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牌过气后

第73章 纵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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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述,不愧是阿兄的好弟弟。◎

苏秀被他逼到绝处, 强硬道,“江湖传闻,叫我偶然听见一句半句,丹朱死便死了, 没去便没去, 发什么疯?”

宁伯遥一笑, “说来也奇, 丹朱去了。”

苏秀大怒, “方才谁说丹朱死了?你们帮着崔述哄骗于我。你们——”他团团指了一圈,“都是九鹤府的狗!”

宁伯遥冷笑, “袭我宗祠的, 是个假丹朱。苏楼主,不如你来说说, 在座各宗门,哪一家不知道丹朱已死, 还特意打发人扮了丹朱生事?”

宁武两家宗祠同时被袭,唐玉笑知情——只剩自己。苏秀昏头涨脑,“崔述, 崔述肯定不知!”

宁伯遥看疯子一般看他, “你不是说小吴侯与淮王余孽丹巴勾结么,丹朱死没死, 丹巴不会告诉他?”

苏秀暴怒,“我怎么知道?就算是我错信江湖传言,算甚么大罪?倒不如好好问问崔府卿, 一头掌着九鹤府, 一头勾结淮王余孽, 好一回黑白通吃。”

吴春亭道, “苏楼主慎言。丹巴一众人等,早由府卿引荐,归化朝廷,现由九鹤府统属。他二人奉诏命往南疆,护送府卿入京,绝无袭杀两家宗门之可能。”

苏秀脸色煞白,“淮王余孽如何能见容朝廷?你胡说八道!”

“苏楼主是在质疑朝廷用人之道?”吴春亭冷笑,团团环视一圈,“诸位无需多废口舌。袭杀宁氏宗祠之贼人九鹤府生擒不少,审问一时,很快分晓。各位稍安勿躁。”

九鹤府的刑讯工夫,天下无人不知,在座所有人心中门清,一时俱各无言。

苏秀四顾一回,全无半张亲和面孔,顿生绝望,嘶声叫道,“交由崔述审问,必要栽赃于我!”

宁伯遥此时对苏秀疑心已甚,冷笑道,“还没审呢,苏楼主急什么?你说小吴侯必定栽赃于你,却仿佛忘了,方才你楼里那苏都亭攀咬你杀甘仙子,是谁替你洗清?”

满座嗡嗡之声四起,不过一时半刻,众人看苏秀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苏秀张望一回,心下冰凉,越发咳得惊天动地,恨不能两头蜷作一头,倒把苏简平唬得不轻,连声呼唤“楼主”。

唐玉笑目光从身周移过,八山二岛凋零怠尽,顿觉意兴阑珊,起身道,“既如此,静等九鹤府审问结果,都……散了吧。”

便看舒念,“还不走?”

舒念“哦”一声,拔足便走,衣襟一紧,低头却见雪白一只手挽在前襟处,“借过。”

崔述咬唇,半日哑声道,“去哪?”

舒念探手扯回前襟,“家去。”

唐玉笑一掀衣摆,引唐门众人往外走,堪堪到得门口,忽听身后喧哗,止步回身,却见宁武两家与藏剑楼对峙,俱各神色不善——

不免大怒,“你们做甚?还有完没完?”

武见贤冷笑,“你西岭一门毫发无损,我家宗祠被毁,唐门主问我有完没完?”

“唐门主要走便走。”宁伯遥也道,“我们两家与藏剑楼的恩怨,不用你管。”

唐玉笑忍气一时,劝道,“九鹤府抓了人还未审,你二人急甚么?”

武见贤道,“苏秀其人,诡计多端,只怕等不到九鹤府审个水落石出,便要跑得无影无踪,不把此人先押起来,我不放心。”

藏剑楼众人立时高声喝骂。

“押在哪里?你武岳?还是他宁家堡?”唐玉笑越发生气,“谁又信你两家不会暗下黑手?各位听我一言,大家退一步,再纠缠下去,等不到九鹤府审出结果,你们就要血溅当场!”

武见贤毫不让步,“打便打,老子怕他藏剑楼怎的?”

宁武两家诸人,立时响应,各举兵刃,连声高呼,“打!打!打!”

唐玉笑顿觉头疼不已,转向崔述,“崔府卿,说一句话吧?”却见他茫然不语,目光定定凝在一处,顺着看去,却是舒念,越发来气,“崔府卿?”

崔述回头,看一眼剑拔弩张一众人,疲倦道,“你们要怎样?”

宁伯遥道,“请小吴侯先把苏秀押起来。”

苏秀跳脚大骂,“凭甚么押我?审讯结果既是未出,你们这些人——”他团团指了一圈,“还有唐玉笑,都有嫌疑,要押便都押起来!”

崔述烦躁不已,摆手道,“春亭,请苏楼主去府中暂行居住,审完苏都亭一众,再行理论。”又道,“各家宗门,留在黄石待命,不得离开。”

他情绪不佳,口气极其不善,然而各宗门没什么不高兴的意思,俱各拱手领命,“是。”

唐玉笑难免不快,低声道,“这人一领九鹤府,说话都不一样了。”

舒念哼一声,“你待如何?”

