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齿

第34章 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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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莓咳得满脸通红才终于停止, 头继续埋下去,贴着冰凉的桌面试图给脸颊降温。

程清焰“啧”了声:“听课了。”

又被管教,夏莓不情不愿地从桌上撑着身子直起背, 人还是懒着,想吐槽几句, 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物理是夏莓最差劲的一门课。

这会儿老师正在上新一块内容的第二节 , 跟之前的内容不相关,夏莓也多少听了点,有个基础,强迫自己听进去倒也不至于是在听天书似的。

过了会儿, 程清焰侧头问:“下午去拿行李?”

夏莓看着黑板上的板书,龙飞凤舞地在书上划出几个大大的圈,佯装出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 头也不回地应:“嗯。”

终于不用再住酒店,可以去打扫好的租屋了。

“我跟你一起去拿?”

“不用,张姨说她到时候叫辆车,直接给我运过去。”夏莓说, “你晚上不是还要去研究所嘛。”

程清焰一顿, 点头,“嗯”了一声。

很快, 物理课下课,下课铃打响。

夏莓那原本空白一片的课本多了许多鬼画符。

她扔下笔, 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今天又是努力学习的一天呢!

夏莓又给张姨发了条信息问她到哪了, 张姨说她已经把行李搬上车准备过去了,于是夏莓迅速收好书包。

“走啦。”夏莓在程清焰桌上拍了下。

“嗯。”程清焰说, “有事打我电话。”

正式入秋,这个格外闷热、持续高温的夏天终于结束了, 夏莓在T恤外还套了件校服外套,扎了个马尾。

租的房子距离学校走路十分钟。

她到的时候张姨已经在了,坐在一辆车上。

不是“车里”,是“车上”。

敞篷……电动三轮车。

夏莓那些大大小小的行李也都在里头。

在这一刻,夏莓真实地产生了一种自己真是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了的感受。

虽然这么说挺不要脸的,但她真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1998年热播的《还珠格格》里头的紫薇,流落民间的公主。

“啊。”夏莓看着电动三轮车发了会儿愣,才走上前,“张姨。”

“哟,放学啦,我们公主住几楼啊?”

“8楼,802,有电梯。”

张姨下了三轮车,三轮车司机也帮忙一块儿把行李都拿下车,夏莓刚要搭把手扶一把就被张姨制止:“诶,你别动你别动,我来弄就好。”

“没事,我现在力气可大了。”夏莓拿起最大的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的都是衣服,不算太沉。

但是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两个人一趟拿不下,又怕放在这儿会被人拿走,最后张姨给了那三轮车司机几十块钱,让他帮忙一块儿搬一趟上去。

上楼后,张姨看了圈屋子:“这房子不错啊,我们莓莓真厉害,我本来还怕你租房子会被人坑呢。”

夏莓笑了笑:“我同学妈妈是做房产中介的,帮忙一块儿找的。”

两人将东西收拾好又是将近两小时过去,张姨给夏莓做了顿晚饭,只有她一个人,做晚饭也简单许多,毕竟张姨对夏莓的喜好摸得透透的,做了三道她爱吃的菜。

两人面对面吃饭,夏莓问:“张姨,那你以后怎么办?你要是忙不过来就别来我这了,我自己会在外面解决晚饭的。”

“外面的菜重油重盐,长期吃对身体不好,老宅那里我已经辞掉了,我都照顾你十多年了,没了你我也不习惯。”

夏莓愣了愣,忽然鼻腔有点酸。

张姨来夏家很早,那会儿夏莓都还很小,是夏莓父母一块儿招她进来的,只是没想会物是人非。

其实当时夏振宁是挽留过张姨的。

不让张姨去照顾夏莓,也不让吴叔去接送她上下学,目的就是为了让夏莓知难而退,回到家里。

所以张姨辞职了。

片刻后,夏莓闷着声说:“那以后我给您发工资。”

“不用。”张姨笑道,“你只要把每个月的买菜钱给我就成。”

“这哪行,怎么能让你白干。”

“不是白干,太太离世后你外婆就给过我一笔钱,够我好几年的工资了,托我照顾你呢。”

