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固魂符能把他三魂七魄封在身體裏, 讓他保持一線生機不死,那鬼怨也無法再作祟,我現在就能給他除去那簪子上的鬼怨, 但是這事棘手就棘手在簪子上那鬼怨的主人和你有點血緣關係, 他和你已經做了夫妻不僅牽連因果, 還沾著血氣, 所以除去那鬼怨你活不過三天, 而那位如果願意救你們,你們兩人都能活。”
她和薑望雲是朋友,但她不會自作主張的隱瞞。
當初薑望雲絕望之際的瘋狂舉動, 彼時看來壓製住了薑天仞體內的死氣蔓延,延緩了他死亡的時間, 好像是一場及時雨, 可是也為現在埋下了隱患, 她自己義無反顧的把自己拖下了水, 秦若出手救人, 那薑天仞能活, 可是三天後薑望雲必死無疑,如今薑天仞命懸一線半死不活,薑望雲卻是與常人無異。
解昌隆活著的時候濟世救人沒落得好下場, 現在滿心仇恨未必肯救人。
而那斬運斷靈陣就是救薑天仞和薑望雲性命的一劑良藥, 但是解昌隆善心蒙塵被人性辜負,這個口她不能開,隻能看薑望雲的誠心能不能打動那人。
以秦若與薑望雲的交情她自然私心裏希望薑望雲幸福, 可是她無法逼迫解昌隆做決定。
“若若大恩大德救我們至此, 但盡人事聽天命,我會用我最大的能力求那位高人, 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認輸,如果還是沒辦法,那就是我們命該如此。”她雖然與秦若相識時間還短,但是人與人的情誼雖然會因為時間而有深有淺,可是有些人卻會一見如故,秦若今天能趕來,這恩情她該銘記生生世世,她也了解秦若,能讓她說出這話,那就是真的隻能她自己去求。
薑望雲眼裏堅毅的目光藏住了眼底深處的絕望,她曾與天爭命活苟延殘喘的活著,不到最後一刻,她不會說出讓若若救薑天仞然後她三天後安然赴死的話。
哪怕薑望雲對薑家心存滿腔愧疚,但她清楚,她如果求秦若出手救了哥哥,那她死去那一刻她哥哥薑天仞絕對不會獨活,而且不到最後一刻她不會做出那種自己死了去成全愛人的事,因為她無法接受這種事,所以她也不會強迫薑天仞接受。
秦若又道:“等那位的冤情大白於天下,到時候你求情興許會容易幾分,這兩天先讓薑天仞在家睡著吧,反正他不吃不喝也死不了。”
“好,一切聽若若安排。”
薑望雲放下碗筷走到秦若跟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肩膀,頭埋在秦若的脖頸裏哽咽,“謝謝你若若,我們認識這麽點時間,我心底就是有種莫名的希冀覺得你會來救我,謝謝你來救我。”
秦若也放下筷子抱住她,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有些人一見如故,比如我見你。”
一句話概括了所有的情義,慕強是人的本能,薑望雲不是個弱者,性情也很對秦若胃口。
薑望雲緩和了情緒,兩人把小六買回來的晚飯全部吃完了,小金已經埋了,如今薑天仞還光著上身躺在地上。
她看了眼地上的薑天仞,道:“我哥哥他……這幾天一直睡在地上嗎?”
“你實在心疼,那就睡臥室炕上也不影響。”
秦若打趣的話讓薑望雲臉一紅,她道:“那麻煩若若幫我抬一下他吧。”
“不用,”秦若淡淡的道:“你給我找一卷長線來,粗細都行。”
開什麽玩笑,死人重如山,如今薑天仞連心跳都沒有離死人就差一線,且身體離全是死氣,別說她們兩人,再來十個她們這樣的也抬不動。
薑望雲慌忙從臥室裏找來一疙瘩藍色毛線,問她:“這個行不行啊我怕不結實。”
“可以,很結實。”
秦若別有深意的一笑,接過毛線在指間抽了長長一段,然後分成約摸兩米長的五段,她把其餘的毛線遞給薑望雲,“給你變個戲法兒。”
然後左手撚線又手扯著線頭在指尖快速挽了幾挽,長長的五截毛線在她指尖已經聚攏成了一朵花瓣重疊的藍色蓮花,細看她嫩白的左手中指和拇指食指三指聚攏仿佛那藍蓮花的花蕊,隨即,她收回右手左手指尖輕輕一彈,刹那間,五條藍色的毛線織就的藍蓮花花瓣瞬間綻開向地上飛射而去,兩根一左一右釘在了薑天仞的手肘處,兩根釘在了他膝蓋上,還有一根,釘在了他肚臍上。
秦若左手操縱著五根毛線掌心微攏,“起——!”她口中輕聲一嗬,薑望雲就眼睜睜看著她那不知死了還是活著的哥哥直挺挺的站起了身。
然後秦若就像演傀儡戲的師傅一樣指尖操縱著五根線,帶著僵硬的薑天仞往前走去,“人往哪兒躺?雲姐別愣著了帶路。”