“不如何,不耽误咱们喝酒,走,我请你。”唐玉笑小声吐槽,却很是能屈能伸,跟着众人低头相应,“遵命。”

苏秀长声大笑,“拘我?你是个什么东西?”纵身一跃落在当间硕大香炉之前,右手一抖,掷了一把粉末入内,便听哧啦”一声大响,大量浓白水雾蒸腾而上——

舒念唯觉身上一紧,已被人掩住口鼻,牢牢揽在怀中,又一时身子一轻,再落地时却不知身在何处——

一股苦涩而又清新的药味,将她密密笼罩,牢牢裹挟,一时连灵魂都战栗起来——

舒念本要推开他,心下却软作一潭春水,连动根手指的气力也提不起来。

好半日白雾散尽,崔述才慢慢松开舒念。

八山二岛诸多人等,横七竖八倒了一地,躺在地上大眼瞪小眼,连声叫苦。

苏秀立在原地,轻轻笑道,“本不想到这一步,谁叫你们不知好歹?”

唐玉笑瘫在地上,“苏秀,你下的什么毒?”动了动只觉身软如绵,慌张道,“方才分明屏息了。”

舒念上前,拉住他诊一时,摇头,“是清风徐来。”

“苗女好见识。”苏秀微笑,退一步坐在方才崔述的位置上。他大局在握,又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模样,“无色无味,无法分辨,遇热化水,仿佛清风白雾。服下无事,沾在皮肤上也无事。但若是既服下,又不慎沾在皮肤上,便大大有事。”

武见贤怒道,“你在饭菜里下毒!”

“并非全部。”苏秀摇头,“苏某与诸位同饮同食,却未中毒,谁叫诸位英雄都馋一碗汤呢?”

夏日天气溽热,谁吃过饭不喝一碗凉汤解暑?

“唯独可惜了九鹤府诸位——”苏秀身子一转,面向崔述,“没有与诸位英雄一同吃饭,不能尝一尝清风徐来的滋味。”

满场稀稀拉拉站着的两拨人马——藏剑楼一众十数人,崔述连着九鹤府一众六七人。

武见贤哈哈大笑,“苏秀,小吴侯一个人对付你都绰绰有余,更何况尚有许多援手?你算哪棵葱?”

苏秀却仿佛听了甚么天大的笑话,“不如问问,你那小吴侯会不会听你的?”

武见贤一滞,他哪有胆子与崔述说话?与宁伯遥大眼瞪小眼一时——

还是唐玉笑勉力叫道,“崔述,擒住苏秀!”

他这一开了头,众人叫声渐起——

“小吴侯,擒住苏秀!”

“抓住苏秀!”

“崔府卿别让他跑了!”

此起彼伏,不一而足。

苏秀悠然笑道,“崔府卿,小吴侯,师叔——”停了一时,轻声道,“阿述,你要杀我吗?”

崔述抬头,“不要这么叫我。”

“如何不可?”苏秀整一整衣襟,“你我本就是兄弟,若非天意弄人,你该唤我一声阿兄。阿述以前,不是做梦都想唤我阿兄吗——”

“闭嘴!”崔述忽然暴怒,“我与藏剑楼早已无瓜葛,再胡言乱语,我杀了你!”

“杀我?”苏秀笑一声,“阿述要杀我,做兄长的还有甚么话可说,坐在这里,引颈就戮。”两手一张,做了个“任君宰割”的姿势——

他这嚣张模样激得众人越发生气,身上虽是动弹不得,嘴上却没一个消停——

“杀了他!”

“小吴侯,杀了他!”

“杀了他!”

苏秀笑意不改,直视崔述。

舒念一只手被崔述牢牢握着,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使力大得骇人。

舒念仰面,见他虽是面无表情,目中细碎惊惶,旁人看不见,她与他耳鬓厮磨许久,怎能装聋作哑?心下天人交战,咬牙一时,抢在头里道,“苏秀,你走吧。”

崔述一挣,却被舒念握紧。舒念警告地看他一眼,“都是我的主意,不关你事。”

唐玉笑拼命挣扎,却没爬得起来,只能用白日见鬼的眼神瞪舒念,“你是不是疯了?”

舒念听而不闻,向苏简平道,“带上你师父,快些走。日后寻地躲藏,休再出来行走,否则一日为人寻仇,便是现世报。”

“多谢姑娘。”苏简平收剑入鞘,迎上前扶起苏秀,“楼主,我们走吧。”

苏秀身上伤重,走路兀自踉跄,还特意绕到崔述身前,从容笑道,“阿述,不愧是阿兄的好弟弟。”又向宁伯遥道,“宁伯遥,教你一个乖,回头好生谢谢小吴侯,正是他把悬火丹双手奉给藏剑楼,才能给令尊安排这样别致的死法——”仰天哈哈大笑,边笑边走,悠然出门——

宁伯遥气得目眦尽裂,然而余毒未消,动弹不得,只能高声叫骂,别无他法。

作者有话说:

没到大结局,现在没死不说明什么,莫方。明晚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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