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七年六月, 罗马教皇派遣过来的使节多罗传教时屡屡干涉大清的内政,不少传教士为了传教将老百姓的民间习俗视作异端,抛在一边,要求老百姓信教而摒弃民间习俗。
康熙直接下诏谕示多罗以及一些传教士, 若是不遵守大清的律法, 不尊重大清习俗,可遣返回西洋, 不必留在大清, 若是再干扰内政,直接驱逐, 严重者会论斩。
康熙也谕示海关那边严加把控边关,西洋人不得随随便便进入大清。
因先前黄河暴涨,其下游的省市县受灾严重,康熙下令减少这些区域地方的各种赋税,包括粮税,田地税与盐税, 减轻老百姓的负担。
六月十四日得空,康熙率领着阿哥们以及善于骑射的侍卫们到京城城内的校场射箭, 他只亲射两回, 剩余时间看着阿哥们跟侍卫们射箭。
完毕后, 他们直接回宫。
当晚,他召徐氏过来乾清宫。
徐氏穿了一身绣着百花迎春的旗装, 丝线绣的各种花盘映在上衣, 杂而不乱,华丽精致, 她是难得穿这么好看的衣裳,连头饰都是精致的步摇, 一看就是专门打扮过了。
“今日有什么好事值得你这样打扮?”
“臣妾听说秀女快入宫了,秀女年轻漂亮,臣妾怕失宠,得打扮打扮,免得到时候秀女入宫,皇上把臣妾忘记。”
康熙哭笑不得地看着徐氏,“你真这么想?”
“对啊,这衣裳送过来,臣妾还没穿过,一直放在柜子里,总得穿一穿,皇上,你瞧着衣裳好看吗?”
主要是因为没穿过,想穿一穿,康熙心想,他给徐氏的恩宠不至于让她觉得她会失宠,况且徐氏从来没在乎过谁比较得宠,她拈酸吃醋只是为了情趣,鲜少真的放在心上,真的计较。
“很好看,很衬你。”
这些年徐氏养尊处优,保养得宜,脸上的皮肤还是水嫩的,没见苍老,还是很娇俏的模样,康熙都忍不住摸了摸徐氏肉乎乎的脸,“今日胤祄射箭射得不错,箭法很好。”
“是真好还是你想夸他?”
“真好,以他的年纪能有这样的箭法,说明他用功了。”
“能百里穿杨吗?”
“他年纪小,没这个力道,穿不了。”
能百里穿杨的人都是大清的武士,孔武有力那一种,力道要够才能穿杨,一般人没有这么大的力道,他年轻时都没有这种力道,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去沐浴吧。”
“白天出了汗,臣妾已经洗过,不想再洗,皇上,你去吧,臣妾等你。”
康熙也不勉强她。
换成别人肯定得先沐浴,不然要是她们藏着利器对他不利就危险了,徐氏不会,他不会怀疑她。
等他沐浴后,徐氏坐在**,整个人弯腰往前压,用她的话说,她是在拉筋。
“该歇息了。”
他说了一句,徐氏才没有继续“拉筋”。
他将徐氏身上的寝衣褪去,疾风骤雨一番,舒爽过后不想动弹,只是让人简单擦拭后便躺回到**,他上年纪了,做完有些疲惫,不过瞧徐氏,好像没什么疲惫感,她还是年轻。
徐香宁的确不累,不到一刻钟的运动有什么好累的,她白天跳绳都跳了半个时辰,她还很精神,过一会儿偏头看皇上,皇上已经睡着,她这才让人去熄灯,放下床帐。
她酝酿睡意酝酿了很久,睡不着难免翻身,好在没吵醒身边的人,老人家睡得就是很沉。
第二天,她起得晚,皇上已经吃过早膳去书房那边批折子了。
她在乾清宫吃过早膳后准备回长春宫,见到梁九功从内廷走过来,她目光落在他的脚上,问了一句:“梁公公,这是怎么了?走路怎么还一颠一颠的?”
