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卓岐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即便是因为那个吻,整个人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对比聂召的步步紧逼跟试探,他像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冷淡旁观者, 看着她为他起波澜。
即便那个轻飘飘的吻过后,还是轻描淡写说了句:“葛元凯没送你回去吗。”
聂召怕他误会什么, 解释说:“他有女朋友的, 就是顺便送我去医院。”
靳卓岐倏然看着她,声音沙沙哑哑的, 像是被冷风冲散开。
“聂召,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聂召看着他, 鼻尖忽然有些酸。
是对她没感觉了吗?才如此淡定自若。
“我不知道。”
靳卓岐沉了口气,随后轻笑了声。
“我在想, 我不想被你耍第三次了。”
“被玩够了。”
如果算上小时候那次, 已经三次了。
“我先走了, 你自己打车回。”
清冷的声线打下,靳卓岐转身上了旁边一辆车, 仅仅一分钟,驱车从这里扬长而去。
背景绝情又凉薄。
聂召站在原地看着那边,心脏像是被揪住,撕扯的有些疼。
她不太能听懂靳卓岐的意思,但从遇到到现在,他好像每次都是拒绝。
她如果像个不要脸的婊子一样继续爬床,估计他更瞧不上。
聂召低垂着头打了车回家。
后来的一周, 她都没跟靳卓岐见过面她不太敢,过了这么多年, 没有确定他的想法,聂召不敢凑近他了。
八月份的天时冷时热, 聂召离开了宋珂的工作室找了一个新工作,葛元凯的那个酒吧也给经理迟颂继续管着,她平常会跟几个乐队朋友一同在酒吧舞台当驻场,有时会去有时不会去。
其他的时间在网上报了个班,继续专业学一些跟摄影有关的东西。
离开了工作室之后汤沅还痛哭流涕的,说没了她她可怎么活,因此有时一个从没来过酒吧这种地方的小女孩也会来酒吧看她弹吉他。
聂召没唱过歌,或许是因为天生厚嗓,唱歌时有带着些蜜调,天生对五音把控很好,一些轻缓的歌曲能够轻松驾驭。
久而久之很多人以为她是花花绿绿乐队新请来的吉他手。
聂召还认识了个新朋友,认识的主要原因是这个女孩经常来酒吧泡男人,且偶然听说她在鼎力资本上班,聂召知道这家是靳卓岐所管的公司。
之前那个娱乐公司也只不过是旗下的一个小公司,公司基本都不靠他产生任何的流水,也不知道创建来是干什么的。
聂召结束了表演之后下台跟她一同喝酒,周烟手里拿着一盒煊赫门拆开,随口说了句:“估计娱乐圈哪个小明星是他前女友吧。”
说着把一根烟递给聂召:“抽吗?”
这款比较适合女孩。
聂召摇了摇头:“戒了。”
又问:“他谈过挺多吗?”
周烟眯着眼,一边抽着烟一边看她:“你看上他了啊?他有点难搞,不然我早上了。”
“就是因为前女友不多才难搞的,这种洁身自好的人,想要攻陷出一个口子太难了。”
她又不玩真的,对这种攻略没兴趣。
周烟又说:“不过我听说他早先还过得挺**的啊,估计被女人伤了。”
聂召根本没把林思凝放在眼里过,靳卓岐当年玩玩的时候会跟她好,后来分了就不会再在一起。
“我入职那天,公司里有一只猫,入职的时候hr会提醒,如果是对猫毛过敏的人会最先pass掉,老板在猫就在。”周烟心血**地说。
一只猫很有地位,可以说是横行霸道的存在,单独放在家都不舍得,可见的不是这只猫的重要,而是猫咪原主人的重要。
“那只猫可凶了。”周烟嘟囔着吐槽。
她不是个喜欢猫的人,想起那只猫肩膀都跟着颤。
“好像叫什么岁岁,有人说……老板说的,前女友的猫。”
聂召不知道她想了什么错字,捏着酒杯喝了剩下的半杯酒。
也不知道他怎么养的,把一只猫养成这样的性格。
“你的猫啊?”周烟看她低着头也不说话,反应过来。
聂召扫了她一眼,用沉默回答了她的询问。
周烟很是惋惜地掐灭了那根烟:“那看来我是没机会咯,怪不得,最近整个十九楼跟进了停尸房一样,方案都被打回了无数次了,几个主管听到传话要去总裁办公室就开始先跪地烧高香,原因在你这儿啊。”
聂召有些意外,微微挑眉:“是吗?”
