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到翌日夜裏, 溫夏終於入了北地。
五座城邦幅員遼闊,臨近燕國, 大盛統稱這一片為北地,將軍府坐落在朔城。
馬車停在朔城城門處,被士兵攔截。
深夜是不允許車馬行人再入城的,即便如今兩國已無戰事,溫立璋生前立的規矩溫家軍一直履行,從不敢忘。
溫夏覆著麵紗,自車簾一線間望著城門上飄動的兩麵旌旗。
除了“盛”字, 還有溫家軍的“溫”字。
深秋寒風撲麵,她忽然有些熱淚盈眶。
殷訓遞出溫夏的玉牌,士兵臉色一變, 瞬間十分鄭重恭敬,快速遣左右去開城門, 什麽都沒有盤問。
馬車徐徐駛入城門。
城中屋舍巷道整齊排開,溫夏無比熟悉, 眼眶濕熱。
她在這裏長大,曾坐在溫立璋的馬背上,從這長道兩側的無數百姓中穿過,他們笑著招呼“溫將軍好”,笑著誇“小姐好漂亮”“小姐長命百歲”……
她的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
可是她再也沒有這麽好的爹爹了。
霍止舟好像知曉她的心事,安靜凝望她, 愧於安慰, 也沒有開口打擾她, 隻隔著袖擺輕輕覆住她的手。
直到馬車停在將軍府外的巷道上。
“夏夏, 我們到家了。”霍止舟道。
溫夏望著熟悉的府門笑了起來。
偌大的府邸外有著重兵把守,殷訓上前遞上一封信件。
士兵轉交給府中守衛, 一層層交到了許映如手中。
那信中有溫夏的玉牌和她寫的信。
她未敢在信上解釋太多,但許映如讀完信便知她能從皇宮裏來到北地,必是異常。
深夜,巍峨府門開啟,許映如肩批一件氅衣,鬢發有睡夢中被叫醒的一絲亂,立在簷下,目光晶瑩閃爍。
溫夏肩披玄色大氅,兜帽也圍著腦袋,整個人隻露出一雙眼睛,邁向台階時,許映如眼含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