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乌答应忐忑, 荣妃很明显是生气了,可她不觉得她哪里有做错。
荣妃思索片刻,看向底下站着的乌答应,“乌答应, 长春宫是否有人染疫, 你只是怀疑,不过本宫觉得十之八九, 徐妃隐瞒不报, 罪大恶极,此事既然是你先知晓, 本宫需要你去跟乾清宫那边跟皇上禀报,不用提及本宫,你只需前去乾清宫说你发现长春宫有人染疫,而徐妃等人隐瞒不报,不用说你怀疑与否,只说你确信长春宫有人染疫, 剩下的事情,皇上自有定夺。”
乌答应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感觉荣妃把她一个人推出去。
“既然是你先发现, 此次功劳在你, 后宫若是防疫有功,你功劳不小, 你既然已经知晓长春宫有人染疫, 若还是知情不报,疫情扩大, 那你死罪难逃,罪责在你, 你现在就去乾清宫禀报皇上吧,去吧。”
乌答应走出钟粹宫时才反应过来,她好像是被荣妃坑了,荣妃很明显想置身事外。
“梦璃,你说我该去乾清宫告诉皇上吗?”
“小主,你不去都不行了。”梦璃觉得她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荣妃很明显就是把她们推出去,她们若是没有去告诉皇上,如荣妃所说,她们很可能有知情不报的嫌疑,到时候皇上追究起来,她们也难逃罪责,“小主,我们只能照荣妃说的去做。”
乌答应想跟皇上说她先禀报给荣妃,只不过荣妃让她过来告诉他,不过只是想想,万一真的把荣妃牵扯进来,她是既得罪徐妃又得罪荣妃,她在后宫日子会更艰难。
不过她去乾清宫时,皇上并没有接见她,她只是看到梁公公,梁公公问她什么事,她把事情说了一遍后,梁公公进去一会儿又出来告诉她,皇上知道了,然后就让她离开了。
乌答应回到永寿宫越想越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
疫情严重,康熙这几日为此忧心,尤其是疫情已经从京郊蔓延到内城,京城的步军统领衙门已经驻在内城,这京郊外面的疫情防不住,内城隐隐也有防不住的趋势,死伤与染疫的人每日增加。
这内城住的是达官显贵,他们不仅比老百姓还会隐瞒不报,而且更是扰乱衙门通管的秩序,不愿意被封在内城,每日还是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康熙让胤褆与胤禛还有索额图几人防控疫情,有这几人坐镇,那些内城内的王公大臣们才安分一些。
不过内城外的百姓显然已经陷入一种慌乱中,开始有各种谣言散发,一种是说这时疫严重,会让整个京城的人都染上疫病,一种是老天惩罚诅咒,惩罚谁,惩罚天家皇家,若是想逃过此劫,逃过惩罚,逃过诅咒,唯有焕发新机。
康熙这阵子各种折子都看不过来,那些大臣与大学士们又不能进宫,紫禁城如今是半封锁,一般人不能轻易进来,只能靠书信折子商讨事务。
这会儿,梁九功又来跟他说徐氏那出了事,有人染疫,但徐氏等人隐瞒不报,他问是谁染疫,过来禀报的人又不知道是谁,只知道长春宫有人染疫,长春宫只有提膳的奴才进出。
“皇上……”梁九功小声唤了一声,“长春宫那边……”
这时疫目前还没有有效的药方治疗,这后宫有人染上时疫,一经发现是活活烧死,连同那人的衣物都要烧掉,就怕扩散传染,而长春宫……住着徐妃,如今不知道是谁染疫,万一是徐妃,想来皇上也不舍得吧。
梁九功不敢深想,安静地等着皇上决策。
“去查一下是谁染上疫病,吩咐下去,各宫的人都不得随意出入,禁止走动,先请两个太医过去长春宫,让他们住在那里,封住长春宫,长春宫需要的物资与药材,不准短缺。”
“嗻,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梁九功就知道皇上不舍得动徐妃,都不知道是谁染疫,皇上都想保住长春宫,保住长春宫便是保住徐妃,没有追究徐妃隐瞒不报的罪责,不过目前也不是追究罪责的时候。
他出去将皇上的旨意吩咐下去,经过两天,两名太医也被送到长春宫,太医传出来的消息是十八阿哥生病,是十八阿哥染疫,这就更不得了,阿哥可不是奴才,阿哥可是金贵身子,更别说是徐妃生的阿哥,也怪不得徐妃隐瞒不报。
他把十八阿哥生病的事情告诉皇上时,梁九功是看到皇上的表情很明显变得沉重。
既然是十八阿哥,他想皇上应该不会把十八阿哥烧死,而是全力救治,不然皇上也不会让太医过去住在长春宫。
“谁贴身照顾胤祄?”康熙想到胤祄才五岁,应该有人贴身照顾胤祄,当梁九功说是徐氏亲自照顾胤祄,跟胤祄同处一室时,他都忍不住皱眉,徐氏简直是不要命了,明知胤祄生病,还敢贴身照顾,与此同时,他又有感动的情绪,徐氏真的是一个好额娘。
他染上天花时是被送出宫外,额娘没有跟随,只有乳母保姆等人,胤祄有徐氏这个好额娘是天大的好福气,同时他又气徐氏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除了胤祄,长春宫可还有谁生病?”