周烟看聂召这浑身丧的劲儿:“你不想要?不要我上,你这看上去也不是会怯的性格啊。”
聂召微微颦眉,轻描淡写说:“他看上去已经对我没兴趣了。”
周烟咬着眼打着火:“脱光也没性趣?那穿点儿。”
聂召懒得回应:“……”
周烟用手指扣了扣桌面,十分娴熟有经验地说着:“你还是没经验 ,男人如果不是喜欢你,根本不会搭理你一下的。”
“你知道那种矫情劲儿,想让你主动点,又不直白说,就爱看攀着他不放。”
聂召觉得周烟这句话还挺有点道理,不知道对靳卓岐这种人适用不适用。
说完,周烟才说了她的目的,笑意渗入眼底说:“哎,你是不是跟葛元凯认识?介绍一下呗。”
“他最近有人吧。”聂召有些意外葛元凯的花名已经传播到这种地步了?
不过也是,他在台海本来就算富甲一方的公子哥富二代,来了京宁工作之后,也一样人见让三分。
他们这些二世祖是容易组成圈子的。
葛元凯虽然渣,但也从来不脚踏两只船,他渣的明明白白,底线倒是还有。
让聂召没想到的是,上次他嘴里喊着的那个宝贝居然是童画,童画会跟葛元凯这种人混在一起让她觉得蛮不可思议的。
她还以为经历过那些,童画会是一个很讨厌他们这些二世祖富二代的人,更别说葛元凯这个无情无义除了钱跟身子什么都给不了的浪子。
聂召还是给她推了个微信号,提前跟葛元凯说了一声,加不加是他的事儿。
正要走,余光忽然看到了远处站着的付坤。
站起身的姿势瞬间定格,她盯着那边的人,想都没想抬步走了过去。
“付坤?你怎么在。”
说完下意识往那边包间方向看,也没看到想看到的那个人。
“卓哥在吗。”
付坤扫了她一眼,在前台拿了两盒硬中华,没双爆的,纯烟。
怪不得他们靳总忽然让他出来拿烟,合着是进来的时候看到聂召了。
“在啊,要去吗?他们在打德州。”付坤语调轻快说。
聂召犹豫了一秒,又问:“他身边有人吗?”
付坤微微抬眉:“有几个卖酒妹吧。”
聂召还是跟着走进去了,包间门打开,靳卓岐身边倒是没坐人,只有两个穿着酒店工作服的女孩规规矩矩坐在那儿,其中一个女孩会玩,给他们翻牌。
聂召一进去,就听到卖酒妹清冷的声线说:“庄赢。”
“草,靳卓岐你缺钱?缺钱跟我说啊。”
“你懂屁,我们靳爷不是缺钱,是不想输给你这种菜狗。”
“你他么找抽是吧。”
付坤拿着两盒烟,包间里倒是没太重的烟味,他进去之后没怎么顾及身后的聂召,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
聂召的性格也不需要谁给她台阶。
走进去之后,几个坐姿散漫的公子哥也就往她身上瞟了一眼,随后继续低着头玩牌。
聂召看着那熟视无睹的人,径身坐在了靳卓岐旁边空着的位置上。
靳卓岐也就掀眸扫了她一眼,定了几秒,随后移开。
好似没什么心思了,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神一直游离着。
旁边陈继巡看到,结束了一局,笑着说:“没意思,十局八局都是卓哥赢,来晚点真心话大冒险呗。”
旁边男人骂他:“你他妈几岁?”
