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和猶猶豫豫的:“他做了什麽?你為什麽這樣對他?”
裴晟燁起身:“哪有那麽多為什麽?他犯法了, 我把他送進去,就這樣。”
許清和跟著起身:“可,那是你爸啊。”
裴晟燁:“知道他有多少孩子嗎?”
許清和:“啊?”
裴晟燁:“經我手查出來的, 就有兒子二十一個, 女兒十七個。”
許清和:“!!”
他咽了口口水, “他, 娶了幾個?”
裴晟燁摸摸下巴:“他出獄後要是還能娶得動,可能是兩個吧。”
也就是說, 目前隻娶了裴晟燁的母親。許清和:“……那他玩得挺花的啊。”
裴晟燁:“確實, 玩死的也不在少數。”
許清和:“……”他張了張嘴,“就不怕玩出什麽髒病?”
裴晟燁拍拍他腦袋:“你不懂。”
許清和盯著他看。
裴晟燁淡定回視, 還反問他:“現在覺得我不孝順了?”
許清和搖頭。玩死人、還搞出這麽多私生子女的,不用腦子想, 都知道是什麽法製人物。
他想了想,問:“你什麽時候把他弄進去的?”
裴晟燁回憶了下:“快十年了吧。”
許清和:“……然後你就拿下GoldSachs?”
裴晟燁輕描淡寫地:“差不多。”
許清和滿目欽佩:“你好厲害。”怪不得去K國開年度晚宴,裴家的人這麽怕他。
裴晟燁挑眉:“這就厲害了?”
許清和“嗯”了聲, 垂眸:“不像我, 活了——這麽多年, 才看清楚一些事情。”
裴晟燁注意到那個微妙的停頓,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比如?”
許清和自嘲般:“比如,我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是多餘的、是累贅,現在才發現, 我隻是別人懦弱逃避下的受害者。”
裴晟燁眯了眯眼:“章禮櫟聯係你了?”
許清和:“啊?沒有啊。”頓了頓,他震驚, “你什麽意思?你也知道他、他——”
裴晟燁:“我查過你。”
許清和:“我知道啊, 不用再三強調——臥槽, 連這個也查了?”
裴晟燁挑眉:“畢竟是要結婚, 總得知道對象有沒有鬼混。”
許清和:“。”
然後好奇,“要是我真到處鬼混,你還結婚嗎?”
裴晟燁:“結婚隻是其中一種方式。”
許清和秒懂:“看來我還挺入你的眼啊。”
裴晟燁俯身湊到他耳邊,低笑:“畢竟,我都打算包你了。”
許清和直接給他一拳:“說正事!”
裴晟燁不痛不癢的,握住他拳頭:“說什麽正事?”
許清和別扭,看看崽崽,幹脆反過來拉他,坐到地毯上。
裴晟燁跟著坐下,一腿隨意伸著,另一腿曲起,手搭在膝蓋上,將盤腿而坐的許清和半圈在懷裏。
許清和不自在,趕緊爬開幾步,坐到崽崽身邊。
裴晟燁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跑什麽?”
許清和呸他:“你管我。”然後問他,“你很早就知道我g、章禮櫟咳,喜歡我?”
裴晟燁:“差不多。”
許清和:“……怪不得你你中午非要過來蹭飯,你這是怕戴綠帽子呢?”
裴晟燁啞然,然後道:“我怕你哭鼻子。”
許清和:“……”一腳踹過去!“你特麽才哭鼻子!”
裴晟燁微笑:“不然,你覺得章禮櫟有什麽地方值得我在意?”
許清和被他笑得起了身雞皮疙瘩,搓了搓胳膊,反手朝他小腿梆梆兩拳:“別這麽笑,滲人。”
裴晟燁:“。”
許清和猶豫了下,道:“他也沒那麽不堪吧?”
裴晟燁:“你是說哪方麵?是他被發現後,丟下年幼的、寄人籬下的繼弟自己跑了,還是說他幾年不作為、偶爾扔點紅包、禮物表示關愛的行為?”
許清和:“……”這麽一聽,確實……他自言自語般,“以前我為什麽覺得他對我挺好的?”