“没有了,据说是徐妃一发现就封住雨荷宫,封住长春宫,抱十八阿哥单独锁在一个房间。”
“让太医全力救治十八阿哥,十八阿哥与徐妃有任何闪失,朕唯他们是问。”
九月注定是不平静的月份,由于疫病,无论是城里还是城外都在上演生离死别,紫禁城还算是平静,目前只死了五个奴才,宫内全面防疫,太医院的太医们也努力研制出防疫的药方。
康熙每日都要问一下长春宫那边的情况,得知胤祄的病情没有恶化,徐氏没有因为贴身照顾胤祄而生病时,他才松一口气,他还让人特别照顾慈宁宫那边,太后跟苏麻喇姑她们毕竟年长,经不得一丝折腾。
……
徐香宁每日照顾小豆包,小豆包咳嗽也咳得厉害,本想隐瞒,可是听崔明斌说皇上让两名太医过来长春宫,她便知道皇上知道了,虽然长春宫彻底被封住,里面的人不得出去,但好歹皇上没有让人烧死小豆包,而是让太医过来救治。
小豆包只是发烧咳嗽,但没有上吐下泻,症状不算是特别严重,已经开始慢慢好起来,她没让太医进来,只是把小豆包的症状传递出去给他们,让他们对症下药。
她觉得小豆包并非染疫,只是发烧感冒,若真是染疫,她也会被传染上,还好她没有,随着小豆包身体逐渐康复,精神气也回来了,她越发肯定这应该不是染疫。
她让太医写封信告诉她染疫的人是什么症状,太医说得了疫病的人后期严重会吐黑血,面目全非,从寥寥几行字中,她也能感受到得了疫病的人有多惨烈,治也治不好。
平民老百姓怕是连药都没有,全靠自己硬抗吧。
起初她还是听闻皇上把染疫的人活活烧死来控制疫情,到了十月初,她听说染疫的人全部弄到宫外的一处庄子统一医治,若能侥幸逃过一劫,活了下来还是能回到宫里,至少没有立即活活烧死。
十月中旬,疫情持续了一个半月,京城忽然下了一场大雨,连着三天,据说京城都差点有水灾了,三天过后才天晴。
小豆包咳嗽都没了,病好了,徐香宁大松一口气,经太医查诊,说先前小阿哥可能只是普通的风寒感冒,天晴过后,她才带小豆丁走出房间,在内院里单独玩一玩。
她问崔明斌长春宫是否有人染疫?她待在房间内,只能靠崔明斌告诉她外界的情况,崔明斌说长春宫没有,因为长春宫被封了,没有跟外面的人接触。
至于外界如何,他不得而知。
还是穆察太医跟王太医两人跟太医院的人有通信,她才知道京城的疫情有所好转,太医院那边据说是弄出了药方,对疫病有所控制。
再过半个月,到了十月底,自从暴雨过后,疫病好似被雨水冲刷了,情况开始好转,染病的人越来越少,死伤的人只是前面统计染病的人,后面没有新增,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变好,京城也开始陆陆续续解封。
皇宫里也慢慢恢复正常,长春宫是虚惊一场,无人染疫,不过听说其他宫有人染疫后被迁出宫,还有一个那拉贵人的主子也染疫,没撑过几天就死了,这次时疫,宫里死了十余人。
不过时疫还没彻底过去,虽说疫情得到控制,不过东西六宫的人目前还是各自过各自的,没有走动,听说是皇上下令在疫情期间不得随意走动串门,乾清宫更是防得跟铁壁一样,外人是不得进出的。
“你真是吓死我了,我跟霁雯还有贵人姐姐都担心坏了,还好你们没事。”
虽然被困在长春宫,不过长春宫宫内的人可以互相走动,春喜她们过来看她,均是喜极而泣,个个眼眶泛红。
“应该是我连累你们,你们跟我都住在一个宫中,万一有什么事,都是我连累你们。”
通贵人揽住她的肩膀,同样哽咽道:“还好没事,十八阿哥也没事,别说什么连不连累,你早早把雨荷宫都封住了,只让邓公公在外面走动,本来就连累不到我们,这么多年下来,我们的情谊足够让我们可以同甘共苦,若真的有什么,我们都不会责怪你的隐瞒,本来这疫病就不是因你而起,要怪就怪这疫病,还好现在都过去了,我们都还好好的。”
常常在也同样流泪满面,“贵人姐姐说得对,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怪你,你当时也是害怕,还好小豆包只是普通的生病,也还好皇上深明大义。”