陈继巡扯了扯嘴角:“我看你是做了什么不敢让人知道的事儿吧。”
“来玩来玩,老子怕你了。”
“先说好,谁发现真心话撒谎了,那就丢人丢到整个京宁了。”
聂召坐在旁边也没吭声,旁边发牌的女孩倒是很懂事,发牌时直接带了聂召一份,就这样被忽然拉入了牌局,聂召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结果第一局她就是那个牌面最小的。
她就说她从来不会玩这东西。
把手里的三扔在桌面上,转头看向陈继巡:“真心话吧。”
陈继巡嘴角里勾起一丝玩味,正想问点爆炸性的消息,脑子里的询问还没成型,对上靳卓岐那双犀利又漆黑的双眸,带着审视跟胁迫,各种想法被整个冲散了。
服了。他抽了抽嘴角。
“有过几个前任?”他语调懒散又没兴致地丢了句。
聂召坦然又直白地说:“一个。”
陈继巡立马抬眼重新把视线放她身上了。
有些意外,实在是聂召这长相以及能把靳卓岐玩弄成那个狗样,不太像她说的。
这么说,卓哥还是她初恋???
太他妈匪夷所思。
第二局总算不是她输了,是刚才还在叫嚷着的那个男生生怕真的被问出来什么,选了个大冒险。
询问的人也丝毫不给面子,让他穿着裤衩在酒吧转一圈,最后以男人送了他一辆限量款的跑车为由被放过。
毕竟这几个都是赫赫有名的公子哥,自己不要脸算了,家族的脸面要顾及。
不知道到了第几局,靳卓岐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聂召坐在旁边,下意识就扫了一眼,备注的是林思凝。
她不留痕迹移开眼,看到这局输的人是靳卓岐,这种牌没有任何技巧纯靠运气,他会输也在理。
询问的人还是陈继巡,聂召听到他一副邪恶的嘴脸问出那句话,整张脸骤然苍白下来,她陡然转过头看向靳卓岐,耳朵嗡嗡的,瞳孔都紧缩了一下。
陈继巡还是一如既往的玩味笑:“前女友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是什么?”
性,爱视频么。
这么精准的询问,以及陈继巡眼底的揶揄,仿佛知道什么,让她手指骤然攥得死白,大脑都闷到缺氧。
或许是因为聂召的眼神太过直白,视线也是有温度的,此时聂召的眼神像是下了雪。
靳卓岐也抬起眸跟她的视线对视上,没吭声,就这么看着。
旁边几个看乐子的人看到俩人的对视都已经这么昭然若揭了,互相暧昧看了一眼,开始没正经地起着哄。
“卓哥问你呢,你看旁边人干什么?”
旁边刚好走进来的卖酒妹似乎都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看了靳卓岐一眼,又继续低着头给他倒酒,倒了一多半,停下站在旁边,忍不住偷偷打量着聂召。
虽然感觉这个女孩有些眼生,但她知道,应该跟靳卓岐关系不一般。
平常他这些朋友根本不会多给那些女孩一个眼神的。
聂召看了女孩一眼,移开了跟靳卓岐的视线,听到他用一贯的散漫态度回答。
“一只猫,碎碎。”
旁边几个人明显不信。
“什么啊,你刚才的表情明显想的不是这个。”
“哎小绿,今天没穿裙子来哦?”