裴晟燁輕嗤:“見識太少。”
許清和:“……”
裴晟燁:“少跟他聯係。”
許清和聽出幾分意味,扭頭盯著他看了兩眼,笑話他:“吃味了?”
裴晟燁看著他彎起的眉眼,探身,長臂一伸,直接將他拖過來。
許清和瞬間位移,“臥槽”了聲:“你這野蠻——”
被堵住了嘴。
他掙紮著要起身,裴晟燁翻身,直接把他壓在地毯上,掐著他下巴狠狠吸咬。
沒幾下,許清和就手腳酸軟,躺平任咬。尼瑪,本來力氣就不如人,又……快窒息了……
算了,打不過就加入吧。
他放棄抵抗般,攀住裴晟燁肩膀,試圖奪回些許氧氣。
帶繭的指腹探入睡衣。
許清和被搓揉得渾身發燙,直往男人身上貼。
裴晟燁頓了頓,突然鬆開他。
許清和攀著他肩膀,追著他親,含糊道:“怎麽了?”
裴晟燁安撫般親親他嘴角,聲音低啞地吐出倆字:“崽崽。”
許清和:“……!”
草!
他瞬間回神,越過男人肩膀望過去,就看到崽崽趴在裴晟燁後背不停蹦躂、拍打,嘴裏嚷嚷著“親親”、“爸爸親親”。
許清和:“……”
對上男人嗜人的眼眸,他幹笑,“要不,改天吧?”
裴晟燁:“……”他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蚊子了,“崽崽要是一直在,我是不是得一直憋著?”
許清和心虛:“他這不是還小嘛。”
裴晟燁咬牙切齒:“他難道幾天就能長大嗎?”
許清和無辜極了:“那現在怎麽辦嘛……”保姆這兩個月才放了四天假,林嬸也差不多,倆人今天才被他放去休假呢。
裴晟燁:“……”
崽崽見兩位父親不理他,開始試圖爬上裴晟燁的背。
裴晟燁深吸口氣,再吸口氣。
許清和感受著他消不下去的激動,有點心軟,湊過去親親他,低聲:“要不,等崽崽睡了?”
裴晟燁眸光幽暗:“行!”
許清和拍他:“走開。”一米九多的大個子壓在他身上,死沉。
裴晟燁不是很想挪開:“要不,我盡快?”
許清和:“……你是覺得你很快嗎?你要是很快待會還是我來吧。”
裴晟燁:“。”恨恨朝他臉頰就是一口。
許清和吃痛,剛要罵人,這廝終於翻身,坐到一旁。
他顧不上說話,趕緊爬起來。
崽崽撲過來:“爸爸,親親。”
許清和連忙抱住他:“好好,爸爸親親~”對著小胖崽的臉頰一頓麽。
崽崽咯咯笑個不停。
許清和哄完孩子,看了眼旁邊狼一樣盯著自己的男人,心虛道:“那我帶他回去睡覺。”頓了頓,小聲補充,“晚點過去找你啊。”
裴晟燁:“行。”
許清和起身,看他還曲著腿坐在那兒,心虛不已,趕緊抱著崽崽溜了。
裴晟燁看著他消失在樓梯口,煩躁地扒拉了下頭發,開始認真考慮,把小崽子送走的可能性。
看了眼精神奕奕的某處,他決定去書房忙會工作冷靜一下。
這一忙,就是一個多小時。
說了來找他的許清和毫無聲息。
裴晟燁皺了皺眉,看了眼時間,扔開平板,起身去逮人。
走廊靜悄悄的,沒有人類幼崽的嚷嚷聲,也沒有許清和那清潤溫和的嗓音——想必小崽子已經睡了。
裴晟燁挑眉,加快腳步,打開自己房門。
黑暗,清冷,無人。
裴晟燁:“……?”
