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曄也是在黎家出事後, 才曉自家曾是那樣的底子。因為黎家,他生來就享安穩,豐衣足食無憂無慮地過到十七歲。爹幸運, 他比爹更幸運。於他們, 辜負黎家便是丟棄了最好的自己。
黎上執意:“今日先以茶代酒,我敬你們。待他日黎家滅門之仇得報,我們再一同回坦州祭拜黎家冤魂。”他拉開程伯的手, 倒茶。
程餘粱看著茶流進杯中,心裏安慰。黎家滅門大仇得報, 他也有臉到老太爺的墳上說一聲,餘粱沒負您的教導和看重。
十六歲,他十六歲被老太爺留在身邊,十八歲跟商隊,二十五歲娶親。曄兒的名還是老太爺親自給取的。每每一想到黎家上下都被摘了頭, 他就恨不能將所有參與謀奪黎家的人剝皮抽筋挫骨揚灰。
斟好三杯茶,黎上放下茶壺, 親端杯送到程老手邊:“這些年苦了您了。”
“我不苦。隻要能報得大仇,程餘粱死而無怨。”程餘粱雙手接過茶,凝視著小少爺。小少爺的臉模子隨了黎家,隻一雙眼與大奶奶一般樣。
“不要談死,咱們要好好活著。”黎上再端茶送給程曄:“我們活著一天,那些鬼祟就會不安寧一天。”
“人性之惡, 光聽就已叫我遍體生寒。”薑程沒想到黎家滅門裏竟牽扯這麽多。
“這些才到哪?”尺劍冷哼, 還沒加上蒙玉靈呢。
黎上敬程餘粱、程曄, 三人沒碰杯, 仰首將杯中茶一飲而盡。看著主上坐下了,尺劍拐了下薑程:“你的鵬翎槍哪去了?”
薑程溫和一笑:“留它伴在我妻身邊。”
“抱歉。”尺劍雙手合十。
“去黎家以戚寧恕借銀的那個米粥…”辛珊思望向程老:“就是方闊。”
“是他?”程餘粱父子與薑程皆變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