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之后, 靳卓岐自己收拾了房间,盯着卧室已经不亮了的灯,自己去附近电器店买了灯管安装上的。
旁边风扇功率太小, 起不了什么用,靳卓岐站在凳子上安装完灯, 又修了修浴室的水管, 穿着的那件白色背心全部浸湿,沾染上了些灰尘, 仅仅煲贴在腹部,露出漂亮有型的腰线跟腹肌, 他修完就把衣服脱掉一齐扔进了垃圾桶里。
坐在沙发上仰着头喝了一瓶矿泉水,仰着下颌, 喉结被灯光照出吞咽的弧度, 喝完大半瓶水, 接到了付坤的电话,说查到了。
“应该是梵天纵干的, 还有他旁边俩人,我看到监控显示好像兆锐也去了,最后是兆锐跟梵天纵一齐回来的。”
付坤说完,也就听到了靳卓岐的一个“嗯”字。
沉默半晌,付坤试探着问:“卓哥,你跟聂召……你看上她了?”
就算是林思凝跟了他那么久,付坤都没说过这句话。
但他碰了认识不过几个月的聂召, 还是跟他有血海深仇的人。
“没。”
靳卓岐的嗓音有些沙哑,或许因为思想比较放空, 也并没有在乎他的僭越。
付坤嗯了一声。
靳卓岐如果这样说,就说明他真的没喜欢。
“那要管吗?”
“要不让江悬教训他们一下。”
他并不认为靳卓岐让查会不管不顾。
江悬的身手可是靳卓岐一手教起来的, 之前在boxing俱乐部训练了大半年,外表看不出的衣服下浑身腱子肉,跟一个从WBO比赛拿到冠军后退役的教练打过,不相上下,那身专业拳击手的水平一对三自然轻而易举。
他算是靳卓岐精心培养的一把暗刀保镖。
“找几个人盯紧他们。”靳卓岐润了嗓子后的声音有种摩挲过的颗粒感。
付坤极力忽视:“哦行。”
过了大概两秒,靳卓岐轻笑了声:“梵天纵既然那么喜欢碰人,你多给他找几个。”
“别让他知道跟我们有关。”
付坤顿了一秒。
他当然听得出来,靳卓岐这个人,指的不会是普通干净的人,这个我们,也单单指的是聂召。
“知道了。”
“对了,你的通知书下来了,明晚喝酒庆祝一下?”付坤扬眉问。
他们仨的通知书是同时到的,地址都填的一个地方,都是付坤去拿的。
靳卓岐脑子聪明也肯努力,以市第一的成绩拿到A大通知书,报考时被各科老师连环夺命call说这么好的成绩上A大亏了,说了大概一周,发现说不动,也就放弃了,A大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已经是难以攀登的名校了。
付坤是那种虽然脑子灵光,但只要能够考到那个名次不变,就犯懒,最开心的应该是平常性格最收敛的李拓,他跟着卓哥之前,学习惨不忍睹。
不过好在在最后一年的恶补之后还是成功考上A大。
“阿拓开心死了。”
靳卓岐说了句“行”。
随后付坤又说了句:“那我叫聂召一起吧。”
靳卓岐没吭声,付坤就当他默认同意了。
既然聂召都跟靳卓岐在一起了,自然也必须让有些人知道。
不管靳卓岐的态度是什么。
这是规矩。
***
聂召根本没报考,早上还是被快递员的电话给吵醒了。
她坐起身,看到窗外下着小雨。
八月天,烟雨朦胧。
她喂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穿着拖鞋拉开窗帘。
快递小哥的声音铿锵有力:“你好,有你的一份快递,我估计一个小时后去计生巷2胡同,请问你有空来签收一下吗?如果没时间你说个时间,我晚点过去。”
“快递?”聂召身上就剩下吃饭的钱了,哪有钱买什么东西。
“能帮我看一下是什么吗?”
