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茹毛飲血的時代, 人們就開始馴化動物使它們變為牲畜供自己驅使。
隨後財富分化,權力集中,權貴們登上舞台並壟斷晉升渠道。
世家由此誕生。血脈、姻親是他們用以鞏固統治的工具。
可並非所有人都願忍受貧窮與卑賤。
權貴愈貴, 反抗愈烈。
在一次次的鎮壓中,世家開始尋覓使民眾主動放棄反抗, 接受終身命運的方法。
美教化,移風俗。
是引得權貴們舉杯相慶, 共襄盛舉的妙計。
卑者馴獸, 貴者馴人。
山間的野獸與無知的生民, 在權貴眼中沒有任何區別。
高歌禮樂, 傳頌詩書,都是為了更好地馴化。
至於教化體係下不慎漏出的一些魚苗,世家有的是手段將其捉回。
他們甚至會因日子過於平淡無趣,刻意放出一些天真的魚苗,看他們遊向自己假想的江河湖泊。
擁有江河的權貴們在看膩翻不出花樣的表演後,滿是笑意地呼奴使婢布下密網, 將叛逃者撈出, 隨手丟到刑架上警戒世人。
平靜無波的世間,已經很久無人敢與完善的禮教發生衝突。
而少時的臨沅孤子因無知無畏, 做出了震驚世家的舉動。
他的叛逃並非源自勇氣或理想。
隻是在忽然意識到自己不被視作“人”,他們像是馴獸一樣馴化他後, 出於本能的抗拒。
他想作為一個人而活著。
這種思想由何而來?
或許是那位對他照顧頗多, 卻又迂腐古板的恩師, 在每次上書前都要給他念叨一遍“大同之治”。
盡管心裏並不信,但他從不反駁。
他總是沉默地接受, 忍受著學府中自上而下的欺淩。獨來獨往的他從不試圖融入任何團體。
獨行者的身影引得昇日主君側目。
多麽完美的死士,沉默, 順從,無聲無息,無親無友。
臨沅孤子悄無聲息地消失,沒有人發覺他缺席了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