梁九功回道:“娘娘,奴才年纪大了,站不稳,不小心摔了一跤,劳娘娘挂心了。”
“既然摔伤了,何不休息休息,皇上身边有很多人伺候。”
“没办法,皇上唤惯奴才了,奴才只是小伤,还能当差,奴才尽量吩咐那些小奴才去做事,娘娘不用担心。”
徐香宁看了看梁公公,梁公公也快五旬的人,人老了难免会磕磕碰碰,“梁公公还是当心点,皇上肯定也会体谅你的,你不用十二个时辰都在这里候着。”
梁九功轻笑两下,他一个奴才已经习惯在御前伺候,若是让他闲着,他还真不知道干什么好,当奴才当久了,习惯忙活,闲不下来,他笑道:“是,娘娘说的是,奴才会多当心点。”
徐香宁也不欲多说,跟他点点头很快上了轿辇。
回去之后,早膳吃得晚,午膳不想吃,还不饿,只简单吃了一些水果,胤祄去上书房了,而其其格去阿哥所那边找敦恪玩了,她无聊,在房间内坐了一会儿过去春喜那。
正好常常在也在,两人互相扯着绣线,正准备绣些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
“我们无聊,想绣些图案,到时候弄两件汉装,夏日穿着正好。”
这宫里女子打发时间的日常真的是做针线活比较多。
徐香宁也坐下来,也很有闲心地陪她们刺绣,她叫秋铃去把她的工具拿过来,她也跟着刺绣,准备弄刺几个花样,到时候将它们缝到其其格他们的新衣里。
刺绣是非常能消磨时间,如今她刺绣的手艺好了不少,至少绣出来的花很像花,她们从中午弄到下午,其其格他们回来,她才收起来那些绣线。
傍晚,晚膳是炖煮好的小羊腿跟羊排骨加上宽面,徐香宁吃了不少。
其其格也吃撑了,过去院子那边坐秋千。
胤祄倒是勤奋,还想着练字,她怕他看坏眼睛,不让他在夜里看书写字,胤祄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听她的话。
反正在宫里的日子比较清闲,日复一日。
今年选秀的秀女在九月进宫,不过皇上也决定在九月初南巡,今年虽然大选,不过大多不是为了皇上选秀女,而是为了那些阿哥与皇亲国戚们选秀女,互相指婚,真正进宫的只有三个秀女,比上一次大选的人数要少。
皇上也很吝啬,三个秀女通通为答应,位份均不高。
徐香宁作为宫妃自然要给新进宫的答应赏赐,在她们进宫后过来长春宫给她请安时,她给她们一些金银首饰,也顺带认认人,进宫的答应都很年轻,个个都是十五岁。
看着这么年轻水灵的女孩子,再想想皇上如今的年纪,她在心里不由地骂起老男人,真的是一大祸害啊,这么年轻的女孩子送进宫,皇上估摸着也就剩下十来年,这些女孩子接下来的人生还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
一个是王答应,一个是石答应,一个是井答应,三人的样貌都算端正,小家碧玉型。
秀女进宫没多久后,皇上就南巡了,这一次徐香宁没跟着,因为她生病了,咳嗽,喉咙疼得厉害,倒是胤祄跟其其格跟着去了。
“没发烧了吧?”春喜坐在床边,探了探她额头。
“没事了,就是喉咙疼而已。”
“我们这把年纪不能轻视小病小痛。”
徐香宁喃喃道:“我们也没多老啊,怎么就这把年纪了。”
三十五岁很老吗?不就是人刚到中年嘛。
“快四十了,还不老啊,你看刚进宫的答应才十六岁。”
“离四十还很有五年了,不能这样算,她们年轻也不阻碍我们也是年轻人。”
春喜略显无语地看着她。
徐香宁自个乐呵地笑起来。
“得赶快好起来,太医给你开的药,你要按时喝,不能不喝。”
这宫里有很多生病的小主越病越严重,最后逝去的,小病也不能轻视,春喜交代道。
“我知道了,肯定按时喝药。”
徐香宁这一生病,过来探望的人不少,起初是喉咙痛,一吞咽就疼得厉害,过了十几天终于好了一些。
皇上南巡也会给宫里的嫔妃写信,徐香宁就有收到一封皇上的信,写他在路上的见闻,再问她的近况,总之是无关要紧的内容,她也回了一封信。
病好得差不多后,她跟春喜过去溪春园那边游湖。
湖边垂柳密布,随风飘动,阳光穿过时在地上留下斑驳影子。
她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病好之后鼻子也通了,能闻得到味道,这附近有一股树木的清香。
“徐妃吉祥。”
她们两个人在游湖的时候碰到荣嫔。
荣嫔朝她行礼。
不过春喜就没有,连福身都没有,定定地站在她身边。
“姐姐起来吧。”
“妹妹的病好了吗?”
