我也好尽快招人,再就是岭南的押送,也问问有谁愿意负责这种长途物流。”
詹猎户一一记下,陆启也问:“岭南我要跟着去吗?”
陆尚说:“暂时不用,岭南我会亲自跟货,你留在塘镇负责日常的送货就行。”
“好,都听陆大哥的。”
“再就是中秋快到了,观鹤楼这几日歇业,中秋便不用送货,等晚点我问问新合作的几家,看看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会尽量拖到中秋后,也好给你们放个假。”
中秋能回家当然好,但若是不方便,他们也不强求。
詹猎户说:“我们都行,全听老板您的。”
陆尚又就货物押送上提点了几句,无非还是安全和质量上,老生常谈罢了。
他没有在这边多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紧跟着便去了忆江南,也就是张老爷家中的酒楼。
他在酒楼中等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到原本约定的时间。
三位老板是一起来的,昨日在观鹤楼时,相关条款也谈得差不多了,今天只是做最后一番检查,以及做最后的定价。
两家酒楼也是头一次跟陆氏物流合作,尚有其他顾虑,于货物数量上还是不多,只要鲜鱼和鸡鸭猪肉,两天送一趟,给的价格也个观鹤楼相差无几。
医馆收的草药又多又杂,品质倒是好坏都要,不拘多久送一次,也不管陆尚去哪找货源,只要是他送来的,医馆照单全收。
与其说医馆是要找个物流队,倒不如说是找个能收整散户的间人,随便招几个人也能干,只送上门的买卖,陆尚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几家商户带来的掌柜草拟了契书,双方检查无误后,便各自画了押。
陆尚问及送货时间,另外两家酒楼也不差这三五天,爽快地同意等中秋后再开始,若是陆尚提供的货物他们不满意,也可提出更换或合作终止。
因陆氏物流不提供垫付服务,两家酒楼各预付了二百两货款,医馆给的多一些,给了三百两,但若是碰上什么老参灵芝,只怕三百两也只够一次的货款。
陆尚将该考虑的地方都跟他们说清楚,见几位老板满意了,这才说了告辞。
而从忆江南离开,已然过了饭点。
陆尚收好契书,也不想着买什么东西了,匆匆回了家,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就觉整个人都舒坦了。
转过天来,学堂放了假,物流队也停了工,可不正是准备中秋的好时候。
陆尚和姜婉宁大早就出了家门,原是想带上陆奶奶的,只陆奶奶怕自己腿脚不便反成了累赘,拒绝了他们的邀请,还是拎着小板凳去找田家的老太太。
正值中秋佳节,街上商贩明显多了起来。
一些糕点铺子成衣铺子外也挂了装饰,进出客人络绎不绝。
虽说是出来了,可无论陆尚还是姜婉宁,对买什么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
两人在街上走了一圈,姜婉宁才想到:“既是过节,夫君要给物流队的长工准备些节礼吗?”
陆尚恍然:“是该准备些东西的,只是该给多少好呢?”
姜婉宁问清人数,琢磨道:“不如就每人两斤肉一两糖,若有吃酒的,还能添上一坛黄酒,我看刚刚经过的酒馆只要十文钱就有一坛,不吃酒的就折成铜板。”
“我是想着,他们毕竟还领着月终奖励这些,又跟夫君做了没多久,这些节礼也够了,若是过两年他们还在,干得也还好,再多给也不迟。”
“那就按你说的办。”陆尚一锤定音。
两人说干就干,先去刚刚经过的酒馆定了三十坛酒,因着数量较多,酒馆可以给送到家,陆尚便留了长工住宅的位置。
再往前走不远就是一家杂货铺,他们又要了十斤糖,一两包一份,每份的分量不大,加起来也才装满一个篮子。
再就是新鲜猪肉了,镇上的长工加起来不到五十人,他们便买了一百斤肉,同样是送去长工住的地方,肉铺老板另送了二斤大棒骨,则被陆尚收起来,等回家熬汤合数。
这几样东西听起来不多,可中途又要挑选又要讲价,等全部安排好也临近晌午了。
陆尚想了想,索性再去城门那边走一趟,连着姜婉宁一起,给长工们送个节礼,再说一声放假。
姜婉宁不欲在长工面前出现,却耐不住陆尚再三劝阻,最后也只能跟着一同前往。
过去的路上,陆尚顺便盘算道:“等把长工的节礼送完了,咱们就去买自家吃的东西,难得碰上中秋,团团宴我可要好好露一手。”
姜婉宁眸光一凝,细声问:“那……明天一早回去吗?”
“回哪?”陆尚懵了。
姜婉宁道:“不是团员宴,不是要回陆家村吗?”