薑望雲這才如夢初醒,腳下一個踉蹌快步奔到秦若前方推開了隔間的們,左邊就是他們的臥室。
秦若操縱著毛線將人放在了**,收手,指尖輕彈已經大半染成了黑色的毛線無火自燃。
“今天辛苦若若了,洗漱用品我買朱砂的時候順手買好了,我去給你燒水你洗個澡就休息吧。”
薑天仞有了活命的機會,淡定從容的薑望雲理智回籠,已經十點多了,哪怕秦若一身本事,她也不可能一個人放她回去。
本來秦若打算回去,但見薑望雲實在不放人,隻得道:“那行,麻煩雲姐了。”
晚上秦若就歇在了北邊右側薑望雲原先的臥室裏,半夜,秦若睡得正熟,一縷月輝透過窗簾,半夢半醒之間,一股冷意直衝她天靈蓋,她猛地驚醒,這是來自玄學師血脈深處的預兆,預示著有人要害她。
而且還陣仗不小。
她睜開眼坐起身子,靠在床頭上取過床頭櫃上那卷藍色的毛線,這還是薑望雲特意放下的,當時見秦若露了一手懸絲趕屍,薑望雲哪怕知道是秦若的本事還是恨不得把那卷毛線都供起來。
最後放在了秦若床頭,說是沾沾靈氣。
秦若支著身子伸手堪堪夠在毛線上,拿起來隨即扯了一節,閉眼隨手胡亂折疊一番然後指尖彈出符火燒斷,一簇長短不齊的毛線段落在了被子上。
她低頭就著黯淡的月光隨手一撥,被子上的毛線已經做陽爻和陰爻分散開來。
再一看時間,午夜兩點二十七分,時間結合此地的地脈走勢,輔之以梅花易數,取一縷月光做注,秦若已經算出了她剛才那預兆的原由。
趙汗青聯合羅愛軍等人,已經給她設好了局,隻等她明天回村。
秦若把毛線段兒往床頭櫃上一放,躺下把被子蓋到了脖子下又翻了個身睡了過去,她真的是閑得慌才會大半夜的把那幾個人渣當個人物了。
第二天,秦若在薑望雲家吃完早飯就離開了,她沒急著回清河村看熱鬧,而是先去了一趟公安局。
臨近中午的時候,她才慢悠悠的坐著五鬼抬得轎子晃晃悠悠的出了縣城往清河村走去。
才過了淩河橋,駱成墨從樹後麵出來,一見她滿眼焦急,“若丫頭你快去縣城裏躲一躲!”
他甚至來不及跟秦若詳細說,一瘸一拐的就推著她往村外走,“那些來找我茬兒批、鬥我欺辱我的紅小兵斷胳膊斷腿沒有一個好下場,有一個甚至已經快死了,我老頭子知道若若如今有大本事,那些人遭此下場是若若在保護我,但是到底露了痕跡,如今村裏羅大隊長等人隻等你回村就要問罪。”
他緩了口氣繼續道:“到底雙拳難敵四手,你趕緊走,秦家你那親人,如今也顧不得了,你先去保重自己要緊。”
駱成墨到底是個文化人,無法直白的說出“你不要認秦家那些人了”的話,隻得委婉的提醒她保重自身。
秦若按住老人的胳膊緩緩笑了,“你放心吧駱老師,他們奈何不了我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看好戲吧。”
見駱成墨還滿眼擔憂,似乎不信她能平安,秦若笑道:“我真的沒事,我不僅沒事,沒人能把我會玄學的事按在我身上。”
她說著,指尖一彈,一縷幽藍色的符火在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竄起,那幽藍色顏色顯得神秘又危險。
“怕嗎駱老師?”秦若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乖巧。
可是這看在駱成墨眼裏,卻是已經變了。
“不怕,若若有本事是好事,玄學啊,從文王眼周易開始,幾千年的文化傳承,如今破四舊還沒斷了傳承,是好事。”
他眼中隻有欣慰,沒有恐懼沒有陰暗的任何想法。
“我老頭子也不操心若若怎麽變厲害的,隻是看著你如今過得好,我高興,而且若若還一如既往的保護我,我老頭子怎麽會怕這麽好的孩子?”
駱成墨幹燥粗糙的掌心撫過秦若的頭發,雖然放了心,但還是囑咐道:“凡事要小心行事,人力與時代對抗不過螳臂當車,哪怕粉身碎骨也無法撼動時代的洪流。”
“放心吧駱老師,我知道的。”秦若點頭,又對他道:“駱老師你快回去吧,你肯定等我等了有些時間了,怕是飯都沒顧上吃。”
“我就等了一會兒,少吃一頓也餓不死,”駱成墨嗬嗬笑著又囑咐了兩句,他這才一瘸一拐的拖著斷腿提著桶回了村,這桶是他晌午的時候出來等秦若時借口來淩河邊取水的工具。
秦若目送老人走遠,轉身上了山一趟,既然那些人給她做局,那她就請他們在淩河裏看一出忘恩負義的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