她害怕是一些无良网友从文艳那里拿到了她的地址,给她寄把刀片什么的。
“哦是大学通知书。”
“好的,有时间,你一会过来吧。”聂召挂断了电话,给卢湘发了条微信。
聂召:【你的通知书填的我家地址?】
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卢湘才腾出时间回复:【对,忘记跟你说了,你帮我取一下,我的身份证号发给你。】
聂召说了句:【行。】
跟她说完没多久快递小哥就到了,聂召打着雨伞去门口拿快递,刚拿到手的那一秒聂召就愣住了,旁边快递员以为是快件出了什么问题,隔着一层雨水声音混沌不清问:“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聂召抬起头看他:“没有,麻烦了。”
说完抱着通知书回了公寓。
到家了之后就给卢湘发了消息。
【你不是说要考京宁市的大学吗?】
具体哪所学校她不太清楚,但聂召记得她想去京宁,想体验北方的风土人情。
【对啊,不是吗?】
聂召给她拍了个照片,上面写着西传大学。
【录取的时候你没看?】
那边卢湘很久都没回复,差不多过了五六分钟,卢湘才回:
【没,估计滑档了吧,可能京宁大的分数太高了。】
聂召没关注过京宁大需要多少分数才能上去,沉了口气,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反倒又看到卢湘发过来说:
【西传也行,我本来就很喜欢文学,而且以后又可以跟你在一起了。】
聂召可没忘记卜嘉也在西传,学的传媒。
【我一会去找你,刚好吃个饭。】
【可以!你快来,今天有活动,而且我跟店长说你是我朋友还可以再打九五折。】
聂召“嗯”了声。
本来打算中午去的,可还是因为小猫耽误了,它从中午开始上吐下泻,去了动物医院才得知是毛团刺激了肠胃,聂召依照医生的叮嘱买了些化毛膏以及一些猫草,医生说这种猫草种下去长成小麦苗,猫咪吃下去能吐毛球,不至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聂召这个时候才真的感觉,养一个小猫也挺不容易的。
她还心血**给小猫起了个名字——碎碎。
脆弱得要命,好像一些小病都能让它濒临死亡,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它还是很怕人,不跟包括卢湘在内的任何人亲近。
卢湘那样温和性子的人,都有生物不搭理她,聂召再没期待过它会变得亲近人了。
生病的猫咪或许也跟人类一样脆弱,为了不让它感觉到太寂寞,聂召又陪了碎碎一会,说是陪,也只不过是她坐在沙发旁边抱着冰淇淋,面前的电视机上放了一部《猫和老鼠》看。
嘻嘻哈哈过了大半个下午,直到五点多,有些饿了,才站起身出门觅食。
下雨天也不算很冷,聂召换了件吊带裙,长到膝盖,下摆是有些蓬蓬的白色蕾丝花纹设计,又穿了件很宽松的牛仔裤,背了个小包,脖颈挂了乱七八糟的好几条项链。
她向来喜欢乱搭,这些项链不太值钱,卖二手的跟假的差不多价了,所以才被她带来这里的。
从抽屉里翻的时候,扫见了一条Chrome Hearts的项链,她看到靳卓岐经常戴的那条就是这款,样式不太一样,但很相似,怪不得她看第一眼就觉得眼熟。
靳卓岐还是有点审美在的。
聂召心血**换了这条同款项链,打了车去了卢湘所在的快餐店。
她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也没打扰她工作,前台挺忙,站了好几个穿着黄色蓝色衣服的外卖小哥,下雨天点外卖的人频多。
点了一份套餐之后,聂召就坐在窗边无聊地看窗外的雨。
或许是因为天闷,快餐店还开着空调,聂召披了件防晒外套松垮地搭着。
给她上热可可的江悬身上套着快餐店的服务装,给记忆中的模样又附加上些许呆板,服务装不是完全套在外套上的,像是一个围裙,没完全掩盖住身上穿着的那件不薄也不算厚的外套,他个头比靳卓岐矮一点,应该也有一米八多,如果不是因为不会说话跟性格沉默,应该也是很多人会喜欢的类型。
至少从外表来看,不是所谓的薄片男。
聂召抬起头,眼神倏然在他外套上定住,说了声谢谢,捏着吸管抿了一口。
等他转身离开,才抬起头继续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看,忽然在记忆中抓到了什么。
他身上这件外套,有点眼熟。
江悬一直是个在班级很边缘的人,甚至可以说比卢湘还要边缘,卢湘只是对自己不熟悉的人话少,一旦认识知道,就能发现她其实很话痨,且还有些小八卦,胆小又胆大的矛盾体。
但江悬,或许是因为天生哑巴,让他本就失去了表达的能力,那张看着内敛又缄默的脸,会让想跟他主动靠近的人都心生退却之意。