吃完饭,张姨又收拾了下卫生就先走了。

外面天已经黑了。

八层的位置不高也不低,能看到车水马龙的街道,和家里的视野很不一样,夏莓头一天住在外面,还有些新奇。

于是她摸出手机,对着街道拍了一张。

紧接着顺手打开手机,点开微信,戳了下程清焰的头像。

等她将那张照片发送给程清焰后才愣了下,这动作有点太过自然了,她好像真的有些习惯于将生活中所有不值一提的小事都分享给程清焰。

之前也干过好几回,程清焰有时候会点评句什么,有时候直接回过来一张照片,是他当下正在干的事。

但是因为最近心中小鹿实在有点过于欢快,所以夏莓还是看着那张发出去的照片愣了很久。

之前看到有人说,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自己的分享欲。

所以,她对程清焰真的是喜欢吗?

夏莓是个对这方面感情很迟钝的人,她有很多很多异性朋友,其中也不乏喜欢她的,但她从来没对他们产生过任何男女之间的情愫。

就连陈以年这样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没有过,怎么就偏偏是程清焰?

夏莓甚至不知道,她现在这样的情愫到底是将程清焰看作一个异性产生的,还是将他看作“哥”才产生的兄妹情。

她发给程清焰的那张照片,过了五分钟他也没回复。

大概是正在忙。

夏莓放下手机,进卧室洗澡。

这天放学的时候程清焰走得晚了些,在学校把作业写完才准备去研究所。

其实他一开始习惯的就是写完作业再去研究所,毕竟在高中的当下还是需要分清主次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扭转了这种习惯。

大概是因为夏莓在家,想早点回去的关系。

而现在她搬出来了,几点回去都无所谓了。

他走到门口,正好碰到陈以年、王鹏一群人打完球,抱着篮球也准备回去。

“程哥!你怎么也这么晚回去,早知道一块儿打球啊。”王鹏实在喜欢程清焰这哥们儿,没有学霸的傲气,而且打游戏打篮球都厉害,简直全能,“你去吃晚饭吗?”

程清焰脚步一停:“嗯。”

王鹏自来熟:“那一块儿呗。”

程清焰一顿,没拒绝。

于是一群男生进了家烧烤店,有程清焰和陈以年坐镇,往那儿一坐就格外吸睛,弄得烧烤摊儿女生们的目光都聚焦起来。

张翔开了瓶啤酒,给陈以年倒了,一个个倒过来,到程清焰,他抬手挡了杯口:“我不喝。”

“吃烧烤怎么能不喝酒?”

程清焰:“一会儿还有事。”

“行吧,那烧烤多吃点。”王鹏说,“有什么忌口的吗程哥?”

程清焰:“没,我都可以。”

很快,一盘盘铁托烧烤就上来了,烟熏味混着辣味和肉香,让人食欲大开。

突然,烧烤摊入口响起一阵喧闹声。

程清焰将铁签丢桌上,抬眼看去。

木子豪和他那几个兄弟一块儿走进来,吞云吐雾的,走在最后面的是庞屏。

王鹏也看着,皱着眉“操”了声:“这群瘟神怎么来了。”

庞屏本来没看到他们,脚勾开椅子坐下,一抬头才看到旁边的他们,咬着烟浑笑了声:“哟,这么巧。”

陈以年往后靠在椅背上,仰着下巴看过去,没说话。

关于温媛媛是庞屏妹妹的事他们都已经听夏莓提过。

其实不是什么真的妹妹,无非是有回出去玩时碰到过,当时温媛媛遇到点麻烦,庞屏随手替她解了围,温媛媛又是个玩得开的,所以才认了个什么哥哥,算是被庞屏罩着的。

一开始知道温媛媛进医院的事时,庞屏也懒得管,接着又听到她说是夏莓推的。

对夏莓这个人,庞屏只见过一面,但印象深刻,的确是漂亮,难过会被程清焰那种不要命的亡命徒护着。

但是因为木子豪喜欢夏莓,庞屏也不好真对她怎样。

但紧接着又从温媛媛口中听到了程清焰和陈以年的名字,当时庞屏一顿,准备弹烟灰的手都停了,笑了声:“什么?”