谁成想陆尚脑袋得飞快:“不回不回,就你我跟奶奶,咱们三人也是团圆,就在镇上,哪儿也不去。”
“这样呀……”姜婉宁竭力保持着平静,可言语间还是无可抑制地流露出一丝欣喜。
陆尚没有注意到这点微妙,只管碎碎念道:“你要是觉得人少不够热闹,那就问问邻居们,万一有谁家也是人少,也可以凑一桌来吃。”
“不用。”姜婉宁拒绝得极快,“就你我,还有奶奶就好。”
“也好,反正全听你的!”
等他们两人到长工们的住处,黄酒和猪肉已经送到了,一群人正围着板车一头雾水,遥遥望见陆尚走来,赶紧招呼一声:“老板!”
陆尚带着姜婉宁过去,先叫他们把酒肉搬去院里,又付了酒钱和肉钱,然后才跟大家伙说了节礼的事,最后他还说:“夫人念着大家辛苦好久,特意准备了这些。”
话音一落,众人不光感谢陆尚了,连着姜婉宁也被再三道谢。
两斤肉一点糖一坛酒,要论价钱其实并不算贵重。
但众人还是头一次碰上过节还送东西的老板,东西多少,总不耽搁他们高兴。
在陆启和詹猎户的招呼下,一群人在院里排成长队,先后领了东西,便是院子负责洗衣做饭的阿婆们也没落下。
送完最后一人,陆尚拍了拍手:“行了,东西拿到了,大家赶紧回家吧。”
“中秋给大家放两天假,回家好好陪陪媳妇孩子,等后天再来上工!”
“谢谢老板!老板中秋团圆,老板发大财!”
“也谢谢夫人!祝夫人和老板百年好合——”
一群人大声嚷嚷着,说什么的都有,陆尚制止不得,只能随他们乱吵吵。
念着他们还要去采买其他东西,两人没有多留,跟陆启他们打了声招呼,很快便从此处离开。
晌午两人也没回家,只在街边随便吃了点东西。
到了下午便是一路走一路买了,什么鸡鸭鱼肉新鲜蔬菜,还有各种点心糕点果脯,以及一点不醉人的甜酒酿。
姜婉宁尚记着陆尚低热一整晚的事,说什么也不肯多买,最后只要了一小坛梅子酿,分到三人身上,也就是一人三两口。
陆尚还从一个小杂货摊那买到了两包胡椒,研墨成粉后洒在骨汤里,更添风味。
就这样采买了大半日,东西可算买齐了。
在外行走了一整日,两人回家后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陆奶奶看得好笑,又是给他们递水又是给他们做饭,把人照顾得舒舒服服了,才想着回房休息。
就在这时,姜婉宁却是叫住了她:“奶奶您等下!”
她从桌上的一堆东西里翻找半天,找出一个银制的镯子来,镯子做工很是精巧,但因里面镂空,整只镯子也才三两银子。
姜婉宁把银镯子给陆奶奶套上,温声说:“这些日子辛苦您了,我总在学堂忙着,要不是有您在,只怕吃饭都要顾不上了,今儿也是正巧碰上,就给您买了个镯子。”
“您看这上面还篆刻了花纹,您可喜欢?”
“这这这——”陆奶奶何曾戴过这般贵重的东西,戴上镯子后动都不敢动了。
陆尚在旁酸溜溜道:“这可是阿宁写字帖赚来的钱,都没给我买什么,就记着您呢!”
“我不要,这不行……这也太贵了,我不敢要呀——”陆奶奶忍不住颤了起来。
姜婉宁看都不看陆尚一眼,只是对着陆奶奶笑,搀着她往屋里走,顺便细细解释着:“这不贵,您不觉得这镯子很轻吗?就三两银子,以后我再给您换个好的。”
“您记得田奶奶手上也有一只银镯吗?这下子您也有了……”
也不知姜婉宁怎么劝的,到最后老太太泪眼婆娑,抓着她的手直夸“好孩子”,便是夜里睡下了,也不舍得把镯子脱下来,一定要把手压在身下才能安心。
转过天来,陆奶奶戴着孙媳妇儿送的镯子,可是在巷子里炫耀了一番。
这天三人一直待在家里,收拾鸡鸭鱼,再把大骨汤给炖上。
哪怕家里只有三个人,却也不妨碍陆尚准备了满满一桌的菜出来。
陆奶奶倒是有心回家,可见两人兴致勃勃地准备着中秋饭,没有一点要回家的念头,思量许久,终究是没有过去扫兴。
月上柳梢,陆家的院子里却是灯火通明。
陆尚把饭桌搬来的院里,每人倒了一盏梅子酿,轻轻碰杯:“那便祝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了。”
姜婉宁轻抿酒酿,抬头望见苍穹圆月,却是不觉心中一忸——
也不知爹娘和大哥,现下何处,又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