卢湘对他的评价似乎很好,或许来自与对好学生的崇拜以及他帮她找到了这份不错的工作。
只不过,他有点倒霉。
喜欢上的是她这样的女孩。
聂召轻笑了声,等江悬继续给她上餐时,聂召拖着下巴,口吻随意说了句:“你这件外套,挺眼熟。”
在某个午后不知道哪位好心同学也曾经给她披上过,被她随手扔在了旁边。
江悬肉眼可见地定住了,手指捏着托盘用力捏紧,顿了一秒,又面不改色地继续刚才的动作往她面前放餐,放完,点了点头,佯装什么都没听见似的陷入工作。
聂召慢吞吞吃着,一边跟卢湘眼神打了个招呼。
她实在太忙了,连上个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店里的单子长到拖地,几个人手忙脚乱的,也难怪工资这么高。
当然,即便这么忙碌的情况下,聂召都能注意到有几个年轻的女孩把视线放在了她身上好几秒,偷看的没一点技术含量,聂召跟人对视好几眼了。
看来网上的事情发酵的还真的挺大。
她没太关注,不知道已经闹成什么样子了,但也无所谓,成为八卦的中心而已,还能怎么,她不都已经被骂习惯了么。
低着头玩了局游戏,收到付坤的电话,说是叫她晚上出来喝酒。
【靳卓岐叫的你叫的?】
付坤:【有什么区别吗??你来不来。】
【他叫的我去。你叫的,排到你了我通知你。】
【……】
付坤服了:【卓哥叫的,今天收到通知书了,庆祝一下。】
【考哪儿了?】
【A大,还能是哪。】
【几点,地址,有人接我吗?】
付坤觉得自己伺候了个祖宗。
【八点吧,还是那个酒吧,你打车来不行了。】
【没钱打车,来接我一下。】
【……行。】
等她回完消息,卢湘才忙不迭地走了过来,衣服都没换,等解决完午餐还要跟同事换班。
她坐过来之后还跟江悬招了招手:“江悬!我们坐一桌儿,不占位置。”
江悬听言忙的过来了,聂召跟卢湘坐一排,江悬自己坐一排。
面对面,聂召余光瞧见了江悬跟她买的同一样套餐,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本来吃饭的时间就很少,聂召吃了个半饱了,手指捏着薯条时不时咬着吃一口,瞧见卢湘还在低着头玩手机,聂召叫她:“别玩了,一会儿不就要上班了吗?”
她换了个新手机,屏幕很大,开了最亮,聂召扫了那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界面,是ig的界面。
卢湘以为被发现了,哦了一声,忙不迭合上手机,开始慢吞吞地啃着汉堡。
吃的太快又被掖着了,聂召把手边的果汁递给她。
又看着她仰头咕嘟着果汁,声线放缓说:“不用帮我弄这些,没用的,也浪费你的时间。”
况且卢湘根本不会骂人,她在网上跟那些人对峙,只会把自己气到。
聂召都快要不在乎那些评论了。
卢湘没说话,鼓着腮帮子啃着汉堡,一口嚼了几十下,咽下去之后才说:“我不想看到他们骂你,你明明很好的。”
她知道聂召很好,只是看上去冷,性子懒不喜欢多管闲事,但骨子里却很通情,她相信这件事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的。
况且,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不在乎那些骂自己的评论,人都是感性动物,就算再掩饰,也骗不了自己。
对上对面江悬疑惑的表情,卢湘也没说什么,只是跟江悬说:“你快点吃吧,一会忙完帮我多干点儿。”
江悬就老实点了点头。
呆头呆脑的。
聂召眉眼微挑,看了看卢湘又看了看江悬,眼里意味不明。
等人吃完走了,卢湘才捶了一下聂召,凶神恶煞的模样:“你什么眼神?!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那跟骆禹寻呢?”聂召眨了下眼睛,好奇地问。
卢湘张了张唇,还没吭声,顺着聂召的眼神,转过头就看到了外面站着的人。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站了多久了,一直也没进来。
也没给她发消息说要来。
卢湘看着外面的骆禹寻,站起身说我出去一下。
骆禹寻有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卢湘一米六几,站在他面前小小的一只,需要仰着头看他。
卢湘对骆禹寻会过来还是有些惊讶的。
她中午不小心摁到了电话,当时在厕所,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有十几分钟了。
她有些慌乱地擦了擦眼睛,蹲在厕所捏紧手机,声音还有些掩盖不下的哽咽:“喂?”
