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来了两辆车, 华鸿英的警卫员开着一辆,车上坐着于忆梅和贺远老两口,还有华鸿英, 前面一辆是管横笛开着的。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在贺钧剑与秦若不远处停下, 管横笛开着的是贺钧剑的车, 后面警卫员开着的是一辆挂着军牌的吉普车。
华鸿英率先下了车, 他看向秦若和贺钧剑, 一双沧桑又刚毅的眼微微红了眼眶,他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可是满眼的情绪就是一位老父亲看到劫后的余生的孩子时那种担忧又庆幸想谴责两句却又舍不得的的矛盾感。
“爸爸, 让您担心了,”秦若脸上含着一抹歉意的笑, 走上前轻轻的主动的抱住了他, 人高马大的关东大汉刚毅了一辈子, 如今全部的柔软情绪全都折在了眼前的女儿身上, 华鸿英长长叹了一口气, 大手轻轻拍了拍秦若的背, “孩子啊,以后不能这么任性了,你要是出了事, 你让爸爸余生的这些日子怎么活。”
贺钧剑也走上前, 劝慰道:“爸,这次是我们过于鲁莽了,您别难过, 若若以后一定平平安安的。”
“不仅我女儿要平安, 我女婿也是,要好好的陪着我女儿白头到老, 可不能中途出了任何的岔子。”
华鸿英激**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放开了秦若,“去跟贺家你爸妈道个平安吧。”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和贺钧剑一起走到于忆梅和贺远跟前,于忆梅也是双眼含泪,抱住秦若轻轻拍了拍她,“若若你说你们要是出了事,你让妈妈怎么活,好不容易过了几年的幸福日子,我是真的一点都经受不住折腾了。”
“起先你爸他们还瞒着我,后来我越觉越不对,差点给我吓死了,”于忆梅絮絮叨叨的念叨着,秦若轻轻擦去她流出的眼泪,饱含歉意的安慰道:“妈,是我思虑不周,让你二老担心了。”
“唉回来就好,”于忆梅唏嘘的叹了口气,“我真的是越老越不经事儿了,当年钧剑上战场,那随时都面临着死亡的危险,我一个人在家还稳得住,如今过了几年有儿有女丈夫也回来了的幸福日子,真的是怕的很,怕任何的噩耗与离别。”
“您放心,以后我和他都会好好的,”请若柔声保证着。
“孩子只要回来了就好,”贺远看看贺钧剑又看看秦若,见他们都好好的,身上的衣裳连颜色都没变,转而开始安慰妻子。
“团长,嫂子,我和小玉这次……”管横笛在贺钧剑面前站的笔直,有些惭愧的对贺钧剑和秦若道:“我和小玉这次没有帮上忙还给你们找了大麻烦,对不起。”
“柳如玉呢?”秦若向后看了一眼,解释道:“獓因当时担心我,说了些过激的话,你们俩不要介意,我代它向你们道歉,我从来没觉得朋友是麻烦,还有,就算没有柳如玉说出那句话,那早已叛变的金蟾也不会把前因后果说出来的,不是你们的错。”
贺钧剑也道:“哪有什么可惭愧的,当时那种情况我还下令让你把她带出去,着实是为难你了,走出军营脱下那身衣裳,朋友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对不起,你也别放在心上想不开了。”
管横笛心下好受了些,心里对秦若与贺钧剑的感激越发深厚了。
“小玉她在车上躲着呢,不好意思下来见你们。”管横笛道。
秦若心下也明白,她爸华鸿英从北疆大老远的来这里,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来接他们回家,但是如果情况不好,他来就是给女儿收尸来的。
贺家父母也是一样的打算。
“那走吧,咱们回家,有什么话到路上我再跟柳如玉说。”
秦若说完,看向三个父母,“爸爸,爸妈,咱们回家吧。”
“好咱们回家,路上咱们走慢点,别像来的时候那么赶,”华鸿英大手一挥,与贺远和于忆梅三人上了警卫员开的车。
秦若和贺钧剑,则上了管横笛才来的贺钧剑的车上,一上车,秦若就看到副驾驶上缩成一团的柳如玉,她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见我了还是生气了啊?”