“好多了,多谢姐姐关心。”
“这换季时节,妹妹要当心身子,不能着凉。”
“是,姐姐也是。”
两人寒暄几句后不知该说什么了,最后就是互相点点头就各自走开。
“荣嫔她还是过得不错,锦衣玉食的,皇上对她的处罚轻了。”春喜不满地说了一句。
“毕竟她陪了皇上多年,皇上念旧情。”
春喜撇撇嘴,皇上念旧情,荣嫔除了降位,等于是什么处罚都没有,她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想害死她,结果仍然能安享晚年,瞧荣嫔今日这身打扮,跟当荣妃时没什么两样,她看着就不舒服,她是巴不得荣嫔被处死的。
可是荣嫔只要不犯大错,皇上估计会一直留她在后宫,她还要看着荣嫔那张得意的嘴脸,没有为她先前做的事付出一点代价。
想到之前在冷宫中被饿死的经历,春喜对荣嫔的厌恶又多一分,她是见不得荣嫔过得好,可是她没有办法对付荣嫔,只能看着她得意。
……
徐香宁以为自己的病快好了,可是一觉睡醒,她又觉得喉咙开始疼起来,感觉里面在发热,连带着整个人都开始发热,她说话都快说不出,只有一些气声。
张嬷嬷等人是着急忙慌地叫留在宫中的太医过来。
太医原本以为她只是喉咙发炎,后又拿了一个很细很长的东西伸进她喉咙里面,拿出来后说是她喉咙里面长了一个东西,这东西似乎越长越大,有点堵住她的呼吸了。
“那要怎么办?”
“得把它切掉。”
张嬷嬷一愣,“在喉咙里面要怎么切?”
“要给娘娘开喉。”
“那岂不是……”
张嬷嬷没听说过什么开喉,只是听到太医说要切开喉咙,她就惊得说不出来话,几乎是两眼一黑的程度,切开喉咙岂不是会死吗?”
徐香宁也看了一眼那个王太医,用气声努力说话,声音比较微弱:“你能保证切开本宫的喉咙,本宫不会死吗?”
“微臣不敢保证。”
“那你说……死的几率是多少,十成,九成,八成还是……二三成?”
“微臣觉得有九成。”
“王太医!”徐香宁难得冷脸对太医,若是她能大声说话,她肯定训斥这个王太医,搁这跟她开玩笑,什么九成,就凭古代这些医术,没有一些医疗器械,这切开喉咙哪是九成会死,分明是百分之百会死,她估计是喉咙长了息肉,这息肉变大堵住她的呼吸道了。
太医们肯定没有办法把刀片伸进去她的喉咙把她的息肉割掉,唯一的办法就是切开喉咙,可是切开喉咙肯定会死,她瞪着王太医,“王太医,你是想死吗?还是你想本宫让人切开你的喉咙?”
“可是那东西不切掉,它越长越大,娘娘如今说话都费劲,若是它完全堵住娘娘的呼吸,人吸不上气的话……”
王太医话没说完,徐香宁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她还是忍不住瞪他,明知切开喉咙会死,他还敢给她这样的建议,“王太医,若是皇上喉咙里也长了东西,你敢跟皇上这么说话吗?你是不是以为本宫不会处置你?”