“好啦好啦,没事了,大家都别哭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都别哭了,我们大家都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春喜收住眼泪,“我们宫里的人都没事,我们应该笑才是。”
“春喜说得对,我们不应该伤心,我们应该庆幸。”徐香宁跟着说道,用帕子替常常在擦去眼泪。
在长春宫里这么多年,她们的感情显然变得深厚,徐香宁不仅把春喜当成她的姐妹,连常常在,通贵人与陈贵人,她觉得她们是她的姐妹之一,十一年走过来,已经快是她人生的一半了。
大家互相望着又破涕为笑。
在院子里玩的小豆丁跟小豆包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们,看了几眼后又继续玩沙子。
她们进屋围坐在外面的石凳上聊,不过被封在长春宫,她们的消息相对闭塞,只知道疫情好转,可能再过一两个月疫情就消失了。
“荣妃那倒是死了一个宫女,据说荣妃知道那宫女生病后二话不说就让人把宫女迁出去了,还有那拉贵人,她福薄,人都没来得及迁出去就死了,这疫病还是很可怕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过去。”通贵人轻叹道。
前期的奴才命惨一些,被发现得病就立即烧死,后面染疫的人就好一些,只是迁出宫外,不过在宫外的庄子说是养病,其实是自生自灭,太医哪里抽得出手去理会宫外庄子里的奴才,忙都忙不过来了。
徐香宁也跟着叹口气,人命如草芥,不知这次时疫死了多少人,虽说有所好转,可没完全过去,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她又看了看小豆丁他们,好在他们没事。
“应该很快就过去了,不是说已经有药方子治疗了吗?我们要相信皇上,相信太医,一切都会变好的。”
徐香宁看向说话的春喜,无奈道:“也只能这样了。”
……
然而没过几天,徐香宁听到一个噩耗,皇上竟然染上时疫了,这疫情都有所好转,皇上竟然在这个时候染上时疫,这个消息让她震了震,看向小邓子,“这是真的吗?皇上……真的染上时疫了?什么时候的事?”
“听膳房的人说是这两天的事情,乾清宫那边已经快乱成一团,好几个太医都过去驻守在乾清宫,为皇上治疗。”
“病情如何?”
“这个奴才还没探听到。”
徐香宁后背忽然窜起一股冷汗,皇上都快五十岁的老人,他那虚弱的身子骨能扛过去吗?这疫病是来势汹汹,重则三五日要了你的命,轻则十余日要了你的命,能活下来的人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难不成历史真的有所改变?皇上一死,登基的人可是太子。
若此消息为真,她真的不觉得皇上能扛过去,上一次大病也几乎要了皇上的命,好不容易把上次大病减下去的肉长回来,如今又得这么严重的病,她真的害怕皇上就这样走了。
她又被困住在长春宫,这会儿也出不去。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能怎么办,我们又出不去。”
“外面是没侍卫把守的。”
徐香宁觉得这个消息对她而言太过冲击,她需要好好想想,皇上染病,整个乾清宫怕是都有传染的可能性,她若是过去,也有被传染的可能性,回来长春宫,等于是病毒带回长春宫,整个长春宫都有感染的风险。
“先等等吧,过几天再说。”
皇上的病情发展如何,还要再过几天才知道,若真的变严重,后宫之人没人能置身度外的。
而荣妃那边也得知皇上染疫的消息,同样一惊。
“贵嬷嬷,你说皇上……他能熬过去吗?”
