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不會懷孕, 虞枝心中大患消去,隻是環顧華美寢屋時,神思突然陷入恍惚。
薑璟擔憂虞枝身體, 每日會來陪虞枝,監督她進食吃藥, 把她看得特別緊, 似乎生怕虞枝又在出什麽事。
不過他也沒再見過虞枝笑靨如花的樣子,取而代之的是懨懨的神態。
薑璟時常徹夜不眠地注視虞枝。
作為年輕的天子, 薑璟政務繁忙, 還要兼顧照顧虞枝,從未給自己休息的時候。
每日兩頭跑, 薑璟終究也隻是由血肉構成的肉身凡胎, 撐不過半個月,勞累病倒。
薑璟已有數日未來, 虞枝並不在意。
某日, 虞枝用平常的語氣道:“薑璟怎麽了?”
綠蘿道:“夫人, 陛下他病倒, 不過奴婢隻曉得嚴不嚴重。”
虞枝:“哦。”好幾日未出現,那想來是嚴重的。
“夫人,您可是擔心陛下了?”
虞枝搖頭:“隻是隨便問問。”
虞枝看向窗外,眺望遠方, 依稀可見紫宸殿。
起風了,熱乎乎的, 虞枝耳畔的發絲被吹飛, 她不禁伸手, 試圖抓住那無色無形的風, 隻可惜沒抓到。
她看著自己指甲上鮮紅的蔻丹。
一個想法油然而生。
虞枝斟酌語氣, 慢慢問道:
“綠蘿。”
“奴婢在。”
“......我問你,你怎麽看待我與他的關係?”
“啊?他是誰?”綠蘿沒反應過來。
虞枝:“你說還能是誰?”
“奴婢......”綠蘿撓撓頭,十分為難,“奴婢也不知道。”
虞枝猶豫道:“你會覺得惡心嗎?”
綠蘿立刻擺頭,義正言辭道:“那肯定沒有的!奴婢就是覺得不可思議。”
綠蘿想,如果夫人和陛下沒有那層關係,說不定他們早就如膠似漆了,陛下雖然可怕,可是平日裏隻要不惹他,那他是非常平易近人的,對底下人都很好。
對虞枝那更是好到沒話說,綠蘿跟著虞枝時常可以嚐到甜頭。
而且綠蘿感覺虞枝和薑璟就算在一起也沒什麽。
至於為何?當然是綠蘿私底下偷偷看了不少**.穢話本子,這些全都是綠蘿花了大價錢才好不容易弄到手的。
話本子相愛的男女各有身份。
比如什麽小叔和嫂嫂,大哥和弟妹,姐姐和妹夫,還有小娘和繼子等等都有。
有假有真。
他們在假山,在屋裏,在原野......偷.情苟合。
綠蘿看得津津有味,潛移默化中思想早就開放得不能再開放了。
那時候,虞枝和薑璟還是正常的關係,而綠蘿察覺薑璟對虞枝的感情也多虧她從書裏提煉出來的嗅覺。
“真的不會惡心?”
綠蘿重重點頭:“真的沒有!奴婢保證句句屬實。”
“唉。”虞枝低籲一口氣。
“夫人,您沒事吧?”
“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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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璟不在的日子,虞枝該吃吃該睡睡該笑就笑,無須刻意去演那種要死不活的樣子了。
同綠蘿玩投壺遊戲時,綠蘿眼看這個月的俸銀要輸光了,立刻裝可憐求虞枝放過。
虞枝不禁微笑,然後在綠蘿可憐巴巴的小狗眼的注視下搖頭。
綠蘿欲哭無淚。
虞枝又笑。
概因玩遊戲玩得投入,虞枝沒發現門口站著一道身影。
夜裏,虞枝就寢。
可熄燈未曾多久,薑璟突然出現。
虞枝迷迷糊糊睜開眼。
“你怎麽來了?”她含糊不清道。
薑璟麵容隱沒在昏暗中,看不分明。
“我要你。”他平緩道。
“嗯?”虞枝沒怎麽聽明白,便見薑璟欺身,一片巨大的影子覆蓋下來。
帷幔之內,空氣黏熱。
“別胡來,我想睡覺。”虞枝支吾著說。
“還早。”
虞枝心裏還有拒絕的話,可惜莫名吐不出來了。
薑璟死死抱住她,頭抵在她頸項,摩挲她的肌膚。
虞枝聞到薑璟身上淡淡的苦澀味:“你病還沒好?”
薑璟徑自沉迷,他喘著氣:“好敏.感。”
虞枝咬唇。
接下來薑璟再未開口,隻顧要她,又表現得很克製。
他埋於酥香,輕輕舔咬,清水芙蕖,簇簇綻放。
虞枝不住嬌哼,雙臂被迫勾住他的脖子,慢慢接納溫柔滾燙的他。
今日薑璟似乎隻是純粹地想同虞枝肌膚相親,故而十分耐心溫柔,溫柔得令人心醉。
時間流逝得緩慢,冷不防間,薑璟用沙啞的嗓音道:“我放過你。”
虞枝怔住。
薑璟嗅聞她的香氣,氣息不太穩,“後日我會帶你去離宮避暑,你認真陪我三日。”
“好。”虞枝說。
耳畔響起薑璟不甘心的話語:“我很差嗎?”