她每说一句话都在扯着嗓子,嗓子生疼。
“微臣不敢,娘娘恕罪。”
王太医扑通一声跪下来。
“赶紧给本宫开药,去跟其它太医商量,要让那些东西小下去,若是治不好本宫,本宫会治你的罪!”
“娘娘,先喝口水吧。”静竹倒来一杯温水。
徐香宁喝了一口,咽下去时喉咙犹如被刀割了一下。
“是,微臣定会竭尽全力医治娘娘,微臣这就下去跟他们商量出药方。”
“娘娘……”张嬷嬷已经哭了。
徐香宁握着张嬷嬷的手,用力说道:“我没事,先别哭,说不定过几日就好了。”
这喉咙长息肉在现代应该是很小的手术,不过在古代似乎是不治之症,张嬷嬷几人知道要切开喉咙才能治好后,每日脸上的表情都很沉重。
王太医他们给她开的药方也是以润喉松喉、消炎为主,她喝了那些药后还是觉得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说话依旧是有气无力,不过还能呼吸,就是吃东西比较困难,每咽下去一口就难受一下,这几天通通改为吃流食。
过来探望她的人更多了,几乎后宫小主嫔妃都或前或后过来慰问她,她说不出来话,只是用手势示意,有时候写字跟她们沟通。
她没有写信给皇上告诉皇上,倒是宫里有别人给皇上写信,皇上在宫中有安排人给他传信,皇上出行,肯定有人给皇上写信告知宫中发生的大小事务。
……
一行人驻跸蒲州城。
傍晚,用过膳的康熙坐在书桌前,拆开后宫的来信,看完所有内容后神色十分凝重,叫来洪宝全,让他吩咐下去,后日启程回京。
这一次南巡,梁九功没有跟过来,腿脚还没有好利索。
洪宝全听到皇上的话,实在震惊,还没到一个月,皇上怎么就突然决定回京了,行程还没过半呢,皇上的决议,洪宝全不敢质疑,只能点头应是,他出去后把底下的人叫过来,先通知给各个阿哥,再通知给跟过来的大臣们。
皇上突然决定返程回京,所有人都意料不及,不知发生了什么,包括那些阿哥。
胤禛得知皇阿玛要启程回京时是让人赶紧打听发生了什么事,第二天才收到消息,原来是徐妃病重,还是不治之症,即将病逝,他这才松一口气,他还以为是前朝出了事,有人造反之类的。
此次留在京城中监国的是老九跟几个大臣,二哥,老八他们都被囚禁在京城,若是有人造反,他们肯定也始料不及。
徐妃的话,那只是皇阿玛后宫的事,不过皇阿玛为了一个病重的妃子立即决定启程回京,说明这徐妃在皇阿玛心中的份量很重。
他没记错的话,徐妃还很年纪,比皇阿玛小二十岁呢,皇阿玛不可能立十八为太子,徐妃给他留的印象还不错,其实他倒希望她活着,反正对他没什么影响。
不过徐妃对皇阿玛是忠心耿耿,两次救下皇阿玛,一次为皇阿玛挡箭,一次为皇阿玛请来西医治病,虽然面相憨厚温和,但也是有勇有谋的女人,而且是一心向着皇阿玛的女人。
他理解皇阿玛为何忽然决定回京。
既然皇阿玛决定回京,他们自然不会有异议,后续的行程只能中断。
……
徐香宁是没想到她的病情传到皇上那边成了不治之症,而且她命不久矣,她每日喝那些药,还有喝一些治喉咙的清凉药液,每日喉咙都好像是涂抹了风油精一样清凉。
在她看来,那息肉好像没有继续长大,不过一时半会也没有消下去,她说话还是费劲,但至少没有呼吸困难。
皇上回京的消息传到她耳边时,她也很诧异,这还不到一个月,才二十几天怎么就决定返程回京了,没听说京城发生什么大事啊。
“娘娘,该用膳了。”小目子摆膳,喊她一声。
又是粥跟汤,徐香宁皱着脸,这几日吃的流食快让她吃腻了,都是很清淡不上火的食物弄在粥跟汤里面,她每天吃得都是糊糊。
“娘娘,奴婢喂你吧。”
徐香宁摆摆手,费劲地说她可以自己来。
“娘娘,你还是别说话,太医说你喉咙需要静养,不能说话。”秋铃忍不住说道。
徐香宁点点头,作了一个闭嘴的姿势,然后开始喝粥。
用过膳后又开始喝药,徐香宁喝太多**,一天要出恭好多次。
又过了五日,皇上回京,到城外了。
她们一行人应该去迎接的,不过她生病,自然可以不用去午门那边迎接,她心安理得地睡觉,不用起早,等她醒来时,听说皇上已经回到皇宫中。
她在慢条斯理地喝粥时,皇上就过来了,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皇上将她上下打量一遍,拉着她去里间。
“你没事吧?那群太医去哪了,怎么不给你治病?”
