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南的刀傷不重,在醫院掛了一個星期水便可以回家休養。這些日子他一直由護工照顧,沈萍請了假早來晚歸,承包了每日的餐食。秦見自那日之後再未來過醫院,連個電話短信都沒有,屬於失聯狀態。
手上的這瓶水吊完,宋城南便可出院。他已經能下床活動,推著點滴杆走到窗前,入眼的是一片茂密的林木,在盛夏時節顯示著旺盛的生命力。北方的樹木不似南方品相動人,個個粗枝大葉、肥頭大耳,貪戀著一年中為數不多的暖陽。不起眼的灰黑色麻雀落在枝杈上嘰嘰喳喳,不知受了什麽驚擾,三五成群的飛起,又擇一良木棲息。順著濃密枝葉的縫隙,能看到花園中星星點點的花,不那麽鮮豔,卻在一片濃翠中點綴了單調。
多久沒有注意過這些了?宋城南偏頭想想,大概有四年之久。以前秦見在身邊時,雖說不會弄什麽花樣,但偶爾也趁著兩人休息騎著小電驢順著無人的荒路飛馳,路邊有雜樹有野花,也有驚起的成片鳥兒或蝴蝶。下雪的時候,那崽子還會帶他去江邊賞景,“賞景”是文雅的說法,其實就是看人采冰,看巨大的冰塊被工人從江裏切割吊起,在陽光下閃著淩厲的鋒芒。
“為什麽愛看這個?”宋城南記得當時自己問道。
“原來躲秦鐵峰的時候沒地方去,冬天最難熬,凍得受不住。采冰的工人會在江邊搭幾個臨時板房,他們出去采冰,我就躲進去,還能偷吃他們的剩飯。”
16歲的少年頂著寒風看著機器轟鳴的江麵:“後來看的多了,就看出好來了,巨大的冰塊像水晶一樣,看著它我覺得心裏的恨和鬱氣都少了一些。”
“但是我不喜歡冰燈,被人們鑿出不同的樣子,中間加上彩燈,看起俗氣又市儈,哈巴狗似的討好人。”
少年搓搓凍僵了臉,仰頭問他:“冷不冷,我愛看這些,就想...帶你也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