旁边卖酒妹轻笑着说:“今天冷了,穿制服保暖。”
聂召低着头,瞬间不太想在这儿呆了,她不知道那几个人知不知道视频的事情,也瞬间感觉她好像融入不进去这个圈子。
靳卓岐没发话,没人把她放在眼里。
她有尊严,也不想跟别人争抢才能得到他。
不是她的她就不要了。
如果他那么不想,她又要强求什么呢。
聂召站起身从包间匆匆走了出来。
走到前台还拿了一盒万宝路出来。
走到外面,吹着舒缓的风,才恢复了些呼吸。
她蹲在路边,咬着点燃的烟,猛地一抽,还有些呛,薄雾顺着颤抖的唇溢出来,胳膊肘抵着膝盖,聂召一口一口吸着。
她发现香烟跟酒精真的能够让人脑子发昏,还能给人带来暂时的愉悦感,难怪那么多人喜欢。
盯着这根烟,聂召脑海里不由自主想到了靳卓岐面前放着的烟灰缸里,以及那一盒快抽完了的烟。
他一直没戒,反而比当年更上瘾了。
聂召抽了三四根,风凉,吹得胳膊都失温。
或许视线真的有温度。
聂召微微歪过头,看到了远处站着的靳卓岐,不知道站了多久了,一直没吭声。
夜色很深,这个时间的京宁霓虹灯闪烁,高楼大厦灯光明亮,道路车辆奔流不息,一片繁茂。
人站在这里显得十分渺小不起眼。
聂召站起身,朝他走过去,站在他跟前一如既往叫了一声:“卓哥。”
她的语气清淡,带着点难掩的低闷,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被烟哑的。
靳卓岐低眸看着她,:“怎么没走。”
聂召低垂着头,也没吭声,过了两秒抬起头,撑着笑意说:“不敢走,怕你跟那个什么小绿走了。”
靳卓岐微拧眉,声音低。
“不认识。”
借着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靳卓岐竟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一点红。
“视频早毁了。”
那些人以为是他的纹身,所以在开玩笑。
她妈经常倒卖她的视频,靳卓岐知道她是害怕的。
靳卓岐不会让这种会威胁到聂召的东西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相机里除了几张他们俩的合照,其他的早就被毁得稀巴烂了。
聂召别过头不看他了,鼻头还是酸酸的。
“嗯。”
“那我先走了。”
说完,她低着头打车回去,没排除价格高的司机,秒被接单。
旁边靳卓岐没离开,等车的同时,聂召又努力地放松着心情,开玩笑似的问:“你,后来过得还好吗?伦敦好吗?”
靳卓岐侧眸看着她,对着光,此时倒能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
语调是自由散漫的:“没什么好不好,整天学习,工作,喝酒。”
几个朋友经常开私机出去玩,靳卓岐再次回到伦敦,除了出差,几乎没离开过那边,像是一个不停旋转加快速度的机器,把自己塑造得冷血无情,少有的休息时间都是喝得烂醉。
那种状态维持了半年。
一直到他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条没回复的消息意味着什么时,才猛地像是被一闷棍棒敲响了一样,明白了聂召的意思。
他偶尔看着身边的朋友在各种女孩身上辗转,真的会冒出一种跟着沉沦下去的想法。
当时恰好有个侧脸跟聂召特别像的女孩出现,中国南方人,在伦敦大学留学,刚大一,在圈子里很受欢迎的性子,跟高中那会儿张扬明艳的聂召实在太像。
她追了他挺久,在生日那天跟他告白,全场起哄,在被她凑过来亲吻时,靳卓岐推开倏然站起了身,迎着女孩羞赧又错愕的视线,说了声抱歉提前离场。
他没力气了。
连滥情的情都没了,全给了那个人,一点都收不回来。
他都想过陪她去死,还有什么留给自己。
聂召不知道靳卓岐在想什么,上车的前一秒,还很勉强地笑着跟他说。
“卓哥,感觉你的世界我好像真的进不去了。”
“我先走了,下次——”
话说到一半被卡住,唇张着半晌,她安静地转过身抬步上了出租车,拉上了车门从酒吧离开。
只剩下靳卓岐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看着那辆车闪着远灯,刺得眼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微微低下头,动了动被冻到有些僵硬的手指,翻出了那个他前几天就一直保存着的号码。
【没有。】
他只是太害怕失去。
转身离开马路边时,靳卓岐都有些自嘲,他居然害怕这个,害怕到不敢主动了,甚至觉得,冰封在这一刻也很好,不会亲密,至少也不会疏离。
***
聂召坐上出租车的那一刻忽然觉得想哭,等手指擦过有些热的眼尾时,在眼角摸到了一些湿润水光。