轉身,走到主臥邊,輕輕擰開門。
開著小夜燈的主臥光線柔和昏黃,印著小黃鴨的空調薄被微微隆起。
裴晟燁輕步過去。
小胖崽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床中間,睡得香甜。
而那個口口聲聲說會來找他的許清和,側身護著小崽子,半埋著頭……也睡著了。
裴晟燁:“……”
行吧。
……
許清和爬起來,東摸摸西蹭蹭的,終於想起這事時,裴晟燁已經出門上班去了。
許清和看著罪魁禍首,小聲嘀咕:“也不怪我吧?我高強度拍戲拍了倆月,沒有休息好……睡著了很正常吧。”
崽崽應景地拍掌:“常!常!”
許清和疼愛地親他一口:“看來崽崽也讚同~那我們就當這事沒發生過吧!”
麵上理直氣壯,卻也沒敢去戳裴晟燁,待在家裏帶著崽崽裝死。
他給林嬸、保姆都放了假,保鏢們、劉叔他們有餐廳包餐,家裏通常隻有他一個人,做飯什麽的也比較隨意。
林嬸知道他對食物熱量有控製,通常會給他準備雞胸肉、薯仔等,他這幾個月也一直是這麽應付的。
但他今天不想應付了。
入了秋,天氣晴好,崽崽又好久沒出門,他打算帶崽崽出門散步逛超市,買點新鮮的食材,給崽崽做好吃的輔食。
崽崽現在十個多月,牙齒冒出好幾顆,保姆平日也會給做些蛋羹米糊果蔬泥的。
今天保姆不在,許清和也不打算讓崽崽光喝奶和米糊。
許清和打算去路口那個大型超市。平日進出總能看見,看起來人也不多,這個點又是上班時候,估計客流量會更少一點。
戴上鴨舌帽跟墨鏡,再給崽崽戴個同款帽子,父子倆穿著一模一樣的套頭衫出發了。
當然,推著嬰兒車。
開玩笑,小屁孩足足十幾斤,抱一會兒沒問題,抱一兩個小時,會要命的。
這個合美小區名字賊土,又在外三環,要不是許清和記得有幾個大牌明星住這裏,他會以為這小區是什麽破落小區。
不過這小區綠化是真的好,加上每棟別墅都有園林,走在小區裏,跟走在公園裏沒什麽差別。
許清和不趕時間,推著崽崽慢慢溜達,遇到好看的花、漂亮的路燈、小清新的垃圾桶……都要停下來給崽崽介紹一番,邊帶他探索世界、邊教他講話。
“……那叫小鳥,崽崽跟爸爸念,小~鳥~~”
崽崽朝著草坪上散步的鳥兒揮手:“料~小料~~”
許清和耐心:“是鳥,niao鳥~”
“尼奧~~”
許清和表揚道:“說對了哦,獎勵你一塊小餅幹。”從推車兜裏翻出一個小罐子,摸出一塊手指長的餅幹,塞他手裏。
當然,這是嬰幼兒特供餅幹,俗稱磨牙餅。
崽崽高興極了,抓住餅幹就往嘴裏塞。
許清和摸摸他腦袋,收起餅幹罐子,起身,推著嬰兒車繼續往外。
剛走兩步,一隻金毛突然從旁邊草叢竄出來,衝向嬰兒車。
許清和渾身血液倒流,身體卻比腦子反應更快,撲過去抱住崽崽。
“小胖回來!!”
畜生呼吸的氣流仿佛就在後腦,甚至還能感覺到哼哧哼哧的喘氣聲。
許清和閉著眼,渾身顫抖,跪在地上死死抱著崽崽。
“你沒事吧?”陌生的聲音帶著些微忐忑和緊張,“小胖不咬人的,你別害怕啊!你看,我還拽著繩子呢——小胖,坐!”
