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碎裂聲起, 裏頭的訶子若隱若現,虞枝驚怒:“宋雲熙,你幹什麽?”
理智所剩無幾, 宋雲熙用實際行動回答虞枝。
他欺身而下,身體的重量全然壓在虞枝身上, 一麵探手, 一麵低頭,叼住虞枝頸肉, 狠狠廝磨, 動作粗暴,毫無憐惜可言。
虞枝身子緊繃, 奮力掙紮, 用空出來的手死命地去捶打宋雲熙的背脊。
“走開!你放肆!”
“我放肆?”宋雲熙嘴巴微微鬆開,嗤笑道。
他仰起頭, 冷冷的眸光直直逼近虞枝的雙眸中。
“我可比不上姐姐那個兒子, 姐姐如此在意薑璟送的鐲子, 好啊。”
“真是太好了!”
宋雲熙放開虞枝右手, 虎口鉗製住她的下頜,力道收緊。
他逼問她:“你們是不是早就背著我勾搭上了,母子通.奸,有悖人倫, 天理不容!”
“混賬!閉嘴!”虞枝一巴掌扇過去,“你當真又瘋了, 我早就說過我和薑璟清清白白, 你爾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編排!”
宋雲熙:“清清白白?可笑至極, 也就是我這樣一個傻子相信了你當時的話, 你知不知薑璟對你心懷不軌?”
船不知碰到什麽, 搖擺片刻,虞枝腦袋暈了一下,她以為自己耳朵出現幻聽了。
可是船艙內充斥不散的話語,它們一字一句如沉甸甸的石頭砸進虞枝耳中。
虞枝麵色驚愕至極,目光呆滯,顯然是被宋雲熙吐出的話驚到無以複加。
她張了張口,可聲音被什麽東西所剝奪,一句話都擠不出來。
許久,虞枝才堪堪找回聲音,喉嚨含著一根刺,極為緩慢地道:“你在說什麽?”
“姐姐沒聽懂?還是裝糊塗?”宋雲熙冷笑一聲,含著妒忌和憤懣一字一頓道,“我說薑璟他對姐姐有肮髒的心思。”
“你......又說什麽鬼話?”虞枝不相信,可有絲絲縷縷的涼意自下而上湧出來。
宋雲熙勾著冷笑:“這可是薑璟親口承認的。那夜薑璟把我叫紫宸殿,就在我麵前承認的。”
“我帶姐姐私奔全是薑璟逼的,我也隻能這樣做。”
那夜薑璟在宋雲熙麵前挑明他的心思,這無異於是挑釁,更是在告訴宋雲熙,他薑璟從未將宋雲熙放在眼裏。
宋雲熙不知薑璟為何要坦白,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再去琢磨,那時候宋雲熙滿腦子都在想法子。
最後宋雲熙決定帶虞枝離開這裏。
除去薑璟這個最重要的因素,第二是因為蘭渚,雖然虞枝和蘭渚緣分已盡,可蘭渚終究是個隱患,不得不防。
宋雲熙厭惡這種無休止的爭鬥,也不欲再過擔驚受怕的日子,他隻想和虞枝在一起過無憂無慮的日子,隻想讓虞枝屬於他一個人。
然而實現這個願望太難了。
他麵對的是深不可測的九五之尊,毫無勝算可言,宋雲熙無法忍受自己的弱小無能,隻能挑了下下之策帶虞枝私奔。
“姐姐說我是瘋子,那薑璟是什麽?喪盡天良的禽獸?”
虞枝怔怔,似乎仍舊是不相信宋雲熙所言,她通身冰冷,色厲內荏地反駁道:“你撒謊。”
見狀,宋雲熙譏誚微笑,“姐姐還是不相信?那就隨便了,反正我句句屬實,不曾騙過姐姐半句話。”
“不過姐姐不相信我這件事還真是讓我火大。”言畢,宋雲熙張口,如野獸咬住獵物要害一般齧住虞枝頸子。
宋雲熙強勢粗蠻的舉止讓虞枝腦中雜念瞬間消弭。
察覺到宋雲熙意圖,虞枝一慌:“滾!不要碰我!”