“娘娘,奴婢不知,奴婢觉……”贵嬷嬷顿了顿,说了一个字——-悬。
荣妃也知道很悬,皇上不是二十几岁的小伙,这时疫可是非常可怕的,钟粹宫可是死了三个奴才,一个是石常在宫里的太监,一个是襄嫔身边的两个宫女,那个太监跟其中一名宫女是得病后被烧死,另外一名宫女是被迁出宫,听说送去庄子的第一天就死了。
本来她以为是长春宫先出事,没想到皇上知道长春宫有人染疫后派两个太医过去,长春宫这么久反而没事,倒是钟粹宫先出事,死了三个人,几乎是东西六宫死的人数最多的宫殿。
她上个月都担心得要命,不敢出去,不敢跟那些奴才接触,身边只留了贵嬷嬷贴身照顾,好在这个月有所好转,听闻整个京城的疫情都有所好转,逐渐恢复正常,可是就在逐渐恢复正常中忽然传出皇上染疫,这难道不可怕吗?
皇上上一次莫名其妙将黄公公处死,不仅仅是黄公公,据说好几个奴才都被处死,荣妃大概查了一下,晓得是因为那些奴才将御前的消息传到后宫,一帮奴才吃里扒外,皇上大怒,才将人处死。
如今乾清宫可以说是防得密不透风,想要探听点什么消息是难上加难,因此她也不晓得皇上具体病情如何。
若是皇上熬不过去……
那便是太子继位,太子跟胤祉不算亲近。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恵妃那有什么动静?”
荣妃是觉得胤祉平庸莽撞,她不敢想胤祉能继位的事,可是恵妃就不一样,大阿哥不仅是长子,性格又成熟稳重,聪明又不失机警,在太子犯事的时候,大阿哥可是一直被皇上提起的皇子,让太子以大阿哥为榜样,正因如此,太子跟大阿哥的关系一直不亲厚。
大阿哥的出色,可是让恵妃生出明显不该有的念头。
皇上若是熬不过去,恵妃跟大阿哥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不知道,如今东西六宫都是封锁的,只有内务府那帮奴才可以走动。”
这疫情没过去,哪怕没人把守,大家也都没有随意走动,钟粹宫是出了三个染疫的人,更是被直接封住,有侍卫把守,不过这疫情好转,侍卫才撤离的,不过各宫还是很小心谨慎,没有互相串门,出去倒是可以出去,不过没人想出去而已。
“让郝大亮多留意承乾宫的动静,皇上那边,容本宫想想。”
“可要安排人侍疾?”贵嬷嬷问。
荣妃单手撑着脑袋,略微思索,皇上得了可是疫病,也不知道病情如何,皇上也没让人侍疾,若是贸然安排后宫小主嫔妃去侍疾,可能还会适得其反,皇上身边肯定不缺伺候的奴才。
更主要的是安排谁过去?这疫病可是会传染的。
不过皇上虽然没开口,荣妃也得派个人过去乾清宫,问问梁公公需不需要人侍疾,以表示慰问。
她派过去的人得到的回复是皇上目前无法回复,无法回复是什么意思,皇上已经失去意识了吗?
从乾清宫那里探听不到很确切的消息,荣妃从太医院那边下手,听说皇上病情的确严重,用的药材都是药性很烈的,她心里是咯噔好几下,皇上这是要出事了吗?
皇上染疫的消息在后宫已经传遍,沸沸扬扬,且人心惶惶。
后宫是沉浸在一片哀伤紧张的气氛中。
恵妃还是先动作了,她亲自过去乾清宫,主动要求侍疾,不过听说乾清宫那边拒绝,这份“大义”引得后宫小主人人效仿,不管怎么样,皇上得病,她们这些小主不能坐视不管,有些人过去主动要求侍疾,有些人是往乾清宫送东西,参汤与补膳为主。
只是不知是皇上拒绝,还是皇上身边的奴才拒绝,总之目前没人进得去,无人侍疾,连徐妃都进不去,只有太医院的太医能够进入皇上的寝殿,还有太子跟几个阿哥。
十一月中旬,忽然又传出皇上病重的消息,说是不久后将撒手人寰,皇上已经失去意识,没几日便会驾崩,这一消息一出,荣妃实在坐不住,召集后宫小主去佛堂为皇上祈福,还抄写佛经,听闻太后得知皇上病重的消息,整个人昏过去,荣妃也让几个小主过去看顾太后,给太后侍疾。
连着几日,后宫都处在慌乱紧张中,皇上不见人,听说只召见了几个大臣,似是交代遗言,她们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撞,除了祈福念经,别无他法。
紫禁城是戒严状态,多了不少侍卫亲兵。
胤祉让人给她递了一封密信,他住在宫外,也没有被皇上召见,更不知道宫中情形如何,问她该怎么办,荣妃只让他安静等待,不要做任何试图谋逆的事情,更不要得罪太子,若是皇上骤逝,皇位是太子的,荣妃希望胤祉能跟太子交好,不过两人在幼时就没有交好,长大后更不可能,特殊时期,她只能让胤祉远离太子一点,远离但不要得罪。