徐香宁不能说话,指了指她喉咙,随后去拿笔墨纸砚,坐在榻上给皇上写字。
“臣妾不能说话,喉咙里长东西了。”
“长什么东西,张开让朕看看。”
“皇上看不到,长在喉咙里面。”
“不行,你张嘴让朕看看。”
徐香宁还想写字时,皇上就捏住她下巴,示意她张嘴,她只好无奈地张嘴。
康熙的确看不出什么,只看到她喉咙里面红红的。
“你可不许死!”他忍不住说道,神情有些凶狠。
“阎王爷要索臣妾的命,臣妾也没有办法。”
康熙看到她写的这行字,气得把纸撕掉,情绪激动,“去,去把太医给朕叫过来,治不好你,他们通通都去陪葬!”
徐香宁握住他的手,努力开口说话:“皇上,你冷静一点,太医们已经看过了,臣妾每日喝药,他们到了下午才回过来给臣妾问诊。”
康熙听着徐氏说话时声音比较无力,都是气声,低到不行,他就没法冷静,信中说要治疗此病只能切开喉咙,可是切开喉咙意味着去死,所以喉咙不能切开,不能切开等同于她的病治不好。
“不行,朕要听他们亲口说,你,你去把太医叫过来,把他们全都叫过来。”
康熙指了指徐氏宫里的人。
“是,奴婢这就过去。”
徐香宁无奈,只好随着他。
“皇上,其其格跟胤祄呢?”
“他们还在城外,朕快马加鞭先回来的,朕还没告诉他们。”
徐香宁看着皇上,问道:“皇上,你突然回京是因为臣妾吗?”
“不然你以为朕为什么突然回来,朕怕见不到你最后一面。”
她当下是很感动的,主动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薄唇,然后抱住他,窝在他怀里眼睛默默湿润了。
康熙也回搂着她。
两人抱了很久,直到太医们过来。
果然,那群太医在面对皇上的时候,说话就小心谨慎许多,斟酌用词,没有说要切开喉咙,而是说婉转地说若是喉咙里面的东西消下去,她就会没事,若是消不下去,他们会尽全力医治。
“她说话都成这样了,里面的东西何时才能消下去?”
“这个……微臣没法预估。”
“废物,都是废物,朕留你们有什么用。”
被叫来的太医都跪下,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皇上,跟他们无关,你别生气了,有些病就是这样,只能等,过一段时间才知道,他们也尽力了,你们都下去吧。”
那群太医赶紧起身退下去,一刻都不敢停留。
徐香宁也示意张嬷嬷她们出去,她把皇上的手拿过来,握住,“皇上,臣妾没事,臣妾这几日觉得好了一点,估计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里面的东西就没了。”
“他们不是说你不能说话,你还是别说话了。”
“没事,臣妾说一会儿没关系,你能听到就行,皇上赶回来,一定累了,皇上要不要回**躺着,歇息歇息。”
康熙盯着徐氏的脸,她还是很温和,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她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不为自己的生死担忧,明明生病的人是她,“你若是死了,朕一定让他们陪葬的。”
以徐氏的善良,她一定见不得别人因她而死。
“臣妾不会死的,臣妾还要看着其其格他们长大的,臣妾让人打水过来给皇上擦擦脸,还是皇上,你想用膳,路途中,皇上肯定没吃好,要不先用膳吧。”
“朕不饿,你陪朕躺**吧。”
“好。”
徐香宁想替皇上宽衣,皇上自个动手了,她就冲着他笑了笑。
两人回**躺着,皇上紧紧搂着她,像是搂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反而弄得她有些喘不过来气,她是真忍不住才推了推他,“皇上,臣妾要喘不过气了。”
“怎么了?”