“不讓我碰給誰碰?難道是你那個不孝子?”
“住口。”
“我偏要碰。”宋雲熙的動作愈發凶狠,“姐姐,你不要希冀他來救你,他不會來的你乖一點。”
“你敢強.**?混賬,畜生,王八蛋,禽獸不如!”
宋雲熙再度用自己的行動表達自己此時的怒火和不甘,虞枝罵得越狠,宋雲熙鬧得越歡。
虞枝再顧不上別的,腦中隻剩下抵禦掙紮。
她不能讓宋雲熙得逞。
虞枝固來是溫柔的性子,可是她當了十年貴妃,也是有氣性的,背脊骨亦是硬的,旁人迫她做她不願意的事,虞枝斷不可能屈服。
虞枝不再說什麽無用之言,把勁兒全放在和宋雲熙抗衡上,抱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意誌竭力反抗。
從虞枝嬌貴的身子內爆發出難以想象的烈性和氣力,初初打得宋雲熙猝不及防,不容小覷,不過宋雲熙很快反應過來。
一個拚命掙紮,一個不管不顧要命似的占.有,睡榻發出嘎吱嘎吱聲。
宋雲熙的一雙腿牢牢纏住虞枝的腿,一雙手與虞枝的十指相扣,他確實壓製住了虞枝,可也沒討到什麽好處——
虞枝四肢被擒,見掙紮無用,遂用自己的腦袋、嘴巴去撞去咬宋雲熙。
宋雲熙臉頰、耳朵、脖頸、肩膀都破了皮,出了血,可謂是傷痕累累。
然這些於宋雲熙而言,完全不痛不癢,他陰暗的本能甚至愈發興奮。
外頭微光照進來,稀薄寒冷。
睡榻狼藉一片。
虞枝鬢發俱亂,額頭青了,頸項隱隱作疼,胸口又痛又癢,一片潮紅,隻要稍稍往下瞥眼,便可見宋雲熙挺直的鼻子以及藏在牙齒下的滾燙舌尖。
虞枝悲憤交加,可是自己咬不到他了,此時此刻她如同砧板上即將被處刑的一塊精疲力竭的魚。
而宋雲熙還在瘋狂地生啖虞枝的肉。
眼看宋雲熙即將成功,虞枝心如死灰,屈辱地閉上雙眼。
緊接著宋雲熙頭頂響起很細很細的哭泣聲。
哭聲哀婉。
充血的腦袋頓時像被潑了一桶冷水,眨眼冷靜下來。
宋雲熙停下所有動作,及時懸崖勒馬,惶惶無措地看著虞枝:“姐姐。”
虞枝不說話,晶瑩的淚珠源源不斷地自眼角落下,淚水如同溪流,浸染她大半臉頰。
宋雲熙在虞枝麵前哭過很多次,可是虞枝沒有流過一次淚。
這是宋雲熙第一次見到虞枝潸然淚下。
他想為虞枝擦去淚水,虞枝偏開頭顱,表示自己的拒絕。
宋雲熙失落而愧疚地收回手,然後他起身,喉嚨泡澡一汪苦澀裏,臉色歉疚,眼神閃躲,不敢看虞枝,隻幹巴巴道:“姐姐......對不起。”
虞枝一言不發,快速扯過被子蓋住自己,保全最後的尊嚴和體麵。
宋雲熙的強迫給虞枝造成巨大的陰影。
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宋雲熙小心翼翼撩起眼皮望向虞枝。
覺出宋雲熙視線,虞枝緊咬牙關,胸腔起伏,她一麵戒備地看著宋雲熙,一麵挪動身體至角落,拉遠與宋雲熙的距離,生怕他再次發瘋。
饒是如此,虞枝隻要思及適才情景,便止不住發抖。
宋雲熙嘴唇緊抿,明白自己方才再次釀下大錯。
倘若虞枝一直反抗下去,沒有哭一下,宋雲熙大抵是不會良心發現,他會貫徹癲狂,一瘋到底。
氣氛凝滯僵硬,許久的沉默後,宋雲率先開口,微微局促道:“我去那邊。”
虞枝止哭,抽噎幾聲,低頭整理自己衣裳,眼尾含著一點碎珠子。
宋雲熙拿來包裹,從裏頭取出幹淨的衣裳和抄血消疼的藥粉,又去外麵打來溫水。
宋雲熙私逃的計劃倉促,卻也算周密,東西準備齊全。
他道:“姐姐,我先給你換身衣裳。”
虞枝不說話,宋雲熙就把衣裳交給虞枝。
虞枝接過衣裳,縮進被子裏換衣,換好衣裳後,宋雲熙將打濕的巾帕遞給虞枝,讓虞枝先將手腕上血漬清理一下。
虞枝端量自己腕骨內側被掐出來的血痕,它在疼著。
虞枝最是怕疼,即便有心隱忍,眉頭卻控製不住皺起來,她為自己清理血跡,再上藥。
宋雲熙輕聲問:“疼不疼?”