皇上还没死,若是直接往太子身边凑,是什么居心,太子也一清二楚,还不如当下远离一些。
太子目前代皇上监国,事务繁忙,估计也没心思理会胤祉。
又过几日,没等到皇上驾崩的消息,先是等到皇上让徐妃侍疾的消息,又是徐妃,皇上病重时又只叫徐妃一人。
荣妃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不是说皇上已经失去意识,为何还会召见徐妃,这时候难道不是要交代遗言吗?还是说皇上死之前要见到徐妃,只跟徐妃有话说,跟后宫嫔妃无话可说嘛。
这后宫的人已经无心关心外面疫情如何,只关心皇上的病情,人心浮躁焦虑。
……
徐香宁这边被皇上召见的时候还很是意外,皇上这段时间不见后宫嫔妃,频频拒绝,哪怕是她们都到乾清宫宫门口都被回绝,病重的消息传出更是令她们恐慌,她也没有例外。
不过被独独召见一事,她也没有很高兴,因为皇上得的是疫病,她其实有点怕传染,万一回去传染给两个小孩就不得了。
不管怎么样,她都得收拾心情去见皇上。
她穿了一件嫩绿色的旗装加上夹袄马甲,发髻上插了两根银钗,素着脸,没有过多打扮,但至少体体面面,自从疫情发生以来,她也有三个月未见皇上。
“娘娘,你来啦。”
距离乾清宫还有十几步,梁公公就迎上来,脸上堆着笑容,这笑容在皇上病重这消息中稍显突兀,她觉得奇怪,不过也没问什么。
乾清宫倒是被重重包围,里三层外三层的感觉,带刀侍卫守在外面。
她被领着进殿,她让静竹在外面等候,她一个人进殿。
正殿有着正大光明的牌匾与檀木御案,她进去时扫了一眼金光灿灿的牌匾,梁公公领着她进去的地方是书房,而非寝殿,她更觉得奇怪,皇上不是病重,病重不是应该在寝殿休养,况且这屋内,她也没闻到多少药味。
她进去书房,见到皇上在书桌前写字,人好好的,至少没有行将就木之感,就是看起来很康健的样子,连之前受伤骨折的手都好了,连纱布都不缠啦。
“皇上……”
一开口,她眼泪就直接掉下来,真的是直接哭了,先前连泪意都没有的,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她才意识到她是不想让他死的,她不愿意见到面前这个人骨化形销,她宁愿他老去,也不愿他就这样死去,人化为一抔黄土就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哭了?”
徐香宁不知道她为什么哭,这段日子的紧张焦虑压力到达最高点,但又在见到他那一瞬间立即掉下来,消弭,整个人崩溃,耳边连声音都听不见,仿佛只剩下大哭的自己。
“好啦,别哭了,朕没事,朕知道你担惊受怕了。”
“呜呜呜……”
徐香宁还是大哭,哭到根本听不清皇上说什么,眼前也被泪水遮住,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哭到身子发软,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不知过了多久,她睁眼一看发现自己在**,偏头一看,皇上睡在旁边,她有些茫然,一时想不起发生了什么,等彻底睡醒后才反应过来,这么近距离,她看到皇上面色如常,并无苍白之色,没有生病的样子,更别说重病到要驾崩了。
皇上装病吗?为什么要装病?
她松了一口气,还好皇上没有染上疫病,她可以放心了。
“皇上……”
她唤了一声,没想到皇上被她唤醒了,慢慢睁开眼睛,然后转过身搂住她,她也回搂过去,紧紧贴着,这个人至少是能护住她的人,所以她是乞求老天让他活久一点。
“皇上,你没生病是不是?”
“胤祄还好吗?其其格呢?”
“他们都很好,胤祄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并非疫病。”
“若真的是疫病,你又该怎么办?”
秋后问斩来了,隐瞒不报是她不对,她来不及想那么多,第一反应自然是护住小豆包,不能让他被活活烧死,她不知道他的想法,毕竟疫病不是小病。
“皇上,你别怪我,我也只是来不及想清楚就先这样做了,胤祄是我们的孩子,我不舍得看到他出事,我是他额娘,我把他生下来,自然要保护他,皇上,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回吧。”
徐香宁嗲着声音撒娇道,搂着皇上的腰。
“万一你出事怎么办?”