康熙顿时紧张,刚刚太医说喉咙里面的东西长大就会让她喘不过气,人一旦喘不过气不就以为逝世嘛。
“你搂太紧了。”
康熙这才松开她。
徐香宁都忍不住笑了,不过她的笑没有声音。
康熙也才笑了笑,不敢搂着她,只是手搭在她腰上。
“胤祄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回宫?”
“傍晚应该就能到了,你还是别说话了,听太医的话。”
徐香宁于是比划一通,皇上眼神茫然,不知她的比划是什么意思。
“看吧,臣妾弄手势,你根本看不懂。”
“朕只是一时没看懂,算了,还是睡觉吧。”
徐香宁是刚睡醒,哪有睡意,不过见皇上眼底下有明显的乌青,估计这几天赶路赶得厉害,她也就假装闭眼,陪着他一起睡觉。
过一会儿,她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时便知道他睡着了,她偷偷摸摸地下床,走到外面。
“娘娘……”
“嘘,皇上睡着了。”
张嬷嬷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眼神示意她去喝药。
徐香宁见药汁还冒着热气,等晾凉了再喝,免得烫到喉咙。
“香宁……”
“嘘,常常在,皇上在里面。”
刚要进屋的常常在被张嬷嬷制止,常常在尴尬地缩缩脖子,小声道:“那我等会再过来,香宁,我走了。”
常常在又很快离开。
徐香宁开始看书。
屋内安静,外面的人经过时也不敢说话,脚步尽量轻。
过了一个时辰,皇上才醒来。
“洪宝全呢?”
“他在外面候着呢,皇上想要干嘛。”
“你怎么又说话。”
被骂的徐香宁只好闭嘴,无辜地看着他。
“你跟朕到乾清宫住吧,在你的病号之前都住乾清宫。”
徐香宁在纸上写字。
“皇上,等胤祄他们回来,臣妾看到他们,臣妾再过去。”
“也好。”
等到傍晚,胤祄他们才回宫,人没什么变化,也才过了一个月而已,不过他们听不到她说话时,两个人都急哭了,一个劲地问她以后是不是都不能说话了,是不是成哑巴了。
一说哑巴,被一旁的皇上呵斥,说她不会成哑巴的,让他们别胡说。
两人这才不敢说哑巴二字,只是问她什么时候能说话。
皇上代她回答。
用过晚膳后,皇上就迫不及待拉她过去乾清宫,不得不说,她来乾清宫来的次数太多,乾清宫都有她的东西了,首饰也好,衣服也好,有一个小木制衣柜专门放着她的衣服,妆奁都有一个,里面放着她的首饰。
她的药也改成在皇上的御膳房里熬煮。
反正她就在乾清宫养病。
不过皇上事务繁多,白天基本没得空,她白天还是回长春宫。
胤祄年纪大了,再住在后宫不大合适,所以他得搬到阿哥所那边。
她盯着奴才们给胤祄收拾东西,挑了一个良辰吉日给他搬过去,跟十七阿哥胤礼是住在一个大宫殿里面。
她的喉咙还没完全好,但慢慢地也能说话了,可能是那息肉变小了。
她不由松一口气,果然人还是想活得久一些的,皇上也松一口气。
夜里,皇上见她恢复得还可以,太医说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他就想跟她做那档子事。
“皇上,臣妾不要喝避子汤药,说不定跟臣妾现在喝的药药性相冲,所以你别进去。”
“朕不进去,你用手帮朕。”
徐香宁点点头。
最后他们也算是互帮互助,皇上用那些玉块帮她,她用手帮他。
病好得差不多后,她就搬回长春宫了。
……
