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手指擰動燈泡,螺旋紋路緩緩轉動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旋轉了三四圈,燈泡脫離了天花板,被樊霄隨意一扔,投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
至此,這處狹小的儲物間,徹底的失去了人工光源。
丟了幾個靠墊進去,樊霄站在門口審視著這個小小的空間。
他從睡衣口袋裏翻出一盒火柴,握在掌心,然後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手指一帶,門緩緩關上。隔絕了一切光源和整個世界。
海水湧了上來,已經漫過腳踝,冰冷的溫度似乎剛從冰川融化,透過皮肉凍僵了每一寸骨頭和靈魂。
樊霄緊緊的蜷縮著身體,手臂環抱著雙膝打著冷顫。上牙和下牙敲打在一起的聲音震動著腦殼,巨大的回響讓他好似失聰了一般,聽不到外界的一點聲音。
也沒有聲音。
起初還能聽見一些奔逃呼救的叫喊聲,現在卻什麽都沒有了,連洶湧的濤聲都不見了,整個世界一片死寂。
“媽媽。”樊霄輕輕的叫了一聲。
媽媽給他摞了很高的台子,卻不穩。他蹲在一個殘破的桌麵上,勉強找到了一個可以保持平衡的落腳點。
媽媽已經很久沒說過話了。她的口鼻被海水淹沒的時候,樊霄還有最後兩根火柴。他用了一根,幽暗跳躍的火光裏,媽媽笑著告訴他。
要活下去。
海水已經漫過了小腿,樊霄平生第一次想到了死亡。似乎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活著也沒好到哪去,大哥的厭惡與指責。二哥的挑撥與暗算,讓人畏懼的父親,嚼人舌根的親屬,沒什麽讓人留戀的。
所以,必須活下去嗎?
沒人回答他。他還剩最後一根火柴,隻要點燃便能看見媽媽。
手很抖,火柴頭放在火柴盒的側壁上,卻遲遲沒有滑動。
手掌驀地收緊,揉碎了最後可以帶來光源的物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