嬰兒車裏的崽崽被壓得不舒服,“爸爸、爸爸”地掙紮著。
許清和慢慢緩過神,發現身後哼哧哼哧的聲音果真遠了許多,忙抖著手鬆開崽崽,摸摸他臉頰、手臂,顫聲道:“崽崽乖,爸爸太大力了,對不起啊。”
崽崽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事,被鬆開後,眨巴眼睛看了看他,繼續啃手裏小餅幹。
“對不起啊。”那聲音再次開口,“我家小胖真的不撲人,它平時就喜歡從這邊竄過去,我沒想到這裏有人!真的很抱歉啊。”
許清和緩過片刻,暗吸了口氣,勇敢回頭。
一名戴著球帽、口罩的男人牽著狗繩,站在幾步外,滿臉歉意地看著他,看到他回頭,男人連忙舉手示意:“你看,我真的拉了狗繩,小胖也乖乖的。”
許清和掃過他手裏的狗繩,再看那隻蹲坐在男人身後吐著舌頭的大金毛,再次忍不住哆嗦。
男人察覺不妥,上前一步,關心道:“你沒事吧?”
“別過來!”許清和顫聲喝止,確認對方往後退了兩步,才以手撐地,慢慢爬起來。
“嘶,你的腳。”
許清和低頭,才發現自己膝蓋的布料被磨開縫,還染上了血。
剛入秋,又是大太陽,白日裏溫度能上到二十八、九,中午甚至直逼三十度。所以他穿的是夏款運動褲,雖然長,但很薄。
他帶著崽崽逛的是小區園林路,碎石鋪就,好看,但不太平整——行走、推嬰兒車、甚至推輪椅都不影響,卻經不住這般磨蹭。
男人更抱歉了:“真的很對不起啊!我家在旁邊,就幾步路,你先去我家上個藥吧,這看起來有點嚴重啊。”
許清和掃了眼後麵那隻大金毛,果斷拒絕:“不用了。”抓住嬰兒車,打算離開。
男人上前一步:“不是,我不是壞人,這個真是意外。”他想了想,拉下口罩,“我是海霖,你認識我吧?”
許清和愣住。
海霖,知名作曲家,創作的金曲、拿過的獎項,擺起來能繞合美小區一圈。
許清和不是音樂圈的人,但他也聽歌,最重要的是,上輩子,這位作曲大佬跟一位知名演員的猝死新聞,掛在一起了。
不是他害死那名演員。
他記得,那名演員過勞猝死在化妝間,是這位作曲大佬站出來,認領了這是他的愛人,將後續事情都接了過去。
他清楚記得,新聞裏,神情憔悴、雙目赤紅的海霖陰狠道:“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害死齊澤的人。”
那名猝死的演員,叫齊澤,一個常年演配角、但知名度還可以的演員。
回想了下時間,距離齊澤猝死,沒剩幾個月了。
許清和猶豫地看了眼那隻金毛,咬了咬牙:“好。”
海霖愣住:“哈?”
許清和:“不是去你家上藥嗎?不過,你得先把狗拉走……我怕狗。”
“哦哦,好好。”海霖當即拉好狗繩,快步走到前邊,“我在前邊帶路,你慢慢來。”
許清和:“好。”推著嬰兒車,慢慢跟上去。
緩過那股害怕的勁兒,才發現膝蓋的傷確實不輕,正正好在關節位置,走一步都扯著傷口,疼死了。
海霖沒有騙人,花叢後方就是他的別墅。
他小跑著將吠叫抗議的金毛關進院子的狗屋裏,再跑回來攙扶許清和。
許清和擺手:“幫我推下車。”他還有點抖,膝蓋又疼,怕站不住。
海霖連忙接過車,推著慢慢跟在他邊上,擔心道:“你這麽怕狗的嗎?我看你臉色都很糟糕。”
許清和強笑了下:“主要是,心理因素。”
海霖懂了:“被狗咬過?”
“嗯。”
海霖:“哎,這個沒轍了。”
倆人進了屋,海霖引著許清和坐到沙發上,再把嬰兒車推到他手邊,道:“你稍等片刻,我去拿醫藥箱。”
“好。”
海霖小跑著離開。
許清和打量了眼四周。跟他們家別墅格局差不多,但裝潢風格迥異。海霖這屋很有設計感,牆上的不規則畫、電視邊的線條花瓶、樓梯拐角處的火柴人花架……很怪,但又很別致。
許清和打量了幾眼,見海霖還沒回來,崽崽還在啃餅幹,摸出手機。
【許嗬嗬:照片.jpg】
【許嗬嗬:受傷了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