乌答应听说徐妃得了不治之症之后,以为徐妃会没命,没成想过了一个月,两个月,徐妃还是好好的,顶多说话时声音有些沙哑,有气无力,可人还是活得好好的,她只高兴了一阵,知道徐妃病又快好了的时候,又开始郁闷了。
皇上南巡回来后,徐妃住在乾清宫,其他人根本没机会侍寝,连新进宫的那些答应也没有,好不容易徐妃不住在乾清宫了,皇上却召和常在跟襄嫔侍寝,没召她。
她等啊等,等到年末,皇上才召她侍寝。
她得留住恩宠,所以侍寝时比较用心思,她是请戴佳姐姐宫里的老嬷嬷给她说侍寝时的姿势,该怎么服侍男人,她觉得皇上心情还不错。
果然第二日又召她侍寝了。
不过也就两日,之后又不召她了,乌答应心想应该是年前朝事繁忙,皇上也没召其他人侍寝。
又是一个新年。
本来在后宫等着侍寝的日子有些无聊,有了胤袀后,日子过得稍微快一些。
过了新年,皇上突然开始册封后宫,原先有过生育,生下过皇嗣,但位份不高的小主得到册封,七阿哥的生母戴佳氏升为成嫔,通贵人为通嫔,春常在升为春贵人,而她升为乌贵人。
没有生育过的庶妃依旧没有得到册封。
她接到册封的圣旨时,手都是颤抖的,她从答应升为贵人了,入宫都快十年,第一次得到册封,还是因为她生下一个阿哥,若是没有生下胤袀,说不定她还只是答应。
“梦璃,我成贵人了。”
梦璃跟小才子跪下来向乌贵人贺喜。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小主成贵人了。”
乌答应,不对,是乌贵人喜极而泣,皇上还是记得她的,给她晋位,她不再只是一个答应,她如今是贵人了,这一刻,她等了很久。
“梦璃,你说得对,子嗣很重要,幸亏我生下胤袀。”
“小主,别哭了,这是大喜事,小主应该高兴才是。”
乌贵人擦擦眼泪,“也是,这是喜事,我应该高兴才是,你们也应该高兴,往后你们的小主就是贵人了。”
梦璃笑着说道:“是,奴婢们都是借了小主的光,小主,快起来吧,别跪着了,那些公公都走了。”
乌贵人站起来,手里还攥着圣旨,这圣旨虽然很轻,但拿在她手里却很重,十年光阴,不知不觉,她入宫都快十年了,爹娘要是知道她成了贵人,应该会为她高兴吧。
美中不足的是那个春常在也成了春贵人,她先前也是生下过一个阿哥,不过她从一个答应变成跟她平起平坐,春常在比她还要早入宫,早十年,她如今也才成为贵人而已,她的大哥也已经死了。
论尊贵,还是她比春贵人尊贵,她有阿哥。
“额娘……”胤袀走过来,扯了扯她裙摆。
乌贵人低头,胤袀已经学会走路了,她蹲下身,把胤袀抱起来,“胤袀,你是额娘的福星,额娘今日成贵人了。”
“额娘,你说什么?”
胤袀年纪还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眼睛小小的,透着茫然,乌贵人亲了亲胤袀的脸颊,让梦璃把册封的圣旨放好。
“额娘没说什么,胤袀平平安安长大就行,你是额娘的依靠,额娘会努力保护好你的。”
胤袀还是很懵懂,含着手指。
他特别喜欢含手指,乌贵人把他手指拔出来。
胤袀就哭了,她暂时从惊喜的情绪出来,开始哄胤袀。
“好啦,别哭了,你含着吧,额娘错了。”
胤袀得逞后才不哭。
乌贵人轻叹一口气,想着胤袀的确还小,还不到三岁,有些小习惯改不了是正常的,她抱着胤袀想着等一下也要过去跟戴佳姐姐贺喜,戴佳姐姐一下子成了成嫔,是有封号的嫔妃,比她还值得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