話音一落,虞枝肩頭一沉。
虞枝喚了兩聲,沒應,便使力推開倒在她身上的薑璟。
他暈倒了。
虞枝這才發現他的臉色很白,顯然是身體尚未好,結果還偏偏要過來逞能。
虞枝歎息一聲,腦中閃過適才薑璟最後的話,不由想笑。
都暈倒了,怎麽不算差呢?不顧忌自己身體,也不怕讓人笑話。
她又想,他說放過她,觀其神色,揣其語氣,俱不似假,且他不至於拿這個來哄騙她。
虞枝舒展眉眼,高興地牽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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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後日,薑璟如約帶虞枝離宮。
碧空如洗,天光燦爛,已然記不清有多少日未曾出來。
虞枝的腳踩在青磚上,好似沒有實感,一點都不真切。
坐上馬車,沒過多久便出了宮,路過繁華的街道,最終穿過城門,駛向離宮。
天熱,馬車裏放置小冰鑒,冰鑒裏的冰塊飄出霧蒙蒙的冷氣,驅散熱意。
虞枝挑開窗戶望著窗外,欣賞沿途風景。
車廂裏的小案上擺的水果點心俱是虞枝愛吃的。
“吃吧。”
薑璟用絹帕揩去手指濕意,將一盤花雕玉碟推過來,玉碟中是才剝好的荔枝肉,如圓滾滾的珍珠,晶瑩剔透。
虞枝乜視一眼,也不客氣,兀自拿起一顆吃起來,吃完把核吐在銅盂裏。
吃了幾顆後,薑璟忽然把一塊透花糍遞過來,瞧著是要喂給虞枝吃。
虞枝沒張口,自力更生拿一塊透花糍吃,薑璟垂眸,自己解決手裏的透花糍。
太陽光實在灼眼,虞枝放下簾子,拿起一本書看。
薑璟坐在她旁邊,就單純地盯著她。
虞枝被看得多少不自在,餘光瞥過薑璟麵色,她道:“你的病痊愈了?”
“寶兒,你在關心我?”
虞枝沒說話了。
薑璟連忙道:“已痊愈,你無須擔憂。”
換做從前,虞枝定是要好生叮囑薑璟一番,她總是喜歡操心,然而現在不同了。
薑璟吃下第二塊透花糍,索然無味。
“去離宮隻是避暑?”
“當然。”
“你不可言而無信。”
“不會。”
“屆時我想回家。”
“好。”
“別再來打擾我。”
薑璟臉上閃過轉瞬即逝的冷意與失落。
片刻後,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好。”
“我也有要求。”
虞枝問:“什麽?”
“到行宮後,我希望你什麽都不要想,忘記所有,專心陪我。”
虞枝踟躕。
薑璟嘴角綻露淡笑:“你放心,我不會強迫你做你不願意的事。”
虞枝:“好。”
抵達離宮後,虞枝覺著累,薑璟便讓她先歇息。
離宮不愧是避暑之地,無須放置冰鑒,都覺清爽冰涼,吹過來的風都是涼絲絲的。
窗外佇立的梧桐樹沙沙作響,風無聲無息**進來,虞枝靠在美人榻上,濃密青絲披散,如雲如水,薄綢衣衫微微堆疊,纖腰楚楚。
她閉著眼,睡得特別舒服。
至於薑璟,處理完一些瑣事後過來,見其景,來到書案前,悄然準備工具,手執畫筆作畫。
畫中人正是虞枝。
傍晚,用過晚膳,虞枝與薑璟沐身就寢。
兩人是一道在湯池裏沐浴的,起初虞枝很是警惕,後見薑璟沒有逾越之舉,便漸漸放下戒心。
熄燈後,虞枝側躺,背對薑璟,薑璟與她保持同樣姿勢,抱著她入睡。
“睡吧。”薑璟道。
天空泛起魚肚白,虞枝醒來時,發現薑璟也沒起來,有點稀奇。
往昔,虞枝在蘇醒後都是見不著薑璟的,因為他早早去上朝了。
虞枝欲意起來,背後響起薑璟倦懶的聲音:“再睡一會。”
不知為何,也許是記起薑璟的話,虞枝順從地合眼。
等再次睜眼時,已然是日上三竿。
虞枝和薑璟這才起來洗漱。
薑璟讓虞枝給他挑今日要穿的衣裳,虞枝頷首,發覺他的衣裳全是月白色。
她認真給薑璟挑了一件衣袍。
目及薑璟臉色,應當是滿意的。
緊接著薑璟也給虞枝取來一套嶄新的紅裙,等虞枝換上裙子,他便為虞枝描眉點唇,為她挑選首飾。
氣氛寧靜融洽,又透出微不可察的曖昧。
兩人之間的關係好似回到從前那般親密,不對,是比從前多了一分特別的意味。
“我們這是要去幹什麽?”虞枝詢問道。
薑璟笑了笑,詢問道:“我想牽你的手,可以嗎?”
【作者有話說】
薑璟:硬的不行我就來軟的。
實不相瞞,在上,臨近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