那边骆禹寻的声音很安静,也很轻,像是害怕吓到似的:“你,怎么了?”
卢湘吸了吸鼻子又眨了眨眼睛,把眼角的眼泪擦干净,嘴巴里的话转了几转,手指在手心搅弄着,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办法跟谁分享什么,此时的摁错电话像是一个被撕开的口子,让她想要把所有垃圾清理出去。
她红着眼低着头,空气中沉静了好几秒,声音低闷地说:“我,想考的学校没有录用。”
她明明已经过了京宁大的分数线。
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她爸爸偷偷给她改了志愿。
她小心翼翼那么久,还是被发现了。
“没关系的,高考只是人生的一个阶段而已,并……并不影响你以后会很优秀,你在哪里都会很厉害的。”
骆禹寻并不太会安慰人,嘴巴里也没什么墨水说出一些能够戳心窝的话,不过磕磕巴巴的话语还是让卢湘舒服了一点。
“嗯,你说得对。”
或许是上天注定的,她离不开这里。
低垂着的湿哒哒的眼睫微颤,卢湘又低声问他:“你,上次的书看完了吗?”
“看完了,还有什么书推荐吗?”骆禹寻心尖一颤,顺着她的话说。
“等我回去看看。”
挂电话的前一秒,卢湘倏然说:“骆禹寻,谢谢。”
……
聂召一直盯着外面看,不知道俩人说了什么,骆禹寻低着头也不说话,卢湘又说了句什么,最终高大的男人跟在她身后进来了。
简直跟酒吧那个花臂的混子男人天差地别,站在卢湘身后紧跟着他倒有些乖。
卢湘请客,给骆禹寻点了一份晚餐,让他坐在那儿等她一会,起码要等到同事吃完晚餐她才能请假下早班。
同事大概也知道她不容易,很快回来了跟她交接,卢湘见他吃了大半没吃完,不知道不合胃口还是什么,说了两句话,随后低着头看他。
“你们想去看电影吗?”
她看了看骆禹寻,又看了看聂召。
卢湘还没去看过电影。
她甚至不知道要怎么买票,只是知道别人出去玩时会去看电影唱歌喝酒什么的,可这些在她的世界里都极其陌生。
聂召摆了摆手,眼底带笑揶揄意味很浓:“我就不去了,一会有事儿。”
把旁边放着的录取通知书递给她,卢湘犹豫了一秒,说:“你先帮我拿着吧,等下次我用的时候再找你要。”
“行。”
聂召挥了挥手,笑靥如花:“玩得开心。”
卢湘被聂召直白地调侃,少见的有些羞赧,跑过去觉得自己很是过分地揉了一下聂召的头发,揉完就跑了。
聂召倒是不急,外面的雨水渐大,都能听到落在地面上的雨声了。
她一直很喜欢下雨天,或许是因为它阴沉,压抑,看上去并不算好,所以她喜欢。
她喜欢一切破烂不堪的东西,觉得总要有人喜欢那些。
慢吞吞把面前的拌饭吃了个大半,正要走,捏着一把长柄雨伞的江悬换下工作服正要下班,看着远处聂召站起身,走到她旁边张唇问:你打伞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聂召微微挑眉:“你开车了?”