她身子往后靠着,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一路上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
等到了家,浑身疲惫地趴在**,连去洗澡的力气都没有,整张脸都埋进毛毯里,捞过旁边的枕头,压在了脑后。
随后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拖着身子去洗澡,整个人都没了魂儿。
洗完澡出来聂召收拾东西时还翻到了之前的手机。
之前进了水有些死机了,当时去修,老板说让她放进大米里,过个一年半载也就好了。
聂召一直放着,后来兜兜转转,这个破手机居然还在。
试图充上电,还能打开。
她有些意外地发现,手机卡居然还能用。
这张卡还是台海的手机号,算下来,已经过了有两年半了。
她在离开台海的第二年冬天,这个手机就坏掉了。
当时也没有什么钱充话费,她也不怎么用手机,就一直放着,按理说如果长时间手机卡欠费会停机注销,这又不是一两个月,而已经是两年多了。
所以看着那几格被填满的信号格,聂召还有些愣。
手机实在太卡,聂召下载APP用了半天,在里面查了查才知道,在前年的冬天,除夕夜那天,她的手机里被充值了一万多的话费。
或许是对除夕夜这天有着特殊的记忆,聂召盯着日期,倏然想到了什么,忙不迭地把卡拔掉插入了现在的手机里。
用这个手机号挂上梯子登了ig,恢复了一下数据,还能看到之前的聊天记录。
这个账号是靳卓岐入狱那一年她注册的,网名还叫碎碎。
经常发一些demo,此时登录上去,粉丝也已经小十万了。
聂召登录上去才知道,那个吉他曲最后并没有作为动漫的主题曲,既然卖了全版权,对方当然有权利绝定这首曲子是干什么的。
这首曲子最终作为一个校园言情剧本杀的主题曲,在tiktok上爆火,这也是她粉丝暴涨的原因。
过了这么久,ig里的私信数不胜数,聂召翻找了起码两个多小时,都没翻到记忆中的那个账号。
她在刚刚离开台海的那段时间特别低沉,自杀后又被葛元凯送入医院,每天都很痛苦。
她不仅仅要承受抑郁症给她带来的病态,还要像是戒断反应一样,断掉在台海那个公寓里靳卓岐给她带来的温存。
她跟她在一起,他总是舍不得,什么都纵着她,任由她贪恋他。
离开了土壤的植物或许也可以在虚无缥缈的水里生活,但抗不过,就只有死了。
那段时间,出现了一个网友。
聂召不知道她是男生还是女生。
他说他也是一个病人,具体什么病却没有告诉过聂召,只是有的时候会发出一些安慰的话,像是一个自己都要苟延残喘的人却非要给别人一些安慰。
但聂召当时害怕任何社交,即便是会读取他的消息,但从来不会回复一条。
对方似乎知道她会看,就真的把她当成树洞。
聂召对他浅显的好感是源于某次他的截图,让聂召看到了他的ip地址是在伦敦。
因为某个人在,她对那个地方有些特别的向往。
让聂召去外面看看,忘记网络纷争,也是他说的。
那个冬天聂召彻底断了网络,也并没有把这个网友放在心上,此时翻开聊天记录,聂召才意识到,这个似乎,就是靳卓岐的账号。
他的微信号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星星的图标,ig账号是@7star。
聂召恢复记忆后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时,她说自己没有名字,靳卓岐说那她以后就叫星星。
他说是漂亮的意思。
等聂召终于翻出跟他的聊天记录时,还看到了在那一年除夕夜,他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7star:[今天可以回复我一下吗?]
聂召的眼睛忽然有些酸。
她决定跟靳卓岐分开的那一年,靳卓岐在台海漫无目的开了一年的出租车。
后一年,他回伦敦,在ig上默默跟她联系了一年,聂召一个字都没回复。
在这条之后他再无音信。
聂召之前觉得他不值。
现在觉得他有点傻。
她笑了声,笑出了眼泪,嗓子干疼到想要崩溃大哭都哭不出来。
只能低着头环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着,肩膀因为没有声音的哭泣而颤栗颤抖不停。
她真的觉得自己的爱情有点太苦了,苦到仿佛是神明特意的考验。
他居然真的把句离别时应付般的默契当了真,分开后那两年他都以为他们俩只是暂时分开,没有分手,等好了再在一起。
所以后来回了伦敦,还不死心用ig联系她,希望一起共同变好,早日相见。
但聂召决定离开台海离开他,就真的,没想过跟这个最爱她的人有以后了。
如果这样还要退却,聂召真不知道要怎么配得起他的喜欢了。
他那么精明会谋算的人,因为她,在爱情里笨拙地兜兜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