如果是这样,这事情就变得有趣了。

庞屏拖着椅子挪到他们桌边,刚要坐下,陈以年突然抬脚,拦住他去路。

陈以年侧了下头:“做什么?”

“一块儿呗。”庞屏笑着,笑里都是阴测测的恨意,“又不是不认识。”

“谁跟你认识?”

程清焰在这时忽然开口:“陈以年。”

陈以年抬眼,扬了下眉。

程清焰也没说话,跟他对视一眼,而后陈以年扯了下嘴角,别开了脚,让庞屏坐过来。

木子豪知道他们的恩怨,但因为夏莓夹在二者之间,实在是难受,只好腆着脸也坐过去,客套道:“你们这顿都算我的,随便点随便点。”

陈以年嗤声:“老子用得着你请?”

木子豪换了个话题:“莓莓呢,她今天没跟你们在一块儿啊?”

程清焰手里捏着铁签,手腕垂着,闻言抬眼朝木子豪看去。

庞屏将一切尽收眼底。

没等程清焰说话,陈以年就回:“别瞎喊,莓莓这名字是你能喊的?”

庞屏一直没说话,坐在一旁,黑沉沉的目光落在中间一点,程清焰也没说话。

烧烤店服务生把庞屏他们点的串儿也烤好拿过来,看到他们坐在一块,没察觉紧张的氛围,笑说:“那儿有大桌呢,这么多人挤一块儿不热么。”

庞屏撸了口串儿,说:“这不是挤一块儿热闹么。”

他又叫了打啤酒,拎着酒瓶颈往透明的塑料杯里灌,白沫浮起厚厚一层,他继续往里倒酒,白沫从杯口边缘溢出来,流到桌上,他一直倒到白沫都溢出来,只剩下橙黄色的啤酒,很满,一晃就要倒出来。

庞屏弯下背,唆了口。

“程清焰。”庞屏用手背抹掉嘴边残留的酒,笑了笑,“你说我们俩是不是还真是冤家路窄?”

程清焰面无表情地靠着椅背,侧头看他。

庞屏:“上次的事我都还没找你算账,现在倒好,你那好妹妹还伤了我妹妹,是不是也该算笔总账了?”

他说这话时拇指擦过喉颈。

那上面留下了一道疤,是上回程清焰用酒瓶碎片留下的。

其实程清焰挺有分寸的,当时的伤口很浅,压根不至于留疤,但庞屏不是个会顾惜身体的人,抽烟喝酒不停,结痂后直接被抠破,这才留了疤。

其他人也听出来不对劲了。

想起之前听木子豪说起过的,程清焰父亲的事。

程清焰平静道:“你想怎么算?”

“我想怎么算。”庞屏托腔带调地重复了遍,而后轻笑了声。

接着,忽然之间,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庞屏突然起身,一把掀翻了桌子,洒满孜然和辣椒粉的烧烤、啤酒全部洒在程清焰身上,弄脏他原本干净的校服。

庞屏俯视他,继续笑,侧头:“这么算行不行啊?”

程清焰没有反应,面无表情地拉下外套拉链,脱掉校服,对折搭在椅背上。

他动作太过慢条斯理,好像刚才那一幕都不存在,烧烤摊儿上其他人本以为是打架,但看着眼前这一幕又突然恍然了。

所以当程清焰拿起啤酒瓶时大家也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可紧接着,这酒瓶就被砸碎,在庞屏头上。

“哐当”一声。

他反应太干脆,根本没一丝犹豫,连暴怒都是无声沉默的,可却一下就让人胆战心惊、心生畏惧。

很多人不会怕莽夫,但都会怕疯子。

殷红的鲜血顺着庞屏头顶流下来。

外面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烧烤摊里倒出来的油污水,混着厚厚一层辣椒油,又被雨水冲刷,像是被稀释的血液。

夏莓洗完澡出来发现外面已经在下雨了。

她捞起手机,程清焰还没回她,夏莓撇了撇嘴,刚锁屏,一个电话打过来,陈以年打来的。

夏莓接起:“怎么,找你爹有事儿?”