虞枝不答。
宋雲熙曉得是疼的,他清楚自己適才下手有多狠。
“對不起,姐姐。”宋雲熙卑微道歉,虞枝眼皮都沒抬一下。
又是長久靜默。
宋雲熙道:“姐姐,我知道你現在不會原諒我,我認了,不過姐姐,無論如何你都是要和我走的,我會帶你隱居起來,讓任何人都找不到我們,我們會幸福地過一輩子。”
鬢邊垂落下的青絲遮住虞枝神情,她微不可察地扯了一下唇角。
“我不要和你走。”虞枝冷道。
宋雲熙道:“離開不好麽,姐姐在深宮太久,已然被皇城束縛住了,你就不想見見外麵的世界,而且等過段日子,姐姐想什麽時候見自己家人就什麽時候見,我不會有任何阻攔。”
聞言,虞枝怔愣半息,隨即道:“我不是傻子。”見親人,不可能的。
宋雲熙滿口虛言,他隻是在哄她騙她。
宋雲熙正欲再言,虞枝縮進被子裏,闔目疲憊道:“我不舒服。”
身後毫無動靜,未久,虞枝感覺身上被子多了一層,也察覺到宋雲熙就坐在她後邊。
虞枝原本想的是在路上再勸一勸宋雲熙,然而此事導致虞枝隻想逃離。
她得想辦法,不能坐以待斃,也不能把希望全放在薑璟身上。
.
虞枝醒來時,看到了坐在床旁支額假寐的薑璟。
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不由喚道:“令容?”
薑璟睜眼,擔憂道:“母妃,您醒了。”
虞枝直勾勾盯著薑璟看,薑璟解釋道:“兒臣是真的,您已經回到皇宮裏,您放心。”
“抱歉,是兒臣失職,讓您受苦了,母妃您貴體可有哪裏不適?”薑璟麵色愧疚。
“我無事,不怪你,你莫要自責。”
虞枝心想既然她回來了,那就說明薑璟及時把她從宋雲熙手裏救出來,那宋雲熙呢?
虞枝撐起身子,表情複雜,猶豫半刻,詢問道:“他怎麽樣了?”
薑璟瞳仁裏的溫度漸漸冷卻,他淡淡道:“在牢裏,還活著。”
虞枝垂睫,什麽都沒有說。
薑璟給虞枝倒來一杯茶,輕描淡寫道:“母妃,他想在最後見你一麵。”
虞枝愣了一息,旋即沉默良久,繼而抬眼看著薑璟,像是拿不定主意。
可是薑璟已然意會到虞枝藏在眼底的意思,他道:“兒臣伺候您起來。”
虞枝身形微顫,委婉拒絕道:“我自己可以。”
一邊起來,一邊思及薑璟方才的話,虞枝琢磨片刻,沉吟道:“最後......他快死了?”
薑璟麵不改色道:“還能動。”
“他......罪不至死。”
“他擄走您,還對您不敬,罪無可赦。”
“你......都知道了?”都知道宋雲熙對她做了什麽?
“母妃被宋雲熙帶走,兒臣定是要親自去救您的。”
虞枝呼吸有點兒不平。
薑璟道:“怎麽了?母妃。”
虞枝緩了緩神,隻道:“他還想對我說什麽?”
“您去了大概就知曉了。”
這一麵定然是要見的。
薑璟低笑。