“我是有福气之人,不会出事的,我是得皇上庇佑,也是得佛祖庇佑的,我早就练就金刚不坏之身。”
“什么?”
“我百毒不侵的。”
康熙觉得很好笑,她还百毒不侵,幸亏这次不是疫病,若真的疫病,他不敢想象,不过念及她刚才情绪崩溃,哭晕过去,他不好再指责她,免得她又晕过去。
“皇上,我还没问你呢,你……是不是没生病?你知不知道后宫都在传什么?”
“传什么?”
嗯……这话她可不敢说,徐香宁闭嘴噤声。
康熙看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整个紫禁城在传什么,他自是一清二楚,毕竟是他让人散布出去的,他捏着徐氏的下巴,薄唇覆上去。
徐香宁也顺势勾住他的脖子,既然他没有生病,康健得很,做这档子事应该没事,她是整个人松懈下来,心情不错,所以也有兴致,她的手伸进他胸膛里面,开始打圈圈,然后慢慢往下。
“你怎么这么比朕还急?”
“可不是嘛,我有三个月,不对,是四个月,皇上,你的手是什么时候好的?”
“上个月。”
康熙回完就感觉到徐氏的手已经伸到很下面,他见她情动得厉害,双眼潋滟,仿佛含着春水,他也很久没有做过了,四个月还是五个月,在行宫右手受伤后就一直没叫人侍寝,更别说从行宫回来,时疫爆发,他忙得很,根本没心思做这些,也不想叫人过来,毕竟有染病的风险,谁知道叫过来侍寝的人接触了哪些人。
“嗯……”他闷哼一声。
“皇上,你叫出来吧。”
被这么一说,康熙反而有些不自在,嘴巴闭得更紧,他喜欢听她的声音,但是不喜欢自己也发出那样的声音,男人本应该克制。
“别乱动。”
“重了还是轻了,你是想我动还是不想我动?我要听实话,不然就不弄了。”徐香宁抽出手。
康熙被她弄得不上不下,见她停下来,大有他不说她就不继续的意思,他低声道:“朕是想的,你继续。”
“你再哼一声。”
“不要。”
“为什么不要,我喜欢听,快,再哼一声,我又不会笑你。”
“你一定会笑朕。”
“我不是这样的人,不过不哼没关系,我会让你哼出来的。”
康熙咬着唇,看着灵动的她,很快,她不仅把她自己的衣服脱了,也褪掉他的衣裳,还把床帐放下来,可能是太久没弄,加上他被徐氏这么一撩拨,实在经不住,直接在她手上结束,不过她没有立即停下来。
到后面,他的确是情不自禁地哼出来。
徐氏就是特别会拿捏他。
两人胡闹了好一会儿,到后面,基本上是徐氏指挥他。
事后,他们没有叫水,毕竟是大白天。
“皇上,我回去后是不是不能说你生病的事情?”
“暂且保密。”
“那你还召我过来,就不怕我泄密吗?还是你只是想跟我做事,忍不住才叫我过来?”
“朕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徐香宁被这句话击中了一下,她看着皇上,反而有些羞于对上他炽热的目光,“我才不担心你,你别胡思乱想。”
“是谁刚刚哭晕过去?”
徐氏担不担心已经从半个时辰前她哭晕过去可以证明,她情绪的崩溃正是因为她担心他,没有人像她那样担心他,康熙很清楚,后宫那些女人可能担心她们的前程去路,担心她们的家族门楣,唯有她是真正担心他这个人。
“谁?是谁?反正不是我。”
“对,不是你。”
“皇上,疫情过去了吗?”
“快了。”
“真的?”
“真的,京城内外的疫情都得到控制,没有再蔓延,太医院那边也找到防疫治疫的方子,很快就会过去,再过一段时间,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不过其其格他们还小,这段时间还是要当心。”
徐香宁搂着皇上,窝在他怀里说道:“皇上,你一定要长命百岁,下次不要再这样吓我,我都不敢告诉其其格他们,这几日都是瞒着他们,总之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朕没事,下次朕会让你提前知道。”
“算了,还是不要让我提前知道,万一我提前知道,反而演不好戏,把你的大计搞砸打乱了怎么办,我不擅长做戏,皇上还是不要让我提前知道,这样就很好,只要皇上能护着我们就行,我晓得皇上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
徐香宁没有问皇上为何装病,就这样把这件事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