“你那哥挺疯啊。”陈以年喘着气说。

夏莓愣了下:“啊?”

“碰到庞屏那畜生了,干了一架。”

夏莓心跳乱了一瞬:“没事吧?”

那头有人跟陈以年说话,大概是问跟谁打电话,陈以年回了句“莓莓”,而后又跟她说:“你刚说什么?”

“打赢了吗?”夏莓问。

“算赢了吧。”

“你们现在在哪,我出来找你们。”

陈以年:“这么大雨出来干嘛,我们过去你那吧,就附近,正好来看看你那房子什么样儿。”

夏莓等了没一会儿就听到门铃声按响。

她换下睡衣上衣,套了件黑色卫衣去开门。

“你——”

她话头一顿,愣住。

一群人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夏莓在听到陈以年说打赢了以后就真以为他们什么事都没有,没想到竟然还是受了伤。

程清焰走在最后,他洗过脸,头发、脸上、脖子都挂满水珠,外头捞在手里,薄T恤被雨淋得湿了大半,贴着皮肤,几乎能看到里面延伸开的肌肉线条。

只是那白衣上还有残留的血迹,特别刺眼。

夏莓盯着看了会儿,视线上移。

看到程清焰鼻梁上磕红的一道血痕,手肘内侧也有几个大大小小的淤青。

夏莓觉得自己一瞬间好像是手机上“发怒”的那个表情,火都蹿到了头顶。

她脸瞬间沉下去,攥紧拳头就要往外冲:“我要去把他们杀了。”

程清焰抬手,揽着她的腰截住。

夏莓挣扎,气得没了理智,产生一种“你他妈敢动我的人”的微妙的愤怒情绪:“你别他妈拦着我!”

程清焰不跟她废话,单手搂住她的腰,用力一抱。

两脚离地,夏莓双腿扑腾几下。

程清焰直接将她重新抱进了屋,关上门,垂眼:“小姑娘一开口怎么就是杀?”

夏莓还是气:“他们打你!”

程清焰叹了口气:“我打回去了。”

夏莓食指戳了戳他鼻梁上的伤,下手没轻没重,程清焰嘶得抽了口气。

夏莓瞪大眼,全然没有自己才是那个弄疼他的人的认知,怒气冲冲道:“你看!你都痛了!”

“……”

陈以年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扬了扬眉,提醒道:“你眼睛往旁边看看,不是就程清焰受伤了。”

夏莓一顿。

后知后觉地发现,旁边还有这么多人。

而就着刚才的姿势,他们两人挨得很近,面对面的。

夏莓讪讪地退了几步,冲上脑的火也平息下来许多:“先进来吧,这旁边有家药店,我先买点东西让人送过来。”

她走到沙发边捞起手机,点开外卖软件,把常用药品和包扎的纱布一类都买了一通。

一群人都在沙发边坐下。

夏莓:“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王鹏把刚才的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通,非常有画面感,重点都放在他程哥打起架来是多么的帅。

夏莓:“……”

刚才庞屏掀桌子时桌上的东西都砸在程清焰身上,虽然那件外套已经脱掉,身上也冲过水,但总归还是不太舒服。

程清焰起身:“我去洗一下。”

他没去夏莓卧室的浴室,而是去了次卧的浴室。

“要衣服吗?”夏莓问。

程清焰扬眉:“你这儿有我能穿的衣服?”

“校服呗,我去找找。”

夏莓习惯买大几号的校服,程清焰应该能穿下。

最后夏莓翻出一件夏季校服短袖,又拿了条全新的浴巾给他送去。

回到沙发,王鹏说:“莓莓,你这哥叫得可真够值的啊。”

夏莓喝了口水,抬眼:“谁叫他哥了?”

王鹏一哽:“差不多嘛,叫不叫都是哥。”

夏莓嗤声:“值什么?”