江悬摇了摇头说:我开的电瓶车,有把雨伞。
聂召摆了摆手:“那我不如打车,你回去吧,我朋友一会儿来接我。”
这个时间来吃饭的人居然还挺多,聂召不好意思吃完占着位置,站起身走了出去,外面还下着朦胧小雨,即便是被雨淋衣服也不会太湿,只不过有些潮气。
她站在夜幕里,江悬还是沉默不语地走过去把手里那把很大的黑色放在她头顶上。
或许因为他不太爱说话的原因,他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让人安稳的影子,好似永远都站在背后,只要你需要,他便会走出来挡在前面。
聂召微微侧过头扫了他一眼,说了句:“不用。”
江悬还是固执地站着没吭声,低着眸目光落在聂召那张脸上,被雨伞笼罩着,看的并不算很清晰,更别说此时冷湿的雾气还有些打湿镜片。
视线下意识往下,隔着一层雾片,余光猝不及防地扫见了她没裹紧的外套里,精致的锁骨上有密密麻麻的红痕,那种暧昧的痕迹像是人狠心咬下去的,像是一头眼红发疯的狼,想要把美味的人类拆骨吞噬下去。
他的手指下意识捏紧了雨伞,下巴都绷紧了,脑子里在思考是谁留下的。
他在快餐店工作很忙,毕业后除非是聂召来找卢湘,他能跟着拼桌吃饭之外,很少跟聂召有相处的机会,微信也甚少打扰。
聂召见他没离开,正想缓解一下气氛,说些什么来度过这段等车的尴尬时间。
远处一辆黑色跑车划过雨幕,缓缓停在了路边,刚好在路灯下。
聂召看过去,车窗缓缓拉下,露出驾驶座上男人的半张脸,光线打过去,下颌线利落,那双经络分明的指骨随意耷在车窗之上,少见地带了一个银色素圈,在尾指上,显得那双手修长且瘦骨嶙峋,指间夹着一根烟,偏头看过来,眼神不咸不淡的。
手机响起,聂召打开接听,夹着层雨,电话里传来的音质低沉且有磁性。
“过来。”
聂召扫了江悬一眼,随口说:“来接我的人来了,先走了。”
江悬全身都跟紧了聂召的动作,自然没放过她手机上的备注。
——债主。
聂召走进雨幕中,只有江悬像是被钉死了般,直直站在原地看着聂召走过去,脸色甚至有些泛白。
靳卓岐。
她什么时候跟靳卓岐在一起的。
一直走到驾驶座门口,聂召透过车窗看他,副驾驶上没人,付坤没来。
她何德何能啊让卓爷来接。
聂召正想吹个口哨开玩笑,余光扫见靳卓岐那张看上去没情绪的脸,熄了声。
靳卓岐的视线落在远处久久没动静的江悬身上,倒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觉得有点意思,因此嘴角扬起了若有似无的笑。
目光又落在聂召这张脸上,都这样了,还是很有让一些男人为她倾倒的本事。
或许是因为谁都想护着她,但她只能靠着他的这种感觉,让靳卓岐觉得更有趣。
聂召觉得靳卓岐的这抹忽如其来的浅淡笑意有些奇怪,刚想回头看一眼江悬,那双搭在车窗上的手弹了弹烟灰,把剩下半截烟递给她。
聂召以为要让她去扔,刚接手,那双宽阔的手掌往上,不轻不重地控制着她的脖颈往他的方向移。
她站在车门外,因为倏然的动作,来不及反应,脑袋往他身边贴,双手下意识摁住了车,像是半趴在车上似的。
被他笑着用力摁压着她的后颈,聂召被迫探进车窗跟他接吻。
等吻上有些微凉的薄唇时,或许是因为肌肤相贴后的熟稔感,熟悉的气息让她夹着那半根烟松的手指缓缓懈下来,还没熄灭的烟头发出“滋啦”声响,似乎摁在了豪车的水晶漆上,可被撬开的齿关,舌尖互相搅着,聂召没时间管保养车要花费多少钱。
一吻结束。
聂召的脸颊都有些泛红,混迹场合见过不少世面的聂召当然什么都看过,但还是第一次跟人深吻。
说真的。
她有点腿软。
身上也不知道是冷还是热。
而靳卓岐也仅仅是衣领被抓的有些凌乱,嘴角的那抹恣意的笑意还没完全褪去,慵懒又随性,又有些性感。
此时她盯着靳卓岐,特别想不着调地来一句。
——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