柳如玉脸色一红,秦若在车下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嗫喏道:“没,没有,就是觉得自己惹了事不好意思见你。”
“行了翻篇了,我都没觉得你是个麻烦,獓因那急性子的话唠你是知道的,别跟它生气了也别跟我生气了,”秦若轻轻拍了拍柳如玉的头,“你不是不想投胎还想要个身体吗,等解决了娜迦,我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我气自己多嘴,我这性子要不是你护着,指不定落到什么下场呢,这点好歹我还是分得清的,”柳如玉抿着嘴唇轻轻一笑,“至于身体的事,通过这次的事之后我看开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多大能力就享受多少优待,我这么一缕残魂竟然敢肖想麒麟的血,归根结底还不是靠着你,还是心里知道你会给我兜底,如今就很好,人生无法处处圆满,但这一回我学会了自足与自洽。”
柳如玉不论是从谈吐还是心态都稳重成熟了许多,秦若不知道这种转变是好是坏,但目前看来总归还不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她可以恰到好处的护着她,但是柳如玉的路还得她自己来走,于是点了点头也没再提这件事。
秦若头伸出窗外去,朝远处那三小只高声道:“如今车里也坐不下你们了,你们三个认识回家的路吗?”
獓因傲娇的伸了个懒腰,腰线优美的弧度曲线藏着巨大的爆发力,它懒散的一挥爪,“你们快走吧,指不定咱们谁先到呢,你放心,这俩小崽子我一定好带的好好的。”
“那行,路上别惹事儿赶紧回来,也别贪玩儿,在家待个三四天,咱们还有正事儿要干,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办事你放心啊。”
秦若说着又看向蜃龟,说道:“蜃龟你是个稳重的,别跟着它胡来,看好小狼崽和獓因,到时候早早回来,别让我担心。”
蜃龟和小狼崽也懂事的点了点头,乖巧的超秦若的人挥了挥爪,目送车子启动离去。
花了三天时间,不疾不徐的回到燕城,秦若和贺钧剑先是各自回了单位和学校报了到,又给相熟的亲朋好友报了平安,这里特指的是贺家老宅和姜望云一家人。
獓因带着三小只也紧跟他们之后回来了,华鸿英没在燕城多留,与女儿女婿吃了顿饭,住了一夜就回了北疆。
秦若跟贺钧剑休息了两天,贺钧剑出去执行紧急任务去了,要一周才能回来,临走前,他特别嘱咐秦若,一定要在他回来之后再上极炼之海找娜迦算账,“若若,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再去,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不会去拖后腿,但是我在家待着等你回来才安心,一定答应我好不好?”
“你放心吧掌柜的,安心执行任务,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秦若笑着答应下来,她用蟒蛇的蛇蜕炼制而成的防护甲虽然被麒麟毛的箭雨损毁了,但又在它的涅槃之火里复原,质量反而更上一层,只要他不是被人抓住剥去那防护甲,哪怕子弹无眼,他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送走了贺钧剑,秦若跟贺家父母交代了一声,去学校又请了长假,带着獓因、蜃龟和小狼崽南下而去。
她答应贺钧剑不会去极炼之海,但是她没说她不去彭蠡泽,贺钧剑在部队上,是纪律最严格的上班单位,这次跟着她去麒麟山,也是仰赖上次执行任务的假期,如今他才归队,一时半会儿不可能休长假。
她男人作为保家卫国的大好青年,她十分体谅,索性这趟也没什么危险,秦若跟贺家父母留了话,就向南而去了。
她的目的地不是别处,正是鲲鹏遗体所在的深渊里。
贺远给秦若的车加好了油,又在后备箱里放好了油桶,跟于忆梅二人向她叮嘱了几句就送着人离开了。
他们也知道他们这个儿媳妇儿是干大事儿的,那陆离奇异的世界他们不懂,唯有帮她处理一切力所能及的事,然后在家等她回来。
秦若开着车带着三小只,一路风驰电掣地南下,到达彭蠡泽所在的地点,用了三天的时间。
早上十点到的县城,把车停在县上的旅馆里,早早的吃了个午饭,吃完饭略作休息,到了十一点半,秦若带着獓因,蜃龟和小狼崽向彭蠡泽的方向走去。
到下午两点,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在勤劳的烈日下,彭蠡泽悠远宽广的水面上倒映着碧蓝的天空,显得澄澈又悠远宁静,只站在湖边远远这么看着,给人一种旷达开阔之感。
湖北正好也没什么人,秦若指尖弹出一缕火焰点在了湖面上,平静的湖水**起一片波纹,她根据这些波纹的走势随手起了一卦。
名山大川之中总是孕育着灵秀,灵气也较别处更为浓郁一些,像这样的地方总会出现一些动物开了灵智引起天空出现异象的故事,同理,这片钟灵毓秀的湖泊里的灵气也会遮蔽天机,但好就好在秦若已经恢复了上古的记忆,算起来与那鲲鹏自同一个地方而来,也勉强扯得上两分香火情。因此他这才能借由这点契机起卦卜算方位。
几分钟之后,轻轻的**着涟漪的湖面恢复了平静,秦若口中呢喃道:“西南方向,三千米处,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她看了三小只一眼,“走,我们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