“你是没看到,程哥那一酒瓶砸下去有多帅,把在场所有人都给整懵了,啧啧啧,反正我是甘拜下风。”

夏莓愣了下。

她几乎能想到当时的画面。

但她却不觉得帅,只是觉得揪心。

一开始她以为打架闹事才是程清焰的本性,学校里那阳光学长的样子都是假装,到后来才发现是相反的。

学校里的程清焰才是他的本性。

他本来就应该是那样的。

成绩优异,阳光端正,前途无量。

但总有一根隐形的绳子在后面拉着他,阻止他前行的步伐,迫使他用过激的反应去对付,不管是对庞屏还是程志远。

王鹏又说:“说实话,我本来还不相信程哥之前那些什么杀人犯儿子的传闻呢,现在是信了,这魄力,是不一样的。”

夏莓皱眉,刚要说话,身后突然传来动静。

回头看,程清焰洗完澡出来了。

他表情上看不出来任何,正在擦半干的头发,甚至都怀疑他有没有听见。

但大家都知道,以王鹏刚才的音量,他肯定是听见了的。

程清焰走到沙发边,在夏莓旁边坐下了。

王鹏尴尬一笑:“那个……程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其实这事儿之前我们就听木子豪说过了,我们也没有别的看法想法什么的,莓莓那次就警告过我们不准在学校里说出去了,所以你放心,其他人都不知道的。”

捕捉到其中一句话,程清焰扬了下眉,侧头看向旁边的夏莓:“你早就知道了?”

夏莓也有点尴尬:“啊。”

程清焰笑了笑,淡声说:“无所谓,也不算什么秘密。”

很快,外卖也到了。

几个人中还是程清焰和陈以年伤得轻点。

大家各自抹了药油,包扎好伤口,程清焰没动,依旧在擦头发,本来半干的头发硬是被他拿毛巾擦干。

最后还是张翔妈妈打电话过来催他回家,众人才散。

夏莓送他们到门口,却忽然叫住程清焰。

他垂眸:“嗯?”

夏莓也找不到自己这么做是出于怎样的心理,顿了顿说:“我作业还没做完。”

夏莓要在期中考考到前400名的事大家都知道,也没露出什么太过诧异的表情,挥挥手道了别就各自走了,程清焰则重新换了鞋,再次进了屋里,关上门。

“哪门作业?”他问。

“啊?”夏莓走神了。

程清焰看了她一会儿,笑了下:“我当你怎么这么乖,还主动要做作业了。”

他嗓音磁沉,染上笑意和散漫的温柔。

外面是车水马龙的闹市街道,她和程清焰一起在这不大不小的租屋中,客厅里的美式吊灯昏黄,连一呼一吸间都显得温情又煽情。

夏莓恼羞成怒:“我本来就是要做作业的!”

程清焰早已经摸透她气性。

夏莓这人,绝对的吃软不吃硬,只要你姿态放得够软,夏莓就是把自己憋死都发不出一点脾气来。

于是程清焰娴熟地抬手摸了摸她头发,像摸一只炸毛的猫咪似的顺毛一番,他笑着说:“把书包拿过来。”

夏莓拿了书包,把几张理综卷子拿出来放桌上。

“你都做好了?”她问。

“嗯。”

“不是人。”夏莓看着那些让人头疼的化学方程式,实在看不下去,又仰起头,“你刚才不是还没抹药吗?”

“不用,不严重。”

“我给你买的!”

夏莓一做题就特别容易暴躁,眼看小姑娘又接近炸毛状态,程清焰只好起身去沙发拿来那一袋东西。

他往手上的淤青抹了药油,又在夏莓死亡目光的注视下被迫在鼻梁上贴上一片创口贴。

夏莓:“你衣服里面没受伤吗?”

程清焰一顿,而后掀起衣服下摆。

夏莓:“……”

他小腹位置也有一片青紫,看着比其他位置都严重。

但现在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流畅的肌肉线条,横竖交错,每一块腹肌都清晰可见,腰很窄,夏莓目测他这腰围可能只有六十几。

程清焰随意咬住衣服下摆,而后拧开药油盖子,倒了几滴在掌心。

夏莓的目光实在是不受控制。

她那视线根本没掩饰,程清焰当然察觉到了,等抹完药才抬眼,扬眉,抛去一个疑问的意思。

夏莓眨巴眨巴